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新宗主-《新穿来的女主,你别想逃》

  回春堂

  孤鸿坐在书桌前,提起的笔迟迟未落下,墨倒是落了,在纸上滴出墨花,窗外忽有风啸之声,断了他的思绪。

  再回神时,纸已不能写字,搓成团扔掉,换张新的,为鹤老写了封离别的信,放入装地契的木盒子,便唤来徐舟。

  “老板您有什么吩咐?”徐舟搓着手,哈着腰殷勤的跑过来。

  “把这东西送去灵虚宗,亲手交给鹤老。”孤鸿将木盒推过去,“我要离开一段时间,手底下那些产业都交由你来打理,但灵石……”

  “小的一定全孝敬给鹤老。”

  孤鸿:“也不能亏了自己,你可以抽一成利润。还有,我之前灵石需求大,给那些老板的房租,加盟费涨的是有些贵了,涸泽而渔,可不是长久之计都降个三成。”

  降三成,不夸张,孤鸿在职期间可变着法子掏空了不少消费者的钱包,再刺激消费,怕是要遭反噬,这也是为了灵虚宗长远的打算。

  “多谢老板!老板您简直是活菩萨。”徐舟跪地,一味谢恩。

  孤鸿嫌弃的瞥了他一眼,声音一沉,“知道你爱财,很多事别做得太过火,连累了商会,我自会取你性命。”

  “是是是!”徐舟头磕在木地板上砸的吭吭响,再抬头时已经不见孤鸿人影。

  人走了,这偌大的商会以后就是他说了算,简直和做梦一样。徐舟爬起来,贼兮兮的看看四周,又怕又大胆地走到孤鸿的位置坐下来,“哇!”屁股接触红木椅时,爽的他头皮发麻,“哈哈哈哈哈哈哈!”脑子已经编排不出话了,只有哈哈哈。

  倏然,门窗被砰的打开,几个着红白法衣的人翻身而入,一道奇特的亮光扫过全屋,徐舟被什么结界包围住了。

  徐舟当场吓得转哈哈为啊啊啊!人和粉条似的滑下木椅,噗通坐在地上。

  为首的不是别人,是徐舟之前为孤鸿找的画师,那画师绕过书桌定睛一看,暗道不妙,朝后面挥挥手。

  几位修士得令,法器收回,结界消散,门窗一开一合间,身影都消失不见。

  满头大汗的徐舟狗爬着到书桌面前,疯狂磕头,扇自己巴掌,大哭道:“我错了,我错了,我一定好好干活。老板,我错了!再也不敢动歪心思了。”

  界外之外,空中几道红色流光闪过,画师急转而去,拦住几人,“真不是我凭空捏造,我确实见过孤鸿,他就长那样。”

  一人道:“这事,你回去和家主说吧!信誓旦旦地保证那人就在里面,可长得和画像上是两模两样!”

  另一人接道:“最近总有人拿着假消息骗赏,我等看在你是颜家旧仆的份上,才愿信你,没想到啊,你就是这样报答颜家的。”

  画师没再拦,斜飞到一边,不再挡这几人的去路。

  三日后,月疏桐召集宗门大会,宣布了一件把所有人劈的外焦里嫩的大事。

  “今日我将宗主之位传于孟逸轩,以后宗门都由他与众位长老商议后决策。”

  “孟逸轩?”

  “什么东西?”

  几个长老面色各异,有掏耳朵想觉得自己幻听的,有掐自己觉得没醒的,就是没一个相信这事。

  穆长老第一个不同意,“宗主莫不是记错了,孟逸轩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怎么能担此重任。”

  谭长老也道:“对啊,孟逸轩是宗主,那您呢?”

  “我?”月疏桐指了指自己,理所当然道:“那我就是宗主的老祖——太宗主,就这样吧!传位之后,我便能远游历练去。”

  “……”

  孟逸轩这段时间也学了不少人情世故,有些眼力见也看得明白眼色,就比如月疏桐现在的眼神就在示意他赶紧过去。月姐之命,不得不听,他人生第一次不太自信的走到众人面前。

  “宗主,这从来没有让外姓小孩当宗主的先例,还请宗主三思啊!”

  “是啊!他才多大,五岁?六岁?年纪太小。”

  “……”

  众人议论不休,当然主力军还是几位长老、护法,至于那些内门弟子及执事,也只敢在内心感慨此事的荒谬。

  月疏桐早料到这情形,丝毫不为所动,“这段时日我也看出来了,其实有没有宗主,这万云宗不照样会运转下去。外公在时,除了塞关系户,给你们增加压力,也就是个威慑之用。宗主本来就是个摆设,倒不如放个孩子,大家也轻松些。”

  几位长老瞬间哑火。

  实话实说,大家不过是被云哲指挥惯了,这才一时难以接受。月疏桐也要为自己打算,不可能一直逗留在界外之地。至于孟逸轩,两主角的孩子,天才宝贝一枚,极品灵根,选他当吉祥物,有利于宗门运势。

  再说了,宫斗小说中五岁小孩都能当皇帝,孟逸轩这个出身修仙小说的不能当宗主吗?

