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绝境断后显豪情-《远去的侠》

  照片飘落,时光凝固。

  许小剑的目光死死钉在那张泛黄的结婚照上,钉在照片上那个笑容灿烂、眼中盛满星海的自己,和依偎在他身旁白纱胜雪、幸福满溢的林薇脸上。

  然后,他缓缓而又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向对面那个脸色惨白如纸、眼神慌乱绝望的女子。

  刘静宜……不,林薇。

  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否认,所有的距离,在这一刻,被这张跨越了时空、承载着无数甜蜜与痛楚记忆的照片,彻底击得粉碎。

  四目相对,万语千言堵在喉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空气中弥漫着死寂的尴尬、震惊,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撕裂般的痛楚。

  “哦豁!”韦小宝的惊呼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小贱!这这这……这真是你老婆?刘姑娘是你老婆?我的乖乖呀!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叶开瞪大了眼睛,看看照片,又看看两人,脸上那惯有的玩世不恭彻底消失,只剩下愕然与恍然:“这就是现代人的婚约?原来如此……难怪……傅兄弟感觉到的‘味道’……竟是这般渊源……”

  乔峰浓眉紧锁,虎目中闪过一丝了然与深深的同情。他历经情殇,自然明白这其中必有难以言说的苦衷。

  小龙女清冷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波动,王语嫣则掩口轻呼,美眸中充满了惊讶。

  傅红雪依旧沉默,但握着刀柄的手微微松了半分,针对刘静宜的凌厉杀气悄然消散。

  最震惊和愤怒的,莫过于影煞。

  他死死盯着那张照片,黑袍无风自动,散发出滔天的怒气与杀意:“好!好一个刘静宜!好一个察事厅巡风使!原来你竟也是‘天外异客’,还与这关键人物是夫妻!你潜伏察事厅,究竟意欲何为?堂尊果然明察秋毫,早就怀疑你心怀叵测,今日正好将你们一并拿下!”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扬手中中枢令牌!

  咔咔咔!

  四周岩壁机括声再响,更多的弩箭毒针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同时地面剧烈震动,更大的裂缝蔓延开来!

  “小心!”乔峰大喝,降龙掌力全力爆发,将大部分弩箭震飞!

  叶开飞刀如电,精准拦截!

  小龙女长剑舞动,护住王语嫣!

  傅红雪黑刀狂舞,劈开袭向许小剑和刘静宜的暗器!

  混乱中,许小剑猛地扑上前,一把捡起地上的照片,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握住了一块烧红的烙铁,滚烫而刺痛。他抬头看向林薇,眼中充满了无尽的疑问、心痛与担忧。

  林薇避开了他的目光,脸上血色尽失,眼中充满了痛苦、羞愧与决绝,她猛地一咬嘴唇,厉声道:“快走!别管我,从东面缺口冲出去!”她挥剑格开一支冷箭,肩头伤口崩裂,鲜血染红白衣。

  “不!一起走!”许小剑嘶声道,伸手想去拉她。他怎能再次丢下她?在这个陌生而又充满危险的世界里!

  “滚!”林薇猛地推开他,“许小剑!你还不明白吗?我们回不去了!一切都变了,靠近我你只会死得更快,快走啊!”

  她的话如同尖刀,狠狠刺入许小剑的心脏。

  影煞狞笑:“谁也走不了!都给我拿下!”他身影一晃,亲自扑向林薇,掌指间黑气缭绕,狠辣无比!

  乔峰怒吼一声,挺身拦截:“乔某在此,休得猖狂!”降龙十八掌至刚至猛,与影煞诡异狠辣的掌力硬撼在一起!

  轰!

  气劲交击,发出沉闷巨响!

  乔峰身形一晃,竟被震退半步!

  影煞武功之高,远超想象!

  叶开、傅红雪见状,立刻加入战团,合斗影煞!

  小龙女则护着王语嫣,抵挡着其余黑衣杀手的围攻。

  韦小宝吓得哇哇大叫,躲在乱石后面。

  许小剑被林薇推开,踉跄几步,看着她与乔峰等人奋力搏杀,肩头鲜血淋漓,心中如同刀绞。

  他恨自己的无力,恨这该死的命运!

  “钥匙!”影煞在与乔峰激斗中,仍不忘厉声逼迫林薇,“交出‘时空之钥’!否则今日你们所有人都要灰飞烟灭!”

  时空之钥?那是什么?许小剑心中一震。难道那就是神魔教如此追杀他们的真正原因?

  林薇咬紧牙关,剑法越发凌厉,却闭口不答。

  打斗异常激烈。乔峰、叶开、傅红雪三人联手,竟一时也只能与影煞战个平手。影煞武功博杂诡异,身法如鬼魅,更能时不时操控机关暗算,防不胜防。而周围的杀手也越来越多,显然影煞早有埋伏。

  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耗死!

  乔峰虎目圆睁,猛地一声暴喝,掌力骤然提升至十二成,逼退影煞片刻,对众人大吼道:“你们先走!我断后!”

