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谁在替我哭-《侯府奶娘靠功德系统卷成大秦第一女相》

  夜雨敲窗,如针尖刺破寂静。

  云漪蜷在榻上,薄被覆至肩头,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阿阮坐在床边,声音压得很低,却仍止不住颤抖:“……说官府要把‘妖女’心肝挖出来祭天,求个风调雨顺。”她顿了顿,不敢看云漪的脸,“街坊都在传,就是您——那个给乞儿施粥、替病妇接生的奶娘,如今成了祸乱天象的根源。”

  屋内油灯摇曳,映得影子在墙上扭曲晃动,像一群无声嘶吼的冤魂。

  云漪闭着眼,呼吸绵长,仿佛沉入梦中。

  可她的识海,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那一句句流言蜚语,并未让她恐惧,反而如利刃划开干涸的心湖。

  百姓的愤怒、悲愤、不甘,还有那一丝丝微弱却执拗的祈愿——全都被【织善为网】捕捉,化作涓涓细流,渗入她濒临崩裂的功德系统。

  就像寒冬尽头突逢春汛,龟裂的土地开始吞咽雨水。

  卖炊饼的陈伯跪在自家烧塌的屋前磕头,额头渗血也不停:“老天爷,她救过我孙女,别带走她……”

  独眼老吴婶抱着孙子的骨灰坛,在风雨里哭到失声:“我没来得及谢她一碗米汤……她不能死啊!”

  街角蜷缩的乞儿捧着半碗尚温的米汤,对着漆黑的天幕喃喃:“奶娘别死……来世让我做你儿子,也给你端饭……”

  每一声呼唤,都是一滴泪,落在她灵魂深处。

  功德点开始跳动—— 1、 1、 3……数字缓慢攀升,如同熄灭的星火重新点燃。

  她忽然明白了。

  从前每次使用“净善模式”,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并非系统的惩罚,而是反噬——是她所承受的苦难,原就来自他人托付的信任与期盼。

  她们把最后的希望交给这个卑微的奶娘,而她,竟真的以血肉之躯承接了下来。

  泪水无声滑入鬓角。

  她在黑暗中缓缓睁眼,唇角竟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温柔又锋利:“原来……我不是一个人在哭。”

  与此同时,百里之外,始皇陵东侧三道废弃排水渠。

  嬴夜踏过腐泥,玄袍下摆早已染满黑污。

  两名亲卫紧随其后,手中火把在潮湿的空气中噼啪作响,照亮层层叠压的白骨——三年前暴雨决堤,三百修陵工匠活埋于此,连尸首都未曾收敛。

  他蹲下身,在淤泥中拨开碎石,一块残碑显露出来。

  刻字斑驳,却仍可辨认:“癸亥年三月,殉工三百零七,葬于此。”

  他的指节猛然收紧。

  这不是工程事故。这是谋杀。

  再往深处行,骸骨渐稀,却在一具孩童尸骨前停下。

  那孩子至死抱着一只铜铃,锈迹斑斑,铃身刻着四个小字——“沈十三娘之子”。

  嬴夜瞳孔骤缩。

  沈十三娘……正是昨夜竹片上留下的名字!

  鬼笔先生临终前断续的话再度浮现耳边:“那些信差……不是逃犯……是寻亲之人……被骗来此地,一个都没活着出去……”

  原来如此。

  这些人并非叛党细作,而是因亲人失踪,追查至此,最终沦为帝国黑暗过往的填埋物。

  头顶岩缝忽有水珠滴落,浑浊如泪,正好砸在铜铃上。

  “叮——”

  一声轻响,荡开千年死寂。

  嬴夜猛地抬头,只见石壁湿痕蜿蜒,竟似一张巨大人脸,无数空洞的眼窝藏于阴影之中,静静凝视着他。

  寒意自脊背窜上颅顶。

  他握紧刀柄,声音低哑如铁:“你们要我说什么?说这天下本就是用谎言堆出来的?说朕……不配执掌山河?”

  无人应答。

  唯有雨水顺着石缝流淌,如同亡魂垂泪。

  而远在义庄,云漪忽然坐起,指尖轻触眉心。

  一道朱砂印若隐若现,如花初绽。

  她望着窗外倾盆夜雨,低声呢喃:“姐姐……你也听见了吗?”

  风骤雨急,天地同泣。

  她的掌心悄然浮现出一面古旧铜镜,镜面幽暗,此刻正泛起细微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