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将计就计,布局谋出路-《寒门状元:我的大脑通古今》

  张诚那肥硕的背影消失在月亮门后,

  苏惟瑾脸上那副“感恩戴德”、

  “惶恐忠仆”的面具瞬间剥落,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冷静,

  眸底深处仿佛有冰冷的数据流在高速奔腾。

  超频大脑,全力运转!

  拒绝?

  立刻就会被打个半死,

  甚至“病故”消失。

  张家的手段,他毫不怀疑。

  告发?证据呢?

  空口白牙指控主家少爷科场舞弊?

  死得更快更惨,还会被打上背主忘恩的烙印。

  唯有顺从,将计就计,方能于死局中劈开一条生路!

  但如何利用?如何反客为主?

  刹那间,关于明代科举制度的浩瀚知识从记忆库深处汹涌而出,

  条分缕析,与他眼下的处境快速匹配、推演。

  童试!县试、府试、院试三级,

  过关即为秀才,功名的起点!

  拥有了秀才功名,

  就脱离了平民阶层,

  见官不跪,免役免赋,

  拥有了初步的话语权和保护伞!

  这才是他真正的目标!

  而参加科举,首要便是“具保”!

  需要廪生出具保结,

  证明考生身家清白、无冒籍匿丧等情。

  他一个无根无萍、身契捏在张家手里的书童,

  谁肯为他作保?这几乎是条绝路。

  但现在,张家父子亲手把一条“捷径”塞到了他手里!

  让他们帮忙“作弊”,

  实则是让他们为自己铺平通往考场的路!

  张承宗既然能打点考官书吏,

  自然也能解决“苏小九”这个枪手的参考资格和具保问题!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堪称疯狂的计划,

  在超频大脑的疯狂推演下,迅速勾勒出雏形。

  核心要点:一、积极配合,获取信任。

  必须让张家父子坚信自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心甘情愿为他解决参考资格问题。

  二、“出色”完成任务。

  作为枪手,交出的“答案”必须足够好,

  好到能让张诚这种草包都能“蒙混过关”,

  这样才能体现自己的价值,

  也让张家的打点物有所值。

  三、留下致命后手。

  在“答案”中埋下只有自己才能识破的、极其隐蔽的破绽或标记。

  一旦需要,这便是引爆的雷管。

  四、巧妙引爆,金蝉脱壳。

  必须在最关键时刻,

  让张诚的作弊行为以某种方式暴露,

  但必须确保自身绝对安全,

  甚至要将自己塑造成“被胁迫”、

  “无辜受累”或“关键时刻坚守道义”的形象。

  五、趁乱崛起,李代桃僵。

  作弊案发,张诚必然完蛋。

  而自己这个“被迫作弊又迷途知返”的“天才枪手”,

  或许反而能因“才华出众”(交出的答案水平极高)

  或因“举报有功”(若操作得当)而获得某种豁免,

  甚至可能因祸得福,

  让自己的才学得到官方认可,

  从而获得参加后续考试的资格!

  风险极高!

  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任何一个环节出错,便是万劫不复!

  但收益也极大!

  一旦成功,便能一举摆脱奴籍(至少是暂时脱离张家掌控),

  踏上科举正途,海阔天空!

  赌了!

  苏惟瑾眼底闪过一丝锐利如刀的光芒。

  穿越以来的隐忍、筹谋,所学的一切,

  不就是为了这样一个机会吗?

  如今机会以这种荒谬的方式送到面前,

  岂有不敢接之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因兴奋和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指。

  大脑继续细化方案。

  如何留下后手?

  用词?用典?句式结构?

  必须是一种在这个时代极其冷僻,

  但后世考证或特定知识体系下才能发现的“错误”或“特征”。

  超频大脑飞速检索比对…

  如何引爆?考场内举报?

  太蠢,同归于尽。

  考后由他人发现?

  需要契机。

  或许…可以利用张诚自身的愚蠢和嚣张?

  或者,利用被打点的考官之间的派系矛盾?

  如何摘出自己?

  必须表现出是被胁迫的无奈…

  平时就要注意积累“证据”,

  比如张诚威胁他的话语,

  最好能有第三方“无意”听到…

  关键时刻的“反水”要显得顺理成章,

  是被逼无奈下的良知发现…

  无数念头、无数可能性、无数细节在脑中碰撞、整合、优化…

  一个庞大而精细的阴谋网络缓缓织就,目标是反噬它的布置者!

  接下来的几天,

  苏惟瑾表现得愈发“恭顺”和“卖力”。

  张诚但凡来“布置任务”,

  他都听得无比认真,

  还会“适时”地提出一些“技术性难题”。

  “少爷,小的虽认得几个字,

  但文章制艺,实在…实在艰深,

  若无人指点,只怕写出来的东西不合规矩,

  反而误了少爷大事…”

  他表现得忧心忡忡,

  完全是一心为主考量的忠仆模样。

  张诚一想也是,便大手一挥,

  让钱秀才“抽空指点一下苏小九怎么写八股”。

  钱秀才虽不明所以,但少爷发话,

  只得捏着鼻子,每天抽一刻钟,

  给苏惟瑾讲些破题、承题、起讲、入题的最基本格式。

  这对苏惟瑾而言足够了。

  超频大脑瞬间吸收理解,

  并结合记忆库中海量的范文和评论,

  快速掌握了这个时代八股文的表面精髓

  ——那种刻板又极重形式的框架。

  他甚至在帮张诚“预习”可能考题(实则是他自己推测的重点)时,

  “无意”中展现出的惊人“悟性”和“记忆力”,

  写出几个漂亮却花团锦簇、

  实则空洞无物的破题句子,

  喜得张诚连连拍他肩膀,

  直呼“捡到宝了”!

  张承宗和张福通过张诚的转述和暗中观察,

  见苏小九如此“上道”且“有用”,

  心下也稍安,开始真正动用资源去打点苏惟瑾的参考资格。

  正如苏惟瑾所料,对张家而言,

  给一个家奴弄个临时身份和保结,

  虽然麻烦,但并非做不到。

  一切,都在顺着苏惟瑾规划的方向,悄然推进。

  夜深人静,苏惟瑾依旧就着偷藏的灯油练字。

  他的字依旧算不上好,

  但笔画间已隐隐多了一份沉毅决绝的力道。

  他偶尔会停下笔,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嘴角弯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张诚,张承宗…你们想把我当枪使?

  很好。

  那就看看,这把你们亲手磨利、

  递到你们自己喉咙前的枪,

  究竟会洞穿谁的胸膛!

  科举之路,就从这场充满阴谋与背叛的县试,正式开始吧!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而这黄雀,早已张开了喙,磨利了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