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疑似脑瘤的阴影-《防火防盗防闺蜜,姐妹风雨荆棘路》

  病理科的玻璃门“咔哒”一声合上,冰冻报告被递到赵岭手里。

  “血管母细胞瘤,良性,但位置刁钻——视交叉后下方,脑干腹侧,0.7×0.6 厘米。”

  会议室里,空气瞬间凝固。

  赵岭把片子贴在灯箱,指尖沿着瘤体画出一道弧线:

  “这里,每根血管都是雷管,每根神经都是高压线。开颅确实能一次性切除,可一旦碰到视交叉或脑干,轻则偏盲,重则呼吸中枢罢工。”

  林霜补充:“患者 28 岁,症状目前只有一过性黑蒙和轻微共济失调。瘤子还小,没有出血史,也没有占位效应。”

  老郑摘下眼镜:“换句话说——刀可以下,但不是现在。”

  曹天明坐在角落,声音沙哑:“保守治疗,具体怎么做?”

  “立体定向活检+伽玛刀。”赵岭把一张淡绿色的同意书推到他面前,“先穿刺取组织,确认病理亚型;如果 Ki-67 低于 3%,就上伽玛刀,精准照射,把瘤子‘焊死’在原地。”

  “风险?”

  “穿刺路径经过一条静脉窦,出血概率 1%;伽玛刀后 6–9 个月可能出现放射性水肿,但可控。”

  曹天明看向张倪芳,她正用指尖描摹报告上的黑白图像,像在辨认一枚陌生的指纹。

  “我选保守治疗。”她抬眼,语气平静,“我还没活够,不想把脑袋当西瓜开。”

  两天后,手术安排在第一伽玛刀中心。

  术前谈话室,白墙白桌白灯,连水杯都是一次性塑料。

  张倪芳穿着自己的卫衣,帽子扣在光头外,卫衣胸口印着:

  “Don't open head, open the rket.”

  护士被她逗笑:“张总,您这衣服该批量卖。”

  “出院就上架。”

  曹天明签字时,手心里全是汗。同意书上最后一行小字像蚂蚁:

  “术中可能出现不可预料的神经功能缺失。”

  他把笔攥得咯吱响,还是一笔一画写下名字。

  张倪芳凑过去,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说:

  “如果我下不了台,记得把直播账号密码烧给我。”

  “闭嘴。”他声音发颤,“账号归我,钱归你。”

  手术当天,没有无影灯、没有电锯、没有骨屑横飞。

  伽玛刀机房恒温 20℃,机器像一台巨型金属八爪鱼,头盔框架缓缓降下,把她的头固定在 0.1 毫米级误差之内。

  “像做 CT,只是时间长一点。”技师安慰。

  张倪芳被推进圆形舱体,耳边响起轻柔的爵士乐——她点的《Take Five》。

  四十分钟,201 束伽玛射线从不同角度聚焦在那个 0.7 厘米的靶点上,像 201 个无声的狙击手,一枪一枪把瘤细胞的 DNA 链击碎。

  她闭着眼,想起第一次参加订货会,会场嘈杂,她戴着蓝牙耳机,也是这首曲子,帮她在人海里稳住心跳。

  如今,心跳依旧,只是战场换了地方。

  术后观察 24 小时,她躺在平车上被推回病房。

  没有刀口,只有四个 2 毫米的穿刺点,贴着小熊创可贴。

  护士打趣:“张总,您连伤口都走可爱风。”

  她抬手比 V:“萌出血。”

  曹天明拎着外卖进来——一碗去葱花的皮蛋瘦肉粥,一杯双份浓缩冰美式。

  “医嘱让你清淡。”

  “冰美式续命。”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出声。

  医生查房,赵岭用瞳孔笔照了照:“视力 1.0,视野缺损缩小到 5°,恭喜。”

  林霜递上一张日历表:“三个月、六个月、一年、两年,定期增强核磁;期间任何新发头痛、呕吐、走路偏,立刻回来。”

  张倪芳把日历折成飞机,嗖地扔向垃圾桶:“两年后再飞回来。”

  出院那天,北京下起毛毛雨。

  她没坐轮椅,自己拎着行李,帽檐下是新长出的软发,像一层绒雾。

  曹天明撑着一把大黑伞,伞面印着第三集团的新 LOGO。

  “公司那边?”她问。

  “直播账号粉丝破两百万,库存清了 82%,银行把授信恢复了七成。”

  “大房呢?”

  “听说我们现金流活了,临时撤了并购提案。”

  她停下脚步,仰头让雨滴落在脸上:“那就让他们继续观望吧。”

  司机把车停在门口,她却没有立刻上去,而是转身对医院大楼鞠了一躬。

  “谢啦,下次不来了。”

  雨声里,她的声音轻快,像在说一场再普通不过的告别。

  术后第七天,张倪芳把头发扎进一顶奶咖色贝雷帽,踩着平底切尔西靴走出住院楼。

  北京傍晚的风带着煤烟与烤红薯的甜味。她眯起眼,看天边最后一抹橙红,像伽玛刀射线穿过云层留下的余温。

  曹天明替她拉开车门时,她忽然抓住他手腕,声音低得只有两个人能听见:

  “其实我还是怕的。”

  “怕什么?”

  “怕下一次复查,医生跟我说——长大了,得开颅。”

  曹天明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包进掌心:“那就让它永远别长大。”

  他没说的是,医生确实留下一句“低度活跃,终身随访”,但他选择暂时按下不表。

  张倪芳深吸一口气,把帽子压得更低,像是把那句话也压进帽檐里。

  “走吧,回公司。库存还没清完,我没空生病。”

  车子滑入长安街的车流,尾灯拖出长长一条红线,像在说:

  此刻,她活着,而且必须活得比瘤子快一步。

  两年后,魔都,冬。

  外滩灯火倒映在黄浦江面,像打翻的银河。

  张倪芳站在甲板上,黑色长大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手机里跳出一条推送:

  【第三集团成功登陆科创板,首日涨幅 208%,市值突破 800 亿】

  她笑了笑,把屏幕转向身旁的曹天明:“看吧,我答应你的敲钟。”

  他握住她戴手套的手,掌心温度透过羊绒传来。

  “头还疼吗?”

  “偶尔阴天会胀,像有人在里头吹气球,但比起路演前夜的失眠,小意思。”

  远处钟声敲响,人群欢呼。

  她没有上台,也没有敲钟——把机会留给了当年陪她熬夜做报表的 90 后 CFO。

  她只是站在人群外,举起手机,对准江面按下快门。

  照片里,光斑连成一条线,像伽玛刀那 201 束射线,

  也像那年雪夜里,他们并肩走过的路。

  她把照片发到微博,配文只有八个字:

  “瘤子还在,但我赢了。”

  微博发出十秒,评论破万。

  她把手机塞进口袋,挽住曹天明的胳膊,转身走进灯火深处。

  风很冷,但灯火很暖,她一步一步,走得又稳,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