第274章 不但无错,反而有功!-《侯门逃妾》

  “地窖里,埋了整整十三大箱白银!”

  京兆府尹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兴奋。

  “若不是殿下与小小姐今日这一遭,恐怕谁也发现不了,这小小的宅子里,竟藏了这么多的银子!”

  萧霖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他得意地扬起了下巴,仿佛一只打了胜仗的小公鸡。

  “本殿下就说吧!”

  他清脆的声音在堂中回响。

  “你们看,沣水河边那一排的房子,住的非富即贵!”

  “真要是来路正当的银子,谁家不是好端端地存在银庄里,谁会偷偷摸摸地藏在地窖里?”

  “如今这宅子都被烧成这样了,还不见主人家出来认领,这里面,定有猫腻!”

  他越说越是得意,小手一挥,颇有几分指点江山的气势。

  “哼!若非本殿下今日在此处玩耍,无意中发现了端倪,你们这些蠢官,怕是永远也抓不到这样的大贪官!”

  他一番话,硬生生将纵火的罪过,说成了缉查贪腐的功劳。

  京兆府尹连连称是,满口的恭维之词,恨不得将这位小殿下捧上天去。

  孟时岚却只是冷冷地看着。

  她一言不发,牵起芙儿的手,对着京兆府尹福了福身。

  “后续赔偿事宜,我会让府中管家来与大人接洽。”

  “小女受了惊吓,我先带她回府了。”

  说完,她便拉着芙儿,转身向外走去,没有再看萧霖一眼。

  那决绝的背影,仿佛一道无形的墙,将他隔绝在外。

  萧霖脸上的得意洋洋,一点点地僵住了。

  就算他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他也大约能明白,孟时岚是真的生气了。

  可他想不通,她为什么生气?

  自己做错了何事,既没伤人性命,甚至还立了功,她为什么还是那副样子。

  胸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又闷又胀。

  他气鼓鼓地一屁股坐回了那张太师椅上,两条腿在半空中晃荡着。

  他能不知道黑药危险吗?

  他当然知道!

  所以他在点燃引线的时候,特意让周珈芙站得远远的,躲在了假山后面!

  若不是……

  若不是想在年节的宫宴上,做个新奇的玩意儿出来,让皇兄开心开心……

  他何至于要费这么大的劲,偷偷摸摸地跑出来做这种危险的事情。

  他已经……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母后了。

  他只是想让皇兄高兴了,或许就能开恩,答应让他去见一见母后。

  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也好。

  这个念头,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地刺着他的心。

  周遭是小心翼翼的官吏,是温暖如春的空气。

  可他却只感到一阵发自骨子里的寒冷与孤单。

  没有人敢斥责他。

  更没有人,敢上前来,给他一个安慰的拥抱。

  “陛下口谕,宣七殿下即刻入宫觐见。”

  萧霖走出京兆府的大门,铅灰色的天幕下,风雪愈发大了。

  田公公的脸上挂着惯常的温和笑意,看样子他已经在京兆府门口等候多时了。

  元宝的脸“刷”地一下就白了。

  萧霖抱着汤婆子的手,也微微一紧。

  终究,还是惊动了皇兄。

  ……

  御书房内,暖香浮动。

  金丝楠木的御案上,堆满了小山似的奏折。

  陛下正执着朱笔,一丝不苟地批阅着。

  萧霖跪在冰冷坚硬的金砖上,殿内烧着上好的银丝碳,他却觉得那股寒意,正顺着膝盖,一点点地往骨头缝里钻。

  陛下没有看他。

  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御书房里,只有朱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以及萧霖自己那清晰可闻的呼吸声。

  时间,仿佛被凝固了。

  田公公垂手立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跟在陛下身边多年,深知这位年轻的帝王,越是沉默,便代表着他心中的怒火,烧得越旺。

  陛下对七殿下一向宽纵。

  莫说是烧几间民宅,便是从前将太傅的胡子给燎了,陛下也不过是笑骂几句,罚他抄几篇经文了事。

  可今日,陛下的怒气,是实实在在的。

  陛下批完了手头的最后一本奏折。

  他将朱笔缓缓搁在笔洗之上,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那声音不大,却让萧霖的肩膀,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

  陛下终于抬起了眼。

  “萧霖。”

  他开口,声音平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

  “你可知错?”

  萧霖倔强地抬起头,迎上兄长的目光。

  他的脖子梗得笔直,像一只不肯认输的小兽。

  “臣弟不知。”

  他闷声闷气地哼了一声。

  “臣弟不但无错,反而有功!”

  “有功?”

  陛下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你玩黑药,烧民房,险伤无辜,这叫有功?”

  “若非今日天降大雪,湿气深重,火势未能蔓延,你可知会有何等严重的后果!”

  “萧霖!朕平日里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帝王之怒,如雷霆万钧。

  田公公“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额头紧紧贴着地面。

  “陛下息怒!龙体为重啊!”

  萧霖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

  皇兄从未……从未对他发过这么大的火。

  他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却依旧咬着嘴唇,不肯服软。

  “我……我算好了剂量的!根本不会伤到人!”

  “你还敢狡辩!”

  陛下气得胸口起伏,指着他的手都在发抖。

  田公公见状,连忙膝行了几步,凑到萧霖身边,压低了声音,急切地劝道。

  “我的小殿下!您就少说两句吧!”

  “快给陛下认个错,陛下正在气头上呢!”

  “您莫要再让陛下为您担忧了。”

  他一边说,一边悄悄地给萧霖使眼色。

  “近来边关战事吃紧,西南又灾情不断,陛下为了国事,已经几日几夜没有合眼了,本就身心疲乏。”

  “如今听闻您竟然去玩那般危险的黑药,还险些伤了自个儿,您说,陛下怎能不生气,怎能不后怕?”

  田公公的话,浇熄了萧霖心头那点不服气的火焰。

  他看着御案后,皇兄那张疲惫的脸,眼底清晰可见的青黑,还有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心中的委屈与倔强,忽然就散了。

  他低下头,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皇兄……我不是去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