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章 你个瘪犊子玩意儿发电报呢?-《重生80:林海雪原我平趟》

  老常太太脸上带着那抹释然的笑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她身上的那股子生气,就像是风中的残烛,肉眼可见地迅速黯淡下去。

  “山河啊……”

  她的声音,已经轻得几乎听不见了,像是一缕即将消散的青烟。

  “没……没啥事儿了……你走吧……”

  “老婆子我……今晚……十一点……上路。”

  “接我的人……都……都来了……我也该……收拾收拾……自个儿了……”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她便再也没有了动静。只是那么安详地躺着,仿佛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

  李山河懂了。

  这是在下逐客令。

  该交代的事儿都交代完了,剩下的时间,她想留给自己的家人。

  他胸口一阵发堵,最后化为一声无声的叹息。

  他站起身,对着炕上那个已经人事不知的老人,没有说任何话,只是身体下压,恭恭敬敬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然后,他直起身,转身,拨开身边满脸悲戚的人群,大步走出了西屋。

  身后,压抑了许久的哭声,再也控制不住,轰然响起。

  李山河走到院子里。

  外面的阳光依旧刺眼,晃得他眼睛有些发花。

  可他心里却像是被一块在冰水里浸透了的石头压着,沉得有些喘不过气。

  彪子一见他出来,立刻把夹在指间的烟屁股往地上一扔,用脚尖狠狠碾灭,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来。

  “二叔,咋样了?”

  李山-河摇了摇头,没说话。

  他走到墙根,一把抓起那辆被他扔在地上的二八大杠,车把入手,冰凉坚硬。

  他头也不回,冲着那群还在围观的小屁孩里喊了一声。

  “李山峰!”

  李山峰正跟几个小伙伴吹嘘他二哥多有本事,冷不丁被点名,吓得一个激灵,连忙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二哥,啥事儿?”

  “回家!”

  李山河的语气不带一丝温度。

  他跨上车,示意李山峰坐到前面的大梁上。

  彪子也跟了过来,一声不吭地跟在李山河屁股后面。

  他时不时地抬起头,偷偷看一眼李山河那挺得笔直的后背,又飞快地低下头,跟旁边同样不敢出声的李山峰对视一眼。

  两人用眼神,飞快地交流着。

  彪子:二叔这是咋了?咋看着心情不好?

  李山峰:我哪知道!刚才在屋里,常奶肯定跟二哥说啥了!

  彪子:那现在咋整?

  李山峰:憋说话,跟着就完事了!

  就这俩犊子玩意儿那点小动作,哪能逃得过李山河的耳朵。

  他本来心里就跟堵了一团乱麻似的,被这俩货在后面挤眉弄眼的,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猛地一捏闸,车胎在土路上划出一道短促的痕迹,骤然停下。

  他回过头,眼神里带着一股子烦躁。

  “你们两个瘪犊子玩意儿,在后面发电报呢?”

  “嘎哈玩意儿啊?眉来眼去的,不说还以为你俩有一腿呢!”

  彪子和李山峰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得都是一哆嗦。

  彪子那张憨厚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委屈巴巴地说道:“二叔,俺们……俺们这不是看你心情不好,不敢说话嘛……”

  “我心情不好,你们就得在后面演哑剧?”

  李山河被他气乐了。

  “行了,没啥事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彪子一听这话,眼睛立马就亮了,那股子凝重的气氛一扫而空。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兴奋地举起小手,抢着说道:“二叔!二叔!这句俺知道!下一句是不是各裹各……?”

  他还没说完,就感觉后脖颈子一凉。

  “啪!”

  李山河抬手就是一个清脆响亮的大脖溜子,结结实实地抽在了彪子的后颈上。

  “我让你裹!”

  李山河骂道。

  “虎逼玩意儿!有小孩儿在呢,说啥话呢!滚蛋!”

  彪子被抽得一个趔趄,脖子都歪了。

  他捂着火辣辣的后脖颈子,一脸的无辜和委屈。

  “俺……俺说错啥了……”

  李山峰坐在车大梁上,看着彪子那副吃瘪的熊样,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但一笑,就对上了李山河那几乎要杀人的眼神,又连忙把笑给憋了回去,小脸涨得通红。

  李山河懒得再搭理彪子这个活宝,瞪了他一眼。

  “赶紧滚!第三天早上,来我家找我,有活儿干!”

  “哦……”

  彪子委委屈屈地应了一声,揉着脖子,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打发走了彪子,李山河蹬上车,先把李山峰送回了村东头的老房。

  “回去跟你娘说一声,就说常奶不行了,我晚上可能得过去一趟。让她别等我吃饭了。”

  李山河嘱咐道。

  “知道了,二哥。”

  李山峰从车上跳下来,乖巧地点了点头。

  看着李山峰进了院子,李山河才调转车头,朝着村西头自己的新房骑去。

  夕阳西下,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他心里头,沉甸甸地压着老常太太托付的三件事。

  第一件,算是了了。

  第二件和第三件,才是真正的大头,一件比一件邪乎。

  给活人办事,他李山河不怕。

  可这又是挖坟,又是跟“仇仙儿”干仗的……

  他娘的,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李山河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只觉得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从四肢百骸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