  “孟逸轩天分高,给他二十年,我相信他很快会成为合格的宗主。”修仙岁月漫长,二十年不过弹指一挥间。

  见孟逸轩小脸皱得像包子褶,月疏桐轻抚他的头顶,“别慌别慌。”

  月疏桐双手结印,宗门之上凭空出现一墨蓝色法阵,乌云聚拢,天立即阴了下来。此阵有两层,上层为雷,侧耳可听见隐隐雷声,下层为水,看似无害实则为洗灵池水。

  “这是我用仙器制成的雷鸣阵,此阵可引天雷,若有不知死活者来犯我宗门,可唤此阵诛之!”

  “还有,我虽要远游历练,但也是为了自身修为。这有我的传音符十张,若宗门有难,可唤我相助。”

  十张传音符一张不多,一张不少,交由几位长老,希望他们没有像灭门大事,就不要来打扰她刷副本。

  “好了,四位长老,还有药堂的两位留下,我还有事要交代给你们,其他人,散了吧。”

  月疏桐对长老们也就是点安抚劝慰的话,外加把自己手头的那些事情都分给他们,以免走之后宗门管理出现乱子。

  长老拿了她的好处,领了职位,虽有担忧,但还是无奈的离开。

  人一走,田甜甜激动得跑过去左右右摆地观察月疏桐,是她本人吗?

  月疏桐:“没被夺舍,让孟逸轩当宗主是我的主意。”

  甜甜道:“你疯了吧!”

  以往淡定的朱颜也提醒一句,“孟逸轩就是个小孩子,这决定未免太过草率,虽然你也留了后手,但……”

  “下葬的时候你们都看见啦,我们家已经死绝,孟浮白也远游去了。选长老他们,四个人肯定要打起来,选你们,嗯……也不是那么好的差事,还是我给你们选的药堂执事身份比较自由,想来留就留,想走就走。”

  “不不不不!你还想过让我们当宗主!”甜甜吓得嗓音几乎要尖叫出来。

  朱颜也惊得眉头紧锁,怎么又成执事了。

  “看吧,你们也知道宗主不好当。平衡宗内事务,面对外部质疑,想着我就头疼。小孟已经被失忆的爹娘给抛弃了,无处可去,无家可归,不如从小培养来管理宗门,以防这么好的会计浪费了不是。”月疏桐讨好得拿出些丹药,秘籍给朱颜与甜甜各发了一份,“这些东西你们拿好,以后要是愿意待在万云宗,看在我的面子上,就顺便教教孟逸轩那小子。要是不想,你们也是自由的,想去哪就去哪,有这些东西傍身,多份保障。”

  朱颜道:“无功不受禄,我们会帮你教好孟逸轩的。”

  甜甜:“对啊,我们已经沾了你很多光了,是该为你做点什么。”

  看来是没明白她的好意,算了,月疏桐苦笑道:“你们怎么开心怎么来,没必要想太多。”

  是夜,月疏桐与孟逸轩说了很多很多,都是自己当领导这段时间的感悟,纵使她也是第一次当领导,但还是会苦口婆心的倾囊相授,怎么说都觉得不够,怎么样都放下不下心。

  “奇变偶不变。”为他穿上无上法衣,月疏桐眼中情绪翻涌,“抱歉啊,小轩儿。我实在找不到人了,才把宗主位置给你,这本该…是我的责任。”

  月疏桐享受了小少主的权利,现在却要抛下该承担的责任,把这有点危险的差事丢给一个孩子,罪过罪过。

  但孟逸轩有点子气运在身上,甚至说可能继承了他爹的男主光环,月疏桐有预感,二十年后,一定是个稳重的少年。

  “月姐姐,你要走了吗?”小孩子对情绪很敏感,他的心先一步察觉到别离。

  “是的,姐姐要离开了,也许过些年会回来。也许,再也不回来了。你爹娘现在不知道在哪虐恋情深,恨海情天呢。我有点私心,希望你不要长成你爹的模样,为情所困,却不知爱为何物?宗门里的哥哥姐姐,都很厉害,都是大家族里培养出来的继承人。你要多看,多学,好好和他们相处。”

  “你走吧,我一个人也会过得很好。”孟逸轩说的很硬气,可眼泪骗不过别人,委屈巴巴的大眼睛和刚出水的葡萄似的。

  宵禁的钟声敲响,她站起身道别,“小轩儿,照顾好自己,我们有缘再见!”

