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90章 这园丁,藏在土里-《断绝关系?我转身科举成状元!》

  孙嬷嬷说完这句话,整个人像被抽干了力气,头一歪,彻底昏了过去。

  李沐雪收回手里的瓷瓶,转身看着站在阴影里的苏云。

  “园丁。”

  苏云重复着这个词,手指在袖子里轻轻摩挲。

  一个种花的园丁,却希望花慢慢枯萎。

  他从袖中取出那张画着梅花玉佩的图纸,放在孙嬷嬷身旁的地上。

  “一个要栽赃的人,却用这种方式留下自己的署名。一个要下毒的人,却只求一个‘枯萎’的结果。”苏云的声音很轻,“他不是要杀人,他是要演戏。”

  李沐雪的目光落在孙嬷嬷脸上。

  “这出戏,观众是谁?”

  “是整个京城。”苏云收回图纸,转身向地牢外走去,“也是……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

  长信宫,女帝寝殿。

  药味比昨日更浓了。

  刘院使和几名太医跪在殿外,连大气都不敢喘。

  苏云径直走到龙床边,李沐雪守在床榻的另一侧,手始终按着剑柄。

  苏云没有看那些御医,而是将一摞卷宗,轻轻放在了女帝的枕边。

  有御史台从慈宁宫搜出的账本,有小卓子画押的供状,有小宫女中毒的验伤文书,还有李沐雪刚刚从孙嬷嬷嘴里问出的那份,关于“园丁”的记录。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

  不知过了多久,躺在床上的女帝,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她缓缓睁开眼,眼神浑浊,似乎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看清眼前的人。

  “苏……爱卿……”

  她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苏云立刻跪了下去。

  “臣,在。”

  女帝的目光,从苏云的脸上,移到了枕边那堆卷宗上。

  她伸出手,似乎想去拿,却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

  “陛下,龙体为重。”苏云低声说,“这些,都是臣该做的。”

  女帝的呼吸有些急促,她看着苏云,眼神里满是疲惫和挣扎。

  “太后……她……她毕竟是朕的母后……你……不要让她……太难堪……”

  苏云叩首。

  “臣,遵旨。”

  他站起身,将所有卷宗收好,转身对殿外的刘院使说道:“陛下已醒,只是体虚,尔等好生照料,若有半点差池,提头来见。”

  刘院使等人如蒙大赦,连连磕头。

  苏云走出寝殿,外面的天已经亮了。

  他对等候在廊下的沈策和徐耀祖说:“传我口谕。”

  两人神色一凛。

  “御史大夫张柬,忠心可嘉,然年事已高,不宜操劳。着,升任南京吏部尚书,即日赴任。”

  “礼部侍郎王大人,勤勉有加,近日京城流言纷纷,礼部难辞其咎。着,外放沧州,任知州,安抚地方。”

  苏云一口气,点了五六个名字。

  每一个,都是昨日在朝堂上附和张柬,力主请太后垂帘听政的老臣。

  每一个官职,听起来都是平调,甚至是升迁。

  但每一个,都意味着要立刻离开京城这个权力的中心。

  “理由,就用陛下体恤老臣,恩赏功臣。”苏云看向徐耀祖,“把这些人的功绩,都写得好看些,贴到告示上,让全京城的百姓都看看,陛下是如何的仁德。”

  徐耀祖的眼睛亮了。

  “学生明白!这叫明升暗降,釜底抽薪!”

  苏云没理会他的兴奋,转头看向沈策。

  “办得干净些,让他们走得‘心甘情愿’。”

  沈策躬身领命,转身消失在晨光里。

  徐耀祖搓着手,一脸兴奋地跟在苏云身后。

  “先生,下一步呢?我们是不是该直接去查慈宁宫了?”

  “不急。”苏云说,“水还不够浑。”

  他停下脚步,看着徐耀祖。

  “京城里,关于陛下病重的流言,该换个说法了。”

  “怎么换?”

