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妖道的峥嵘-《我在北宋当妖道》

  五月廿一日。

  对于皇帝而言,这依然是一个并不好过的日子。

  那场关于道君皇帝和吴晔的争论,成为他最近最为烦恼的事情,尤其明明不是六参,但百官皆在。

  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随着五月廿一日来时,关于东北的剧变的预言。

  这是最近蔡京发动百官弹劾,关于他宠幸妖道的主要内容,也是直指吴晔和他自己的一场风波。

  如今时间来临,正是吴晔预言中的日子,可是一切都没来。

  这似乎加剧了风暴的来临,文书如雪片飞来。

  他有心避开这个日子,可是文臣们岂会放过他?

  “陛下,那妖道吴晔妖言惑众……”

  “今日五月廿一,天晴地朗,并无变化,足以见陛下所信妖道之所,不足为凭……”

  “陛下,此事还好只是汴梁城中一场闹剧,若是传到辽国,有失国体也……”

  果然,在朝会中,百官并并没有放过他。

  皇帝叹气,他对吴晔的感情,实在不同于其他人。

  这些年他宠幸过不少道士,但唯独吴晔似乎格外了解他,不过如今吴晔预言失败,他对他的宠幸,只能告一段落了……

  也就是说,从政治上,他必须跟吴晔做一个切割。

  可是,吴晔身上关系到一件事,那就是关于神霄之王,道君皇帝的推动。

  如果吴晔倒了,那他心中那些野望,也会随之烟消云散。

  想到此处,宋徽宗不免看了下首的蔡京一眼,这位跟了他多年,且一直“兢兢业业”的老臣,却一言不发。

  他何尝看不出这次的事件是蔡京推动的,这位老臣用他的行动,向自己表达了不满。

  一切暗流涌动,尽在不言中。

  他想要摆平这场风波,需要给蔡京做出一部分的让利。

  他想要什么,从他和林灵素的交谈中,已经明了一些。

  没错,最近蔡京引荐一位道人入宫,此人名为林灵噩,他同样精通神霄法,与吴晔有怨。

  但此人同吴晔一般,也是高道。

  虽然差了一些,但他同样可以推动赵佶从普通皇帝到道君皇帝的转变。

  只是,蔡京这种安排好一切的行为,总让赵佶有口气堵在胸口,不得抒发……

  但为了自己的利益,吴晔,也不是不能放弃……

  宋徽宗闭上眼睛,正要说些什么,此时,一个宦官走进来,让人侧目……

  他身形高瘦,身着靛青宫袍,虽然身形佝偻,看似谦恭,但在场的文武官员,却因为他的进来变得不自在起来。

  实在是因为此人虽然名为宦官,却权柄滔天,有隐相之名。

  来人走到皇帝面前,抬头,一张同样细长,颧骨略高的脸,展露人前。

  “官家,东太乙宫有些事,臣觉得应该禀告!”

  “梁节度请说!”

  皇帝因为宦官的出现,有了一丝喘息之机。

  来人,正是皇帝宠幸的宦官,晋州观察使、兴德军留后、节度使、宫观使梁师成。

  他在关键时刻打断了百官对皇帝的诘难,赵佶十分欢喜。

  “就在刚刚,东太乙宫有人报,通真先生将通妙先生打了……”

  梁师成话音落,大殿中的官员忍不住笑出声来。

  宋徽宗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吴晔和王仔昔都是他册封的高道之士,居然如武夫一般打起来了?

  这种不成体统的事,不但丢了他们自己的人,也丢了皇帝的脸面。

  “来人呐,将他们两个给朕召到宫中来……”

  宋徽宗难得大怒,对吴晔的心中的些许愧疚感,变成了生生的厌恶。

  所谓物极必反,正因为他深深信任吴晔,所以此时才会更加震怒。

  垂拱殿中,百官对视,既然皇帝如此,他们自然也不必多言。

  ……

  “请大人稍候,贫道换身衣服,马上入宫!”

  东太乙宫,吴晔从宫中来的宦官处得到口谕,他看了旁边的禁军一眼,转身入院。

  他回到自己的小院,入室更衣。

  静室中,水生脚踏罡步,口中念念有词。

  吴晔好奇:“你在做什么?”

  “师父啊,徒儿在回忆升玄科怎么做,回头给您做超度……”

  “您看您吧,平日就抓我们做模拟题了,科仪是一点都不教,要不是我跟大师兄偷偷学点……”

  吴晔登时气结,升玄科,是给死人超度用的,他一个巴掌拍在水生后脑勺,后者惨叫一声,捂着脑袋,眼泪汪汪。

  “就算给贫道做超度,也是要做归真科,不是升玄科……”

  吴晔被这个活宝气得不轻,师父真难当啊。

  “不对,你是觉得贫道必死是吧?”

  吴晔给水生补了一脚,他在地上打滚起来……

  “师父啊,您看现在陛下都让人来拿您,您哪来的活路哟……”

  水生这个活宝虽然闹腾,但吴晔看他眼中的担忧,倒也是真心实意。

  他没好气道:

  “放心,你师父我死不了……”

  “您怎么可能还有活路啊,都五月二十一了,什么事都没发生,让您没事不要乱预言……”

  “贫道的预言不会错!”

  吴晔没有理会水生,径自去找一身干净的衣服。

  他没有穿皇帝赐予的法衣道袍,而是选了一身朴素的常服。

  水生见吴晔平静,心中的担忧也去了不少。

  “师父,您平日里不是让我们相信科学吗?怎么您……”

  “因为科学的尽头是玄学……”

  吴晔懒得跟这个憨货多说,只是吩咐一句:

  “为师此去,可能会有牢狱之灾,但少则三日,多则七日,必然一飞冲天。

  你大师兄他们过来,你先接着,安顿好,不要起冲突!

  不过万一……”

  吴晔顿了一下,眼中多了几分阴霾。

  “若我真有什么不测,你们就往南方走!”

  他只是吩咐几句,仿如生离死别,水生本来还想用插科打诨压下的心里的担忧,此时顿时爆发出来。

  十二三岁的孩子,哪有什么城府,只是不想让吴晔担心。

  他嚎啕大哭,门外守着的宦官和禁军也能感受到师徒二人的绝望。

  但等到吴晔走出来,他风轻云淡的样子,还是让人多看一眼。

  上了车马,一路前进。

  吴晔沿着熟悉的步道,进入垂拱殿。

  大殿中,参与早朝的官员,纷纷将目光集中到吴晔身上,这少年道士他们大多数人也是第一次见。

  见他平静的模样,许多人忍不住高看他一眼。

  比起吴晔的清高,王仔昔的的形态,气度就差了许多。

  他比吴晔先到,正用怨毒的眼神目视吴晔。

  宋徽宗没有开口,王仔昔率先道:

  “陛下,您今日可要为臣讨回公道?”

  “通妙先生自称活了数百年,上圣高真,还需要陛下帮你讨公道?”

  吴晔没有惯着王仔昔,直接怼道。

  在场官员,才从吴晔身上看到几分年轻人的峥嵘。

  两位所谓的高道,就如小儿一般在朝堂上争斗起来,实在有辱斯文。

  宋徽宗的脸色十分难看,此时,朝堂上有人喊道:

  “吴晔,你可知罪?”

  “贫道,何罪之有?”

  吴晔不卑不亢,直视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