  “月姐姐,你一定要回来看我!”孟逸轩等到看不见人,忍不住对着夜空大哭。

  夏日如梦般飘过,带着那段爱恨情仇离开,初秋慢慢靠近,铺满一整个青溪镇。

  时至傍晚,如海城的城门有身背大鱼,手搂渔网的渔夫,他们三两成群,聊得热烈;有腰间别着鼓囊囊布袋,满面春风的采珠人;还有抱着满当当的篓子,急急得往药铺跑的小童。

  守门的小哥也穿上了鞋,换了新甲盔,噌噌亮得能当镜子照。

  城中百姓的衣服逐渐多了色彩,脸上的笑容也多些,怡然自得,悠闲自在。要说着急的,也有,那些忙乎一天,赶着回家吃饭的渔民。

  月疏桐走出这城中唯一的藏书阁,衣角沾了灰,眼皮也耷拉下来,但并非一无所获,只是线索断了。

  首尾相接的红白鱼纹诅咒,让她一下联想起这里,果不其然,大爷说孤鸿之前带走了一本阁楼上的废书。

  她将阁楼搜遍,不见有任何相关的书,但发现很多记载禁术的旧书,心中更加确定,孤鸿在此得到那下咒的法子。

  究竟是什么事情,让孤鸿变得这么极端。细想,从送那坠子的时候就不太对,小小玉坠竟然能为她挡下致命一击,也不是什么法器吧。可惜月疏桐没来得及看清,就毁在那场爆炸中了。

  指尖储物戒微微闪动,她强打起精神,眉头舒展,嘴角扬起,将瞳瞳镜拿出,扑面而来的是毛茸茸的小兔子,抱着兔子的人在后面祝贺道:“生日快乐!桐桐。”

  今天居然是她的生日,好远好远的记忆,来这里快三年了,也没过一次生日。月疏桐有些恍惚,忘了要笑,忘了自己要往哪走。

  小兔子被拿开,月芸香笑眯眯得看她,“你自己都快忘了几号生日吧,还好我记得。”

  “嘿嘿,忘记了,最近有点忙。”月疏桐继续逆着人流往前走,笑容又挂上脸了。

  “再忙,生日这天也要好好过。这里没条件买到蛋糕,但也要吃一碗长寿面,可惜我赶不过去,没法陪你一起过生日。”月芸香左看看,右看看,试图从月疏桐的背景里找到什么,“诶,孤鸿那个小伙子呢?你可以找他一起过生日。”

  犹如一盆冰水泼在身上,凉的人心寒,月疏桐笑不出来,嗓子被堵住一样,“他…他不在。”

  “哦,年轻人都挺忙的,能理解。”月芸香敏锐察觉到女儿情绪异样,“过生日,一个人想怎么过就怎么过,记得照顾好自己,我看你那边天也快黑了,赶紧回家,待在外面不安全。就不打扰你了,我先挂了。”

  月芸香那边画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镜子的自己,脸色有些憔悴,眼眶微红,唇色泛白,如果不照镜子,她真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

  城门轰然合上,落了锁,月疏桐恍然回神,正巧边上的面摊还开着,就要了一碗鱼汤面。

  面热气腾腾的端过来,纯白的鱼汤透出丝丝鲜气,青嫩的葱花如浮萍在汤上飘着,她用筷子夹起些面条,晾一晾。

  透过热气,她下意识的看向桌子对面,空荡荡的,心想:“失去原来这么难过,我命不好,时常遇害,又险些死掉。他一定是怕极了,可我居然没想到。”

  面条送入口中,很鲜很香,大娘做的面很好吃,可她怎么吃都不是滋味,泪水滚落,为面添上一丝咸味,她又夹起些,逼着自己吃下去。

  大娘心想:“老婆子做了这么多年的面,终于有人懂我的手艺,竟然把人好吃哭了。”

  “生死一线时,我好像从未考虑过他的感受。也不怪他会发疯,换做是他时常命悬一线,我也会发疯,极端的想要守护他!我是不是错了?”

  月疏桐自责的情绪触底反弹,“这不都是剧情强加给我的苦难,我为什么要反思自己,孤鸿说的对,我真是脑子被虐坏了!”

  谈恋爱本来就会分分合合,经常吵架。

  他们居然只吵过这一次,也是,戴着面具谈恋爱的两人,怎么会吵架呢?

  面具掉了,最严重的问题都爆发出来了。

  月疏桐脑子的思绪在反复拉扯,一不留神面都吃完了,重重得放下筷子,结了账,掉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