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香火断事如神之五-《玄之又玄》

  周猫猫盯着那座“血桥”,心脏狂跳。他想起广州的火灾,想起郑鸭子的背叛,想起他们之间的猜忌和怨恨。难道,他们终究逃不过这个劫数?

  武狗狗一拳砸在地板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又是这套!又是这套!咱们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它又要来拆散咱们?”

  他抓起香炉,想把它摔了。可他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他看着香炉里那座“血桥”,看着桥身上那丝红光,像三个人的血,流在一起。

  “咱们……是不是做错了?”武狗狗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咱们就不该再点这根香……”

  郑鸭子突然笑了。那笑里,带着一丝解脱,一丝悔恨,还有一丝决绝。

  “是我做错了。”他拿起桌上的水果刀——那是他早上洗苹果用的,刀刃上还沾着一点苹果汁。

  “鸭子,你干啥?”周猫猫警觉地喊。

  郑鸭子没说话。他把左手放在桌子上,食指伸得笔直。然后,他举起刀,对准自己的左手食指,狠狠地切了下去。

  “不要!”周猫猫和武狗狗同时扑过去,可已经晚了。

  刀刃落下,鲜血喷涌而出,像一道红色的喷泉,溅在香炉上,溅在“血桥”上,溅在两人的脸上。郑鸭子的食指,齐根而断,掉在地板上,像一根烧焦的火柴。

  “啊!”郑鸭子惨叫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捂着断指,身体剧烈地颤抖,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鸭子!”周猫猫抱住他,用手帕死死勒住他的手指根部,试图止血。

  武狗狗抓起手机,拨打了120:“喂!急救中心吗?有人断了手指!地址是……”

  郑鸭子靠在周猫猫怀里,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哆嗦着:“猫哥……狗哥……对不起……对不起……”

  “别说话!别说话!”周猫猫的眼泪掉下来,滴在郑鸭子的脸上,“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就来!”

  武狗狗蹲下来,握住郑鸭子的右手:“鸭子,坚持住!你不会有事的!”

  郑鸭子看着他们,眼神里充满了悔恨和感激:“我……我该死……我以前……骗了你们……害了你们……现在……这根手指……是我应得的报应……”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香火说……咱们会因内斗而亡……我不想……不想再看到你们……因为我……而死……我切断……我的手指……用我的血……我的命……换你们的平安……你们……要好好活下去……别再……信香火了……”

  他说完,头一歪,晕了过去。

  周猫猫抱着他,哭着喊:“鸭子!鸭子!”

  武狗狗看着地板上那根断指,看着香炉里被鲜血染红的“血桥”,看着墙上那幅“心灯”的画。他突然明白了。

  他抓起那本《香火断事秘籍》,扔进香炉里。然后,他拿起一支燃烧的香,点燃了书。

  火苗“腾”地一下窜起来,吞噬了那本破破烂烂的书。书页在火中卷曲,变黑,化为灰烬。那些所谓的“莲花香”“棺材香”“搭桥现象”,那些骗了他们,害了他们的迷信,在火中,化为乌有。

  “够了!”武狗狗吼道,“什么香火,什么凶兆,都是狗屁!咱们的命运,不是一根香能决定的!”

  周猫猫抱着昏迷的郑鸭子,看着燃烧的书,眼泪止不住地流。他想起大学时的天真,想起广州的背叛,想起这一年的挣扎和和解。

  他明白,武狗狗说得对。

  命运,从来不是一根香能决定的。

  救护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武狗狗抓起那根断指,用干净的纱布包好,塞进口袋里。他和周猫猫一起,把郑鸭子抬上救护车。

  临走时,他瞥了一眼香炉,看到那搭桥的血色香灰,变成直直的了……

  他笑了,香炉内灰烬是一朵莲花。

  医院的手术室里,红灯亮着。

  周猫猫和武狗狗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身上还沾着郑鸭子的血。周猫猫的手里,还攥着那块染血的手帕。

  “你说……鸭子能保住手指吗?”周猫猫问。

  武狗狗看着手术室的门:“能。一定能。”

  他从口袋里,拿出那个装着断指的纱布包。纱布上,浸透了血,像一朵盛开的红梅。

  “这是他应得的报应?”周猫猫苦笑。

  “不。”武狗狗摇了摇头,“这是他……赎罪的方式。他用他的血,他的痛,来告诉我们,他真的悔改了。”

  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走出来。

  “谁是病人家属?”医生问。

  “我们!”周猫猫和武狗狗站起来。

  “手术很成功。”医生说,“断指接上了,只要后期恢复得好,不会影响功能。”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周猫猫激动得语无伦次。

  武狗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靠在墙上,闭上了眼睛。

  郑鸭子被推出手术室,推进了病房。他的左手,被厚厚的纱布包裹着,像一只白色的粽子。他的脸色,还是白得像纸,可呼吸平稳,眉头舒展,像是睡着了。

  周猫猫和武狗狗守在他的床边,一夜没睡。

  第二天早上,郑鸭子醒了。他睁开眼睛,看见周猫猫和武狗狗,正趴在床边打瞌睡。阳光从窗户照进来,照在他们的脸上,暖洋洋的。

  他动了动手指,一阵剧痛传来。他低头,看见自己被包扎的手,想起昨晚的事。他切断了自己的手指,用血淋在香上,想换两个兄弟的平安。

  他笑了。那笑里,带着一丝苦涩,一丝解脱,还有一丝……欣慰。

  周猫猫醒了。他看见郑鸭子在笑,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鸭子,你醒了?疼不疼?”

  武狗狗也醒了。他握住郑鸭子的右手:“鸭子,医生说,手指接上了,能恢复。”

  郑鸭子看着他们,轻声说:“猫哥,狗哥……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周猫猫擦了擦眼泪,“咱们是兄弟。”

  “是兄弟。”武狗狗重复着,“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郑鸭子的眼泪掉下来:“我……我以前……太混蛋了……”

  “都过去了。”武狗狗说,“以后,别再信那些乱七八糟的了。咱们的命运,自己走。”

  郑鸭子点了点头。他看着自己被包扎的手,轻声说:“那根香……你们扔了?”

  “扔了。”周猫猫说,“咱们以后,不看点香断事了。”

  “咱们看点别的。”武狗狗从背包里,拿出一本《宇宙心理学入门》,“我昨晚想了一夜,那些所谓的‘香火断事’,不过是心理学的暗示和巧合。咱们以后,看点宇宙科学的。”

  郑鸭子笑了:“好。”

  反香火室后来改成画室。

  画室的角落里,那个香炉,被周猫猫洗干净了,放在窗台上。里面没有香灰,没有鹅卵石,只有一小撮泥土。郑鸭子用没受伤的手,从绿萝上掐了一片嫩芽,插进土里。

  “等它长大了,咱们就叫它‘心灯’。”郑鸭子说。

  周猫猫和武狗狗笑了。

  窗外,桂林的春天,正悄悄地,把整座城,染成一片新绿。

  画室的门开着,风吹进来,吹动了墙上的画,也吹动了窗台上那盆绿萝的嫩叶。那片新插的嫩芽,在风中,轻轻地摇晃着,像一盏小小的、不会熄灭的灯。

  它照亮了三个男人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也照亮了,他们心里,那盏,永远不会再灭的心灯。

  文章,献给我的拜把子同学。

  这个故事还没完,翻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