  “乔帮主!”叶开急道。

  “走!”乔峰语气斩钉截铁,“护好许兄弟和刘姑娘,乔某自有脱身之法!”他竟要以一己之力独挡影煞与众多杀手!

  许小剑心中大急:“乔帮主,不可!”

  乔峰朗声大笑:“哈哈哈!许兄弟,能与诸位豪杰相识一场,乔峰此生无憾!今日便让这些魑魅魍魉,见识见识降龙掌的真正威力,快走!”

  他双掌齐出,龙吟震天,掌风笼罩全场,竟将影煞和大部分杀手都强行牵制住!

  叶开一咬牙,对许小剑道:“许兄弟,相信乔大哥,我们走!”他飞刀开路,率先向东面缺口冲去!

  傅红雪黑刀一闪,斩翻两名拦路杀手,默然跟上。

  小龙女拉起王语嫣,身法飘逸,紧随其后。

  “小贱!快走啊!发什么呆!”韦小宝从石头后钻出来,拽着许小剑就跑。

  许小剑被拖着前行,回头望去,只见乔峰伟岸的身影独自屹立在乱石之中,降龙掌力纵横捭阖,如天神下凡,将影煞等人的攻势尽数接下,场景悲壮而豪迈,令人热血沸腾又心酸不已。

  林薇咬了咬牙,最后看了一眼乔峰,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也转身跟上队伍。

  众人奋力冲杀,终于突破东面缺口,冲出了岩洞,重新回到月光下的山林之中。

  身后,岩洞内掌风呼啸、金铁交鸣之声依旧激烈,伴随着影煞愤怒的咆哮。

  “乔帮主……”许小剑眼眶发热,心中充满了无力与愧疚。又是这样,总是需要别人牺牲来保护自己……

  “别看了,快跑!”叶开催促道,脸色凝重,“乔大哥为我们争取的时间不多!”

  众人不敢停留,在叶开的带领下,向着山林深处疾奔。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身后打斗声彻底消失,众人才在一处隐蔽的山涧旁停下脚步,个个气喘吁吁,狼狈不堪。

  许小剑立刻看向林薇,急切地问道:“静宜……哦,林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成了什么巡风使?时空之钥又是什么?神魔教为什么要追杀我们?”

  他一连串的问题抛出,目光紧紧盯着她。

  林薇靠在一棵树上,脸色苍白,肩头的伤口还在渗血。她喘息着,避开许小剑的目光,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疲惫:“小剑……对不起……”

  这一声“小剑”,瞬间将两人拉回了那个遥远而熟悉的世界。许小剑心中一痛,柔声道:“林薇,到底发生了什么?告诉我,我们一起面对。”

  林薇抬起头,眼中泪光闪烁,充满了痛苦与挣扎:“那天……你坠江之后……我也跳了下去……”她声音哽咽,“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醒来就在这个世界了……在一个叫‘察事厅’的地方……他们发现了我,说我身怀‘异息’,是‘天外异客’……”

  她断断续续地讲述,原来,她穿越后便被察事厅的人发现。察事厅是一个直属于皇室、负责监察江湖、处理奇异事件的秘密机构,他们对“天外异客”似乎有所了解,甚至一直在暗中搜寻和研究。

  察事厅的首脑,一位被称为“院尊”的神秘人物,看中了她的机敏和来自现代世界的独特思维,没有将她囚禁或研究,反而培养她,教授她武功,给予她身份和权力,让她成为巡风使,为朝廷效力,暗中调查与“天外异客”以及神魔教相关的线索。

  “院尊说,神魔教教主赫连霸也在疯狂搜寻‘天外异客’,似乎想要从我们身上得到某种东西,或者利用我们达成某种可怕的目的……‘时空之钥’……院尊也提过,据说那是一件能贯通时空的异物,与‘天外异客’的出现有关,但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林薇痛苦地摇头,“我被迫为察事厅做事,一方面是为了自保,另一方面,也是想暗中查找你的下落……我害怕你也穿越过来,落入神魔教手中……”

  “所以你在废园警告我小心韦小宝?”许小剑问。

  林薇点头:“察事厅的情报显示,韦小宝身份复杂,与多方势力有染,并非表面那么简单。我担心你被他利用……但我不能暴露自己,察事厅规矩极严,院尊深不可测,若知道我因私废公,后果不堪设想……而且,神魔教无孔不入,我与你相认,只会让你成为更明显的目标……”

  许小剑终于明白了她之前的冷漠与否认,心中百感交集,既有重逢的激动,又有对她处境的心疼,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他们都被卷入了巨大的漩涡,身不由己。

  “那刚才的机关……”叶开插嘴问道。

  “是我启动的。”林薇承认道,“但我本意是想困住影煞的人……没想到他竟如此厉害,这么快就反向夺取了中枢控制……后来那张警告纸条,是我拼死重新夺回部分控制后,紧急发出的……”

  众人恍然。

  “时空之钥……”王语嫣轻声重复着,若有所思,“我曾在一部上古残卷中见过类似记载,据说那是上古之神遗落的神器,拥有莫测之威,却也是灾祸之源……难道竟真的存在?”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傅红雪忽然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冰冷:“有人追来了。很多。很快。”

  众人脸色一变。

  叶开侧耳倾听,神色凝重:“不错,脚步声密集,速度极快,是高手,而且不止一拨人!”

