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冰河烽烟-《烽火刀锋》

  “轰——!” 惊天动地的爆炸几乎将整个溶洞掀翻!灼热气浪裹挟着碎石、冰晶和浓密的黑烟,如同狂暴的怒龙,从冰窖入口疯狂喷涌而出!众人被猛烈的冲击波狠狠掀翻在地! 陈铁柱在翻滚中本能地将许明夏死死护在身下,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石壁上,剧痛让他闷哼一声。许明夏只觉天旋地转,耳朵里充斥着尖锐的蜂鸣,怀中的《海燕》诗集脱手飞出,落在翻滚的烟尘里。 “咳咳…咳…” 李锡勇费力地从一堆震落的碎石中爬起,灰头土脸。“成了!入口塌了!” 他朝着冰窖方向吼道。熊熊烈火被塌方的巨石和冻土掩埋了大半,只留下几缕不甘的黑烟扭曲升腾。那些在火焰边缘徘徊嘶吼的扭曲身影,连同冰窖深处可能存在的更多恐怖,都被暂时封死在了山体深处。 刺鼻的硝烟、焦糊恶臭和浓重的尘土味弥漫在溶洞里,混合着尚未散尽的芥子气甜腻气息,令人窒息。 “大山!” 苏婉婷带着哭腔的尖叫撕破了短暂的寂静。她不顾一切地扑向赵大山所在的角落。刚才的爆炸让堆叠的木箱掩体倒塌了一半,石块和木屑将赵大山半边身体都埋住了! “快帮忙!” 林薇的声音带着哭腔,手忙脚乱地去扒拉压在赵大山身上的碎石木块。陈铁柱和李锡勇甩了甩嗡嗡作响的脑袋,立刻冲过去帮忙。 陈默函靠坐在冰冷的石壁旁,剧烈地喘息着,脸色因失血和刚才的冲击显得有些苍白。他锐利的目光飞快扫过众人和溶洞四周,确认没有新的威胁。当他的视线落在不远处地上那本摊开的、沾满尘土的《海燕》诗集时,停留了一瞬。许明夏正挣扎着爬过去,将它紧紧抱回怀里,仿佛那是最后的依靠。 很快,赵大山身上的碎石被清理开。他依旧昏迷不醒,但情况似乎更加糟糕。肩头伤口的黄绿色水泡在剧烈的震荡下破裂了不少,流出粘稠腥臭的脓液,与污血混在一起,染透了包扎的破布。那半边青紫发黑的脸颊,透着一股死气。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强心剂!再来一支!” 林薇颤抖着手,从急救包里抽出仅剩的一支玻璃安瓿。她的手抖得太厉害,几乎拿不稳。 “我来!” 许明夏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心头的恐惧和眩晕感,接过注射器和药剂。她曾是医学院的学生,虽然战场磨砺让她放下了手术刀,但刻在骨子里的冷静和技术并未消失。她用沾湿的破布仔细擦拭赵大山的手臂,消毒,然后稳稳地将针尖刺入静脉,缓缓推入药液。 药液缓缓注入,时间仿佛凝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盯着赵大山那张青紫的脸。 一秒…

  两秒…

  三秒… “咳…呃…” 一声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呻吟,从赵大山干裂的嘴唇间溢出。紧接着,他的胸膛开始有了极其微弱的起伏! “有呼吸了!” 林薇捂住嘴,喜极而泣。 苏婉婷紧绷的身体瞬间瘫软下去,巨大的恐惧和随之而来的狂喜冲击着她,让她几乎虚脱。她紧紧抓住赵大山那只冰冷的大手,将脸颊贴了上去,滚烫的泪水滴落在他粗糙的手背上。“大山哥…” 就在这时! “砰!砰!砰!”

  一阵遥远却沉闷的、如同滚雷般的炮声,穿透了厚重的山体和溶洞的壁垒,隐隐约约地传了进来! 所有人的动作瞬间停滞!骇然抬头,望向头顶漆黑的穹顶! 炮声!不是小口径迫击炮!是重炮!是野战炮的怒吼! “是松花江方向!” 李锡勇脸色剧变,声音干涩,“鬼子…鬼子在炮轰江岸!他们在掩护‘海鹫丸’靠岸?!” “不!” 许明夏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她侧耳极力倾听着那炮声的节奏和间隔,“不止!炮声很杂…有机枪…还有…还有我们边区造手榴弹的爆炸声!