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并非全然不通实务。-《贞观悍师:从教太子逆袭开始》

  这背后,定然有所谋划。

  只是这谋划是什么?

  他一时也看不透。

  终于,唐俭忍不住了。

  他是实干派,不喜欢这种漫无边际的讨论。

  他看向李承乾,直接问道:“殿下,诸位同僚已议论良久,对此职之要求已颇为明晰。不知殿下心中,可已有堪当此任的人选考量?”

  这一问题问得直接,瞬间将所有目光再次聚焦到李承乾身上。

  长孙无忌端起茶杯,似要饮用,眼角的余光却锁定在李承乾脸上。

  房玄龄也停止了捻须,凝神静听。

  殿内鸦雀无声。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李承乾露出了一个略显无奈和坦诚的笑容,他摇了摇头。

  “孤昨日上奏,乃是出于对西州事务紧迫之感,深觉需专使统筹。然则至于何人可担此重任……”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坦然道:“孤久居深宫,于朝中外官实情所知有限,岂敢妄言?此事,还需倚仗在座诸公,尤其是吏部之考功簿籍,以及诸位卿家为国举贤的公心。孤并无具体人选。”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所有人都愣住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没有具体人选?

  这怎么可能?

  他李承乾费尽心机,甚至不惜逾越程序惹怒陛下,急着奏请设立这样一个显要的实权职位,结果却告诉所有人,他心里根本没人选?

  这简直荒谬!

  这不符合任何政治逻辑!

  长孙无忌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脸上的笑容第一次真正僵住了。

  他千算万算,算准了李承乾要安插亲信,算准了他会推出某人,甚至准备好了如何应对、如何驳斥、如何打压……却万万没算到,对方直接来了个“无人可选”!

  他脑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是故作姿态以显公允?是以退为进引蛇出洞?

  还是……真的蠢到了如此地步,只想着做事,没想到抓权?

  房玄龄也是愕然,他看着李承乾那坦然甚至带着点无辜的表情,一时竟无法判断其真假。

  若这是演戏,那太子的城府未免增长得太快太深。

  若这是真心……那真就缺乏政治智慧了,可昨日那份奏疏又分明透着精明。

  褚遂良皱紧了眉头,唐俭张了张嘴,似乎想问什么,又不知从何问起。

  各部官员们更是面面相觑,交换着迷惑不解的眼神。

  显德殿内,一时间落针可闻。

  方才那些关于任职标准的讨论,此刻显得如此空洞和遥远。

  太子轻飘飘的一句“并无具体人选”,彻底搅乱了所有人的预判和布局。

  殿内的寂静持续了数个呼吸的时间。

  长孙无忌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殿下……”长孙无忌终于开口,声音平稳。

  “此言,倒是出乎老臣意料。殿下既深感西州事务之紧迫,专折奏请设立如此紧要之职,竟会对人选毫无考量?这……”

  他的话语缓慢。

  在直接质疑太子言辞的真实性。

  李承乾感到自己的手心微微渗汗,但他牢记着李逸尘的告诫——绝不能露怯,更不能被牵着鼻子走。

  他迎向长孙无忌的目光,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真诚甚至有些无奈。

  “舅父明鉴,”李承乾刻意用了更显亲近的称呼,语气却保持着储君的克制。

  “正因此职紧要,干系重大,孤才愈发觉得人选之事需慎之又慎,绝非孤一人于东宫之内凭有限见闻所能妄断。孤确知西州需专才统筹,然至于满朝文武之中,何人兼具诸公方才所言之才干、魄力与操守,孤……实无把握。若仓促举荐,所荐非人,岂非辜负父皇信任,更误了西州大计?故此,孤才更需倚重诸公,尤其是吏部铨选之明鉴,共举贤能。”

  这番回答,将自己置于一个“年轻识浅、虚心求教”的位置,同时将“举荐责任”巧妙地分摊给了在场的所有人,尤其是主管官员任免的吏部。

  既回应了长孙无忌的质疑,又再次强调了集体议事的必要性。

  房玄龄在一旁微微颔首。

  太子这番应对,倒是比方才单纯的“无人可选”要高明不少,至少给出了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

  但他心中的疑虑并未消除。

  太子越是表现得如此“深明大义”,其背后真正的意图就越是令人难以捉摸。

  褚遂良接口道:“殿下心存谨慎,乃是社稷之福。然则,既是殿下首倡此议,心中总该有几分计较。譬如,此人当出于中枢郎官,还是地方大吏?是长于民政干才,还是熟谙边务军机?即便无具体人选,亦当有方向之思虑,否则,如此泛泛而议,何异于大海捞针?”

  褚遂良的问题更为具体,将讨论从“有没有人”推进到了“哪类人”的层面,继续向太子施压,试图逼出其倾向性。

  李承乾沉吟片刻,仿佛真的在认真思考褚遂良的问题。

  他不能一直完全回避,必须展现出一定的思考深度,否则会显得过于无能或虚伪。

  “褚卿此言有理。”

  李承乾缓缓道:“依孤浅见,此人选,出处并非关键,关键在于是否真具实才。若出自中枢,需有地方历练,深知下情,而非仅擅纸上空谈。若擢自地方,则需通晓朝廷规制律令,胸怀全局,而非拘泥于一地之见。至于偏重民政亦或军务……西州之事,攘外安内本就一体,难以截然分开。首要者,当如唐尚书所言,需精于筹算管理,能理顺钱粮户籍,安定民心。同时,亦需如兵部所言,有应对突发边情之胆识与决断。二者得兼,自是上选;若不得已而求其次……”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

  “或可侧重于精于内政、善于安民之才。边情若有急变,尚有安西都护府等军镇专司其责,而徙民实边、开发屯垦此等根基之事,却非黜陟使莫属。根基不稳,边陲终难言固。”

  这番分析,条理清晰,权衡了利弊,并做出了一个看似合理且顾全大局的取舍——优先选择善于内政安抚的官员。

  这完全符合朝廷经略西州的根本目的,也似乎与他急于推进此事的初衷吻合。

  殿内不少官员闻言,不禁暗自点头。

  太子这番见解,倒也算中肯,并非全然不通实务。

  然而,长孙无忌和房玄龄这等人物,却从这番话里听出了更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