  林薇脸色惨白:“是影煞……他脱身了!还可能调动了更多人手!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然而,众人方才一番奔逃,已是强弩之末,乔峰又不在,如何能摆脱这如影随形的追杀?

  许小剑看着疲惫不堪的众人,看着脸色苍白伤口仍在流血的林薇,又想起独自断后、生死未卜的乔峰,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愤怒涌上心头。

  他总是被保护,总是拖后腿!

  在这个武力至上的世界,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现代人,到底能做什么?

  就在这绝望之际,他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那张照片!

  他穿越时,口袋里不止有照片,还有……

  他猛地摸向怀中,触手一片冰凉坚硬。

  是那部早已没电关机的智能手机,还有那个损坏的手电筒,以及那把他偷偷收藏的手枪!

  他一直没敢轻易动用枪械,一来子弹有限,二来这东西太过惊世骇俗,怕引来更大麻烦,但此刻,已是生死关头!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猛地掏出那把手枪,咔嚓一声推弹上膛!

  冰冷的金属触感,熟悉的重量,带来一种异样的安全感。

  “你……你要做什么?”韦小宝惊讶地看着他手中那造型奇特的“铁疙瘩”。

  林薇也愣住了:“小剑,那是……”

  许小剑没有解释,只是对叶开道:“叶大哥,能否请你制造些大动静,将追兵引到前方那片空地?”

  叶开虽然疑惑,但看他神色决然,便点头道:“好!”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向空中射出数枚飞刀,飞刀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射向远处树木,发出砰砰的声响,果然吸引了追兵的注意。

  很快,密集的脚步声从前方树林中传来,影煞带着数十名黑衣人率先冲出,看到众人,立刻狞笑着扑来!

  “现在该用杀器了!”许小剑对林薇说道,“告诉我,哪个是影煞?指给我看!”

  林薇虽不明所以,还是立刻指向一个冲在最前面的黑袍身影:“就是他!”

  许小剑眼神一凝,屏住呼吸,双手握枪,回忆着多年前在射击训练场上的感觉,瞄准影煞的移动轨迹,猛地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清脆震耳的巨响,猛然划破了山林的寂静!

  火光一闪而逝!

  冲在最前面的影煞身形猛地一顿,黑袍肩部爆出一团血花!

  他发出一声又惊又怒的痛哼,踉跄后退,难以置信地看向许小剑手中的“暗器”!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声势骇人的一击惊呆了!

  那些冲来的黑衣人动作齐齐一滞,惊疑不定地看着许小剑手中冒烟的“铁棒”。

  “这……这是什么暗器?”韦小宝结结巴巴道。

  叶开眼中精光一闪:“好厉害的声势,竟能伤到影煞!”

  林薇也震惊地看着许小剑。

  许小剑心中稍定,有效果!

  他再次举枪,瞄准其他黑衣人,厉声道:“再上前者,死!”

  冰冷的枪口,配合方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击,竟真的暂时震慑住了追兵!

  影煞捂住流血的肩膀,眼神惊疑不定中带着浓浓的贪婪与杀意:“果然身怀异宝!都给我上,夺下那件东西!”

  黑衣人们略微犹豫,再次缓缓逼近。

  许小剑心知威慑持续不了多久,必须尽快脱身,他低声道:“慢慢后退,进山涧!”

  众人依言,缓缓向山涧方向退去。

  就在此时,另一侧山林中,忽然传来一声清越悠长的啸声!

  啸声中正平和,却蕴含着深厚无比的内力,震得山林落叶簌簌而下!

  紧接着,一道青影如惊鸿般掠出,身法潇洒飘逸,瞬间落入场中,挡在了许小剑等人与影煞之间!

  来人是一位中年文士,面容憔悴,目光却清澈明亮,手中提着一个酒葫芦,腰间插着一柄看似普通的飞刀。

  他看到场中情形,尤其是受伤的影煞和许小剑手中奇特的手枪,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朗声道:“何事如此喧闹,扰人清梦?”

  看到此人,影煞脸色微变,叶开却惊喜道:“师尊!”

  来人是小李飞刀李寻欢。

  李寻欢目光扫过众人,在傅红雪身上微微停顿,又看向影煞,淡淡道:“影杀堂的人?何时也做起这拦路抢劫的勾当了?”

  影煞显然对李寻欢极为忌惮,沉声道:“李寻欢,此事与你无关。察事厅办案,缉拿钦犯,闲人休要多管闲事!”

  李寻欢微微一笑,饮了口酒:“闲事?李某平生最爱管的,就是闲事。”他目光转向许小剑手中的枪,饶有兴趣地问道,“小兄弟,真是有缘,我们又见面了。你手中之物,倒是稀奇得很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