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神界不讲究脸面这事”-《南嘉记事》

  容成看着眼前雪白的墙壁,看得久了,眼中就生出了恍惚。

  他觉得眼前白墙像雪,白茫茫的雪......也像白纸,空无一物的白纸。白纸上,正在等着描画些什么东西。

  白色的东西看久了,会生出恍惚,容成看久了,也生出了恍惚。他恍惚感觉,这一面白纸生了旧色,就像古旧的画卷,发霉的卷轴.....

  发霉的卷轴。

  他接触过的。

  忘了是哪一年的过年回家,他无处可去,偏被队长强迫性地放了两个月的长假,可真是长啊......队长却觉得不长,队长说:“容成,你三年都没回家了,每年的假期都在部队,别人不知道,以为我这个队长苛待你。你这次无论如何,也得把这假期一口气给用了。否则明年过年别想躲在部队当先进。”

  容成只好去旅游。

  他靠岸,把行李丢到了一处酒店,交了一笔托管费用。带着一个小包随意就上了最近的一班车。

  昏天黑地的走。

  如崔健的歌:我要从南走到北,我还要从白走到黑。

  ......

  怎么偏偏就是过年的时候呢。

  最无处可去的时间段。

  最热闹的时候,往往最寂寞。

  往年在军营里和战友一起过,听着战友说想家排队打电话,现在还能视频,比以前光看着信和照片流泪要强。他还能做个众人皆醉的独醒。

  偏偏今年,他被强迫地丢到了这片热闹里。就像那一回被队友整蛊,睡梦中被架起来丢浅海里去。那几秒钟的瞬间,铺天盖地的海水席卷他,包裹他,淹没他。

  他不是有准备的鱼,一秒钟的慌张,也叫他难忘。

  而这一回被丢进热闹里的容成,慌张的时间远不止一秒。

  他手机安安静静的。所处的小镇上可以放烟火,一个村镇的人凑和一个空地的烟火噼里啪啦的放,放了之后,还发面饼和橘子。不管认识不认识的,都往手里塞。

  一个老人看他发愣,给他塞了两份。四个大橘子。他的手大,也能拿得住。周围的小孩围着他跑转,像海里的鱼。

  他不是海里的生物,凭空落下,又找不到岸边回去。他就像睡着的抹香鲸,漂浮着,直立着,在海洋里随着水流打转。

  有一尾小鱼游到他的身边,啄他的手,扯他的衣摆,容成看那尾小鱼,小鱼羞涩的跑远,跑远,回头冲他嚷:“电话!”

  是他的手机。响个不停。

  是容若。

  容若的那边没鞭炮声的,就电视的声音隐约响着。

  容若的声音还是少年音,清脆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奶气:“哥哥,你怎么还没回来?”

  容若说:“我打电话给你的队长,队长说你今年放假啦!俩月呢!”

  容成说:“你怎么有我队长电话的?”

  容若笑说:“你也有我班主任的电话啊。”

  容成也笑:“能一样吗?”

  容若说:“一样啊!”

  容若说:“你什么时候回来?”

  容成看了看表:“明天。”

  于是回去。

  容成在参军的第三年。第一次过年回了家。

  容家一如既往的,过年的气氛不高。

  容家没有什么几世同堂的讲究。分支之间几乎无外事不联系。而其余容家的子孙,大多都在外地外国,有自己的家庭聚集,不会回来。甚至有不少的容氏姓氏,都在希望自己的小孩一生都不要回去本家。

  本家,等于,指路人培训站。

  申城的老宅里,过年,算是热闹。

  热闹是自己的。哪怕在外人眼中,这么大的宅子,过个年的,却就这么几个人。偏还玩的性质高。

  当然了,人少,鬼多啊。

  那么多的鬼挤在一处,谈天说地的,连泳池都给挤的没地了。好几个漂亮年轻的小姑娘鬼魂挨着容若坐,挤眉弄眼的大大方方的看容若的脸。

  容成说:“让一让。”

  也不管做鬼脸的小姑娘抗议,就坐到了容若边上。

  容若说:“刚刚我身边有鬼呀?”

  容成说:“漂亮的小女鬼。”

  容若朝那边挥手:“你好呀。”

  容成笑话看那边,结果眼睁睁看着那个小女鬼捂着脸跑远了。

  看来这缘分和胆色的事情,也不管对的时间或者对的人啊......主要要有一颗对的胆子才行。

  容若在电话里和容成聊得挺开心的,听着也有数不清的话讲,每次挂电话都是依依不舍的。容若成绩很好,不怕被问到成绩,故而每次容若想要什么想买什么,都会先报个成绩,然后才笑嘻嘻的提。

  容成在部队,根本没处花钱,他也没女朋友,也不需要孝敬父母长辈什么的。除了偶尔带手底下的新兵蛋子打打牙祭。其余的钱,都尽情花到了容若身上。

  容若上过一次军舰。

  他皮肤白,长得乖,看人的时候眉眼都是带笑的。让叫什么人就脆生生的叫。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