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婚事将近-《侯门逃妾》

  只能这样,在这冰天雪地里,眼睁睁地和敌人耗下去?

  耗到兵卒疲惫,耗到粮草断绝?

  看着周从显那双写满了焦灼的眼睛,孟余山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真正的,堪称是“笑”的表情。

  他摇了摇头。

  “非也。”

  两个字,轻描淡写,却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傲气。

  “老夫在边关驻守三十年。”

  “无论是乌勒,还是赤冗,都曾是老夫的手下败将。”

  “他们凶,不过是草原上的狼。”

  “而我们,是人。”

  “人,之所以能成为万物之灵,靠的不是爪牙,而是这里。”

  孟余山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到周从显身上,那眼神,既是考量,也是期许。

  “老夫给你一个月的时间。”

  “你来想。”

  “想一个,万全之策。”

  “告诉老夫,这一仗,该怎么打。”

  周从显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惊。

  一个月?

  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的眉头,瞬间皱成了一个“川”字。

  “一个月?”

  他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切。

  “孟公,寒冬都快要过去了!”

  “乌勒和赤冗,皆以畜牧为生,如今这天寒地冻,草料断绝,他们的牛羊没有吃的,人,自然也没有吃的!”

  “眼下,正是他们最虚弱,军心最不稳的时候!”

  “也是我们,最好打的时候!”

  “为何……还要再等一个月?”

  一个月之后,冰雪消融,春回大地。

  草原上重新长出青草,他们的牛羊得了补给,他们的战士,也熬过了最难的冬天。

  到时候,我们面对的,将会是一群恢复了元气,甚至比现在更加凶悍的饿狼!

  以己之短,攻敌之长。

  这……这根本不合兵法!

  周从显想不通。

  然而,面对他的质问,孟余山却只是高深莫测地笑了笑。

  他转过身,重新看向那副巨大的地图,目光幽深,仿佛在看一场,无人能懂的棋局。

  “有时候,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的。”

  “等,也是战术的一种。”

  “去想吧。”

  “一个月后,老夫要看到你的答案。”

  说罢,便不再言语。

  帅营之内,再度陷入了沉寂。

  只有炭火,在盆中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京城的雪,在年后便停了。

  暖阳融融,照在庭院的残雪上,泛着金灿灿的光。

  国子监开了学,芙儿一大早便精神抖擞地去学堂了。

  府里少了她叽叽喳喳的声音,连带着小胖喜似乎都安分了不少。

  双儿也带着人,早早地去了金州。

  去年错过秋收,这次的春耕,她得早早下定才是。

  偌大的镇国公府,一时间,竟显得有些空落落的。

  十五刚过,霓裳山庄便派人将早已做好的所有衣裳、婚服都送了过来。

  朱红的漆盘,层层叠叠,托着流光溢彩的嫁衣、礼服,摆满正屋的暖阁。

  金线绣的龙凤呈祥,银线盘的并蒂花开,米粒大小的南海珍珠,被一颗颗地钉在裙摆之上,随着光线流转,华光璀璨,几乎要晃花人的眼。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或者说,只欠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新郎官。

  孟、周两家的婚事越来越近,满京城都在议论这场盛大的联姻。

  可新郎官周从显,却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自打三个月前去了边关,便再无音信。

  就连那个曾经搅得京城满城风雨的宋积云,也不知所踪,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相比于周家人的焦急,孟时岚自己,反倒是那个最自在的。

  仿佛那场即将到来的婚事,与她并无太大干系。

  这份难得的宁静,却在二月初被打破了。

  周菀青来了。

  她几乎是闯进来的。

  脸上未施半点脂粉,眼圈红得像两颗熟透的桃子。

  一见到孟时岚,她便“噗通”一声,直直地跪了下去。

  “嫂嫂!求你,求你救救高家!”

  孟时岚心中一凛,连忙上前将她扶起。

  “这是怎么了?快起来,有话慢慢说。”

  周菀青却执意不肯起,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地往下掉。

  “嫂嫂,我……我是奉了婆母之命来的。”

  “她说,只要您肯出手相助,高家……高家什么条件都答应!”

  孟时岚的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

  能让素来眼高于顶的高家主母说出这样的话,必然是出了天大的事。

  “你别急,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菀青哽咽着,声音都变了调。

  “是我大伯哥……高志安……”

  “他出事了!”

  高志安,高家长子,年前奉了陛下的旨意,前往边南军中任职。

  高家上下,本以为这是天大的荣耀,是高志安沉寂大半年后6即将出人头地的好机会。

  可就在昨天,一封从边南八百里加急送回的军报,却将整个高家,打入了万丈深渊。

  “边南的程将军上奏,说……说我大伯哥他……”

  周菀青说到这里,几乎泣不成声。

  “叛国通敌!”

  “轰”的一声,这四个字,像一道惊雷,在孟时岚的脑中炸开。

  叛国通敌。

  这可是要满门抄斩的死罪!

  孟时岚扶着周菀青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

  不对。

  这件事,不对劲。

  高志安前往边南军,明面上是去历练,可她却隐约听周从显提过,此人,更像是陛下有意安插在程将军营中的一双眼睛,一个棋子。

  如今,程将军竟敢公然上奏,说高志安叛国通敌……

  他这是要做什么?

  他哪来的胆子!

  孟时岚的脑中,思绪飞转,无数个念头闪过。

  她看着眼前哭得快要昏厥过去的周菀青,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菀青,你先别慌。”

  她的声音,清冷而沉静。

  “你仔细想想,这件事,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周菀青抽噎着回答,“就……就是昨天傍晚,宫里传出来的消息……”

  “那然后呢?”孟时岚追问,“除了消息,可还有其他的动静?比如,禁军有没有上门?府邸有没有被查封?”

  周菀青愣了一下,茫然地摇了摇头。

  “没……没有……”

  “这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