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表小姐今天也不想做皇后》

  “二妹妹,”徐银朱低声道,“今日之事,还请你……”

  “放心。“徐见伶打断她,“只要银朱姐姐乖乖听话,我自然不会说出去。”

  二人正说着,忽见商玉婙从远处走来。

  徐见伶连忙换上笑脸,迎上去道:“表妹妹怎么又回来了?”

  商玉婙看了她们一眼:“贵妃娘娘传话,让咱们去领赏。”

  徐银朱闻言,顿时紧张起来:“贵、贵妃娘娘?”

  商玉婙:“大姐姐这是怎么了?脸色这般难看。”

  徐见伶连忙打圆场:“淑娇姐姐方才多喝了几杯,这会儿还有些不适。”

  说着,暗中掐了徐银朱一把。

  徐银朱会意,连忙道:“是、是,我有些不舒服……”

  商玉婙也不多问,只道:“既如此,银朱姐姐先去歇着吧,我与二妹妹去领赏便是。”

  徐银朱如蒙大赦,连忙告退。

  待她走远,徐见伶这才松了口气。

  对商玉婙笑道:“表妹妹方才走得急,可是生气了?”

  商玉婙挑眉:“我生什么气?”

  徐见伶凑近些,戏谑道:“表妹妹与太子殿下毕竟有过婚约,如今见大姐姐与太子殿下那般亲近,心里头不痛快也是自然的。”

  商玉婙闻言:“见伶想多了。太子殿下要与谁亲近,与我何干?”

  徐见伶噎住,道:“表妹妹倒是想得开。”

  “想不开又能如何?”商玉婙不解,“难不成还要学那戏文里的痴情女子,一哭二闹三上吊?”

  徐见伶干笑两声:“表妹妹说笑了。”

  二人说着,已到了贵妃寝宫外。

  早有宫女等在门口,见她们来了,连忙迎上来:“二位小姐可算来了,贵妃娘娘正等着呢。”

  进了殿内,只见贵妃端坐上位,面色不豫。

  见她们进来,也不叫起,只冷冷道:“方才去哪儿了?”

  徐见伶连忙道:“回娘娘,方才酒席闷热,臣女与表妹妹去园中走了走。”

  “哦?”贵妃蹙眉,“可曾见到太子?”

  徐见伶心头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不曾见到。”

  贵妃冷哼一声:“当真?”

  商玉婙:“娘娘,方才臣女与二姐姐在园中赏花,确实不曾见到太子殿下。”

  贵妃叹口气。

  她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原本的未婚妻最是善妒,不可能为他人辩解,便也放了心。

  “既然玉婙这么说,那便是真的了。”

  说着,命宫女取来两个锦盒。

  “这是本宫赏你们的,拿着去吧。”

  二人谢恩退出。

  待走远了,徐见伶这才松了口气,拍着胸口道:“方才可吓死我了!表妹妹,多亏你机灵。”

  这宫里娇养着的妃子真是不一样,那气势,比做太子的路墨遥还要厉害!

  商玉婙道:“二姐姐客气了。”

  徐见伶看着她,不知怎的,开口问:“表妹妹,你当真不在意太子殿下?”

  商玉婙扭头瞧她:“二姐姐为何总问这个?”

  难道当真害怕她跟自己抢未婚夫么?

  可旁人不知,商玉婙却最是清楚。

  她为了皇后之位付出的不是一星半点。

  路墨遥能够安安稳稳荣登大宝,少不了前世自己的多加打点。

  徐见伶笑道:“我只是好奇。表妹妹与太子殿下青梅竹马,如今婚事作罢,难道就一点都不难过?”

  商玉婙抬眼,将锦扇举至眼下:“二姐姐觉得我该难过?”

  “这……倒也不是。”徐见伶一时语塞。

  商玉婙:“见伶,这世上的姻缘,强求不得。太子殿下既然心属他人,我又何必自寻烦恼?”

  换言之,太子妃是徐见伶,还是徐银朱,对她都无伤大雅。

  徐见伶听及此,心中暗喜。

  若商玉婙当真对太子无意,那她日后倒是少了个对手。

  “表妹妹能这般想,最好。”徐见伶亲热地挽住她的手臂,“咱们姐妹日后还要互相扶持才是。”

  少女但笑不语。

  商玉婙自然知道徐见伶在打什么主意,只是懒得点破罢了。

  这深宫里的明争暗斗,她早已看腻了。

  如今只盼着早日离开这是非之地,过几天清净日子。

  她倒是想好好瞧瞧,没了自己的帮助,路墨遥还能不能那么轻松地拯救自己在民间的名声!

  ……

  从宫中出来时,已是暮色四合。

  护国公府的马车在宫门外候着,徐见伶与商玉婙先后上了车。

  车内熏香袅袅,徐见伶靠在软垫上,把玩着贵妃赏的镯子。

  商玉婙则望着窗外,看着宫墙在暮色中渐渐远去。

  行至朱雀大街时,马车忽然停下。

  外头传来车夫的声音:“表小姐,有人递了封信来。”

  商玉婙掀开车帘,见一个衣衫朴素的小厮躬身递上一封素笺。

  她接过展开,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一行字:“老地方见。”

  她的心豁然一跳。

  徐见伶探头来看:“谁的信?”

  商玉婙不动声色地将信收起:“一个故人。”

  “故人?表妹妹在京城还有故人?”

  商玉婙不答,只对车夫道:“在前头茶楼停一下,我有些乏了,想歇歇脚。”

  徐见伶虽觉奇怪,却也没多问。

  这些时日的婚事已让她心烦,再加上才和徐银朱撕破脸,此刻也懒得理会这些琐事。

  马车在“一品香”茶楼前停下,商玉婙独自下车,对徐见伶道:“二小姐,先回吧,我稍后自己回去。”

  徐见伶尚未应答,只听车马急行。

  目送马车远去,商玉婙转身走进茶楼。

  跑堂的见她衣着不俗,连忙迎上来:“小姐几位?”

  “约了人。”

  少女轻车熟路地往后院走去。

  茶楼后院别有洞天,一处僻静的小院里种着几株海棠,此刻正值花期,粉白的花瓣在暮色中如云如霞。

  树下一方石桌,一个身着靛蓝劲装的少年正背对着她,专注地煮着茶。

  听见脚步声,他回过头来。

  夕阳的余晖落在他脸上,勾勒出明朗的轮廓。

  一双桃花眼熠熠生辉,见到她的瞬间,眼底落满了星光。

  “莲莲!”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险些撞翻石凳。

  商玉婙忍不住笑了:“还是这么毛躁。”

  万俟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一眨不眨地望着她:“三年不见,莲莲更好看了。”

  他比三年前长高了许多,肩宽腰窄,已是少年模样。

  可那双眼睛依旧清澈明亮,看她的目光炽热得能融化冰雪。

  商玉婙在石凳上坐下,看着他熟练地斟茶。

  茶香氤氲中,她忽然想起前世。

  许多年前,他们也是这样坐在海棠树下,少年总爱把最好的茶点都推到她面前。

  “什么时候回京的?”她问。

  “前日。”万俟真将茶盏推到她面前,眼睛亮晶晶的,“一回来就听说你要嫁人了,我......”

  他垂下头:“是靖北侯世子?”

  商玉婙点头。

  万俟真攥紧拳头:“为什么?你不是最讨厌那些繁文缛节吗?靖北侯府规矩不比东宫少,你......”

  “真哥哥。”商玉婙轻声打断他,“这是我的选择。”

  “选择?”万俟真激动地站起身,“幼时,你明明说过要等我功成名就,等我......”

  “那是儿时戏言。”商玉婙垂眸,饮下香茗,“我们都长大了。”

  万俟真怔怔地看着她,眼底的光一点点黯下去。

  暮色渐浓,海棠花瓣随风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