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我们不一样…-《时间回溯,我在暴君心上疯狂蹦迪》

  开门见山的话语落下,寝殿里陷入短暂的安静。

  寝殿内的光线十分昏暗,那一盏豆大的油灯仅能将桌案那一隅照亮,其余地方仍是模糊的。

  站在虞瑶的位置,所见到的裕太妃的面容也是模糊不清的。

  刷刷的毛笔声已经停了,裕太妃没再继续画画,而是抬眼朝虞瑶看了过去,嗓音嘶哑地说:“说的什么东西,我听不清楚,我还要画画,画不出来,先生要打我手板。”

  说着再次低下头,又要去画。

  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能让她继续画吗?

  虞瑶想都没想,快步走到床桌前,语气更加诚恳:“裕太妃,别装了。你以为你现在装傻充愣的,就能在这蕉芦馆安稳到死了么?”

  裕太妃已经重新转动,毛笔,又去画第三只河虾。

  只可惜墨水不好,草纸也不适合用来绘画,一笔画上去,墨色都晕不开,全都凝结成团。

  虞瑶没有上前抢笔阻止,而是继续道:“来之前,我也托几个朋友查过您了。”

  “您是南国部族战败后,进献给先皇的庶出公主。其实这公主也是临时册封,您出身寒微,并非官宦世家,”

  “与其说您是被进献,不如说是南部战败后被迫送来求和的。”

  “先皇也是为了安抚南国,彰显大国气度,把你养在宫内,但位分不高,又是战败出身,受人欺辱。”

  “那个时候,只有惠妃愿意和您交往,私下常接济您,最后还因为怀皇嗣向皇后求恩典,让你搬到她宫里,说是能多一个人照顾她的身孕,但实际上是惠妃照顾您更多。”

  画虾的毛笔终于停了,裕太妃看着近距离的虞瑶,浑浊的老眼似乎一下子精明起来,可却依然沉默。

  虞瑶继续道:“我知道您想的是什么。好不容易熬到如今,名分上已经是妃位,年纪也大了,母族得以喘息,您不想卷进任何事端里,所以就想继续装傻下去。”

  “但是您以为,只装傻就能安稳度日吗?”

  “先帝龙驭宾天这还不到一年时间呢,你就被太后安顿到了蕉芦馆这里。您觉得可以忍受居所贫困,不必在乎饮食用度,那您的命,您女儿的命,也不在乎吗?”

  “你什么意思?”裕太妃终于开口,声音也不再是刚才那样沙哑,反而多了几分冷静清澈。

  虞瑶却不急着回答,而是说:“太后从来没有想要放过您。所有当年涉及到巫蛊之祸的人,我想她都不会放过。而您现在是为数不多的活口了。”

  “我在问你话,你什么意思?我女儿婉柔怎么了?”裕太妃说着,还从板凳上站了起来,明显紧张起来。

  虞瑶对上她明显紧张的眼,不紧不慢地继续说:“先皇驾崩后,您就在太后的安排下迁居蕉芦馆,住在这里将近一年时间,可这一年时间里,你每日喝着从太医院送来的安神汤,但这里面早就被人动了手脚,放多了一味鹅不食草。”

  “什么?”裕太妃双眼一眨,眼底闪过疑惑和探究,“这是什么草?”

  “我说到这里,裕太妃您也是在宫里苦熬了多年的老人了,肯定懂我的意思。”

  “您又不会与现在的万贵妃争宠,谁会费心思往一个太妃的饮食汤药里放毒草呢?”

  虞瑶嘴角一弯,对着她甜甜一笑,“太医院说你神思恍惚,夜不能寐,所以给你送安神汤。但多的那一味药材放得极其隐蔽,药方中也无记载。”

  “你的脉案我看过了,你阴虚火旺,夜里盗汗,是阴虚之症。这种药加进你的汤药里正好会冲克你安神汤的药性,且越是阴虚火旺的人,越是忌用此药。”

  “此药服用的时间越长,气血越难凝聚,会跟着药性发散出去。故而您的身子不会越喝越好,而是越喝越糟。”

  “您还想躲在蕉芦馆内看女儿出嫁简直做梦,按照现在的药性,只怕是三年都捱不过去。”

  “……”裕太妃一时无言,整张面容却完全僵住了,手中一直进捏的毛笔也吧嗒一下掉在了地砖上。

  虞瑶也赶紧收起脸上的笑容,叹了口气:“我知道这很难相信。毕竟……想来您和太后私下可能达成了什么交易。”

  “她应该是暗示过会放您一马,况且也不敢表现太招摇,所以您愿意住在蕉芦馆内,陛下先前问是否迁居,您也拒绝了。”

  “可有些事情通常不会如人所愿。我明说了吧,太后不想放过您。”

  “要不是我在太医院有密友,能查到你的药方和真实脉案,我也不知道原来您一直在喝慢性毒药。”

  “你今晚穿着太监服,鬼鬼祟祟潜入本宫居所,又说这些……教本宫如何信你?而你贸然说这些,又和本宫从无交情,是在打什么主意?”

  这一次,裕太妃彻底换了语气,改了自称。

  从‘我’变成了‘本宫’。

  虞瑶迎上她审视的视线,双眸明亮,眼神诚挚:“我想从您这里得到巫蛊之祸的线索,想查清惠妃死因,替陛下开口提起旧案追封惠妃为圣母皇太后。”

  “想来裕太妃就算久居深宫,不问世事也该听说过我一直倾慕陛下,可陛下却一直对我冷淡不已,从无半点爱意。我想帮到陛下,让陛下心里有我。”

  “你说什么?”也许是虞瑶的回答实在太‘真实’了,裕太妃愣了一下,然后失声笑了。

  “呵呵,你个小丫头,竟然还妄想一国之君能心里有你?伴君如伴虎你不知道吗?当年惠妃那么受宠,不是一样说死就死。”

  “我和惠妃不一样。”惠妃可能是真的爱先皇,可她说的爱慕陛下纯属扯淡,她真正想要的是离开皇宫。

  虞瑶解释完,又想起了什么,食指在半空点点,“对了对了,您刚才说证据,我也带来了。”

  “这才是真实的脉案。上面记录的日期和您每次诊脉都对得上,每次看太医的日子您总有印象吧?”

  说话间,她已经把手伸进怀里,在怀里一阵摸索后抽出两本蓝色封皮的书册,直接放在桌子上。

  “喏,您老人家自己看吧。另一本薄册子是宫中采购鹅不食草的记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