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60章 暗流汹涌-《以最毒计谋,辅最狠女帝》

  朝阳彻底驱散了黑暗,却照不亮城墙上凝固的血污,和弥漫的硝烟。

  匈奴虽退去,却在城墙下留下了数百具尸体,和哀嚎的战马。

  但谁都明白,这仅仅是开始。

  左贤王的精锐尚未尽出,坝上郡更大的危机还在后头。

  城头的守军清理战场,搬运伤员,修补破损的垛口。

  到处都弥漫着沉重而疲惫的气氛。

  但经历过内奸突袭的险死还生,以及最终打退敌人的胜利,一种更加坚韧的东西,在还活着的兵士眼里沉淀下来。

  他们看向那位始终站在最危险处的年轻郡守时,目光里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那是敬畏、信赖,与死战到底的决心。

  李聆风没有休息。

  他亲自查看了那段被内奸利用的城墙暗洞,洞口已被临时用砖石混着泥浆堵死,但内部结构显然被人精心改造过。

  此举,绝非一日之功。

  “查!这暗道通向哪里!”

  “查!是何人所为!”

  “查!城内还有多少这样的隐患!”

  李聆风的声音因疲惫而沙哑。

  凌春领命而去。

  他知道,这是一场与时间赛跑的清查。

  处理完最紧急的军务,李聆风才感觉到左臂传来一阵刺痛。

  低头看去,官袍被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早已浸透了一片衣襟。

  只是刚才精神高度紧张,竟未察觉。

  “先生,您的伤......”

  下达完命令的凌春折返,见状一惊。

  “无碍,皮外伤。”

  李聆风摆摆手,正要让人简单包扎,却见那月白色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通往城头的马道上。

  赵玉儿依旧带着两名健仆,健仆手中捧着的不再是木箱,而是一个精致的紫檀木药盒,和一个食盒。

  她步履从容,仿佛脚下不是刚刚经历血战的修罗场,而是自家后花园。

  “民女见大人似乎受了伤,特送来家中秘制的金疮药,止血生肌有奇效。”

  “另备了些参汤茶点,聊以为大人与诸位将军略解疲乏。”

  她声音清越,目光落在李聆风染血的衣袖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这一次,她的出现不再显得突兀,反而有种雪中送炭的意味。

  李聆风看着她,没有立刻拒绝。

  他需要赵家的资源,也需要搞清楚这个赵玉儿,或者说她背后的赵德彰,到底想在这场危局中扮演什么角色。

  有了第一次战役,李聆风不再怀疑赵家会背叛离阳。

  至于赵家站队哪一方,则尚未可知。

  “有劳赵小姐。”李聆风示意亲卫接过药盒和食盒,“小姐两次三番援手,本官铭记于心。”

  赵玉儿浅浅一笑,目光扫过城头惨烈的景象,轻声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赵家亦是坝上郡一份子,略尽绵力,理所应当。”

  她顿了顿,似是无意间提起,“方才混乱中,家仆似乎瞥见有可疑人影往城西废弃的砖窑方向去了,也不知是否与那伙内奸有关......”

  城西砖窑!

  这正是李聆风之前根据刺客鞋底泥渍,推断出的可疑地点之一!

  李聆风眼神渐眯。

  赵玉儿这是在递投名状?

  还是想借刀杀人,引导他去清理其他势力?

  “多谢小姐提醒,本官会着人查探。”

  李聆风不动声色地应下。

  赵玉儿不再多言,微微一福,再次转身离去,留下那缕若有若无的冷香。

  “先生,这赵家小姐......”凌春看着她的背影,眉头紧锁,“消息给得太巧了。”

  “无妨。”

  李聆风打开药盒,里面是几个白玉瓷瓶,药香扑鼻,确是上品。

  “是饵,我们就吞下,看看后面连着的是鱼钩,还是能拉我们一把的绳索。”

  “立刻派人,秘密监视城西砖窑,不要打草惊蛇。”

  他拿起一瓶金疮药,递给亲卫,“分发给重伤的弟兄。”

  然后,他看向那食盒,掀开盖子,里面是热气腾腾的参汤和几样精致点心。

  “把这些,”他指了指参汤和点心,对凌春道,“送给今日守城受伤最重的几位校尉,和表现英勇的兵士。”

  凌春一怔:“先生,您......”

  “我还没那么娇贵,”李聆风打断他,拿起一块干粮,就着冷水啃了一口,“收买人心,这点东西,比千万句空话都有用。”

  就在这时,一名传令兵气喘吁吁地跑上城头,“大人!太安急报!”

  李聆风接过密封的军报,快速拆开。

  信是兵部转来的。

  但里面的内容却是冷冰冰的!

  核心意思,让李聆风的心,沉了下去。

  朝中弹劾他‘擅启边衅’、‘治理无方致匈奴入寇’的声浪越来越高。

  陛下虽未下旨申斥,但已严令其‘谨守城池,不得再轻举妄动,待援军至’。

  同时,信中也隐约透露,所谓的‘援军’,至少还需半月方能抵达。

  半个月!

  李聆风看着在城外五里处扎寨的匈奴部队,嘴角泛起冰冷的嘲讽。

  外有强敌环伺,内有奸细未清,朝中掣肘,援军遥遥无期。

  他将信纸揉成一团,紧紧攥在掌心。

  “凌春。”

  “末将在!”凌春拱手。

  “告诉将士们,朝廷已派援军,不日即至!”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周围,“在此之前,坝上郡,靠我们自己守!”

  他没有说出援军需要半个月的事实。

  此刻,希望远比真相更重要。

  “是!”

  凌春大声应道,转身去传达这‘振奋人心’的消息。

  李聆风独自走到女墙边,望着远方匈奴大营那连绵的帐篷,和不断低鸣的马匹,陷入思索。

  赵玉儿代表的本地世家,在观望,亦在投机,其中不乏临阵倒戈者。

  至于庙堂,敌对‘女帝’的官员,在落井下石。

  匈奴人,在磨刀霍霍。

  刘莽和他背后的黑手,依旧藏在暗处。

  这盘棋,越来越凶险了。

  但,李聆风不能退,也无路可退。

  他深吸一口带着血腥味的冰冷空气,眼神重新变得锐利。

  “想让我死?”

  “没那么容易。”

  “就算来的是阎王爷,老子也要搂他几根胡子下来!”

  片刻后,李聆风把凌春带到无人之处,在他耳边悄声嘱咐着。

  反观凌春的面色,则越来越凝重。

  到最后,甚至转变为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