  “就说,陛下并非病重,而是被奸人下了奇毒。这毒阴狠无比,连太医院都束手无策。”苏云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但陛下仁慈,不愿大动干戈,恐伤及无辜,所以只能暗中查访,以致病情拖延。”

  徐耀照听得一愣一愣的。

  “先生,这么说,百姓岂不是会觉得陛下软弱?”

  “不。”苏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他们只会觉得,这背后下毒的人,势力滔天,连皇帝都得忌惮三分。他们会愤怒,会恐惧,会想知道,到底是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我要让这盆水,从底下烧开。让所有人都盯着那几个被摆在明面上的灶台。”

  夜。

  首辅府的书房,灯火通明。

  苏云正在看各地送来的奏疏,徐耀祖在一旁汇报着京城的最新动向。

  “先生,您这招太高了!现在茶馆酒楼里,说的都是‘太后毒害女帝,意图扶持外戚篡位’的段子。还有人编成了评书,说书先生口沫横飞,百姓听得义愤填膺。”

  苏云头也没抬。

  “民心可用,不可尽用。”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书房门口。

  是李沐雪。

  她的衣服上,沾着些许尘土和蛛网,神色却异常凝重。

  苏云放下手中的笔。

  “有发现?”

  李沐雪没有说话,她走到书桌前,从怀里取出一卷用油布包裹的东西,放在桌上。

  她解开油布,里面是一卷泛黄的古老卷轴。

  她将卷轴,在苏云面前,缓缓展开。

  那是一份地图。

  笔法古拙,绘制的却不是山川河流,而是一条条如同人体经脉般,遍布各处的线路图。

  “这是什么?”徐耀祖好奇地凑了过来。

  苏云的瞳孔,却猛地收缩。

  他一眼就认出,这地图的风格,与他从“天库”中带出的那份皇城地下布局图,如出一辙。

  “你在哪找到的?”

  “冷宫。”李沐雪的声音很低,“那个孙嬷嬷说,‘园丁’喜欢安静,喜欢去被人遗忘的地方。我去了冷宫最深处的一间废弃库房,在墙壁的夹层里,发现了这条暗道。”

  她的手指,点在地图的一角。

  “暗道的尽头,是一间密室。这东西,就在密室的祭坛上放着。”

  苏云的目光,落在地图的背面。

  那里,用一种极淡的墨迹,刻画着一个图案。

  一个由无数星辰组成的,玄奥的星图。

  观星者。

  苏云的心,沉了下去。

  他拿起那份地图残片,凑到烛火下。

  他忽然发现,地图的边缘,有一些极细微的,像是被什么东西浸润过的痕迹。

  他将地图放到鼻尖,轻轻一嗅。

  没有味道。

  他转头看向李沐雪。

  “那间密室里,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吗?”

  李沐雪摇了摇头。

  “很干净。只有一个石质的祭坛,和墙上的星图。”

  苏云的目光,重新回到那份地图残片上。

  太后,废后,园丁,观星者……

  这盘棋,越来越大了。

  慈宁宫是明面上的棋子,而真正的棋手,是“观星者”。

  他们毒害女帝,制造混乱,就是为了……这幅图?

  不对。

  苏云的手指,轻轻划过地图的边缘。

  这个“园丁”,行事滴水不漏,却又处处留下线索,像是在故意引导着什么。

  他不是在下棋。

  他是在指路。

  苏云猛地站起身,一种彻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起。

  他看着桌上的地图残片,终于明白了什么。

  “他不是要演戏给京城看。”

  徐耀祖和李沐雪都看向他。

  苏云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他是在演戏,给我看。”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李沐雪。

  “我们都想错了。那个园丁,他要的不是让花枯萎。”

  苏云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是想借我的手,把这花园里所有碍事的杂草,都拔干净。然后,等花园里只剩下他想要的那一株植物时……”

  他没有再说下去。

  因为他知道,那个时候,园丁就会亲自扛着锄头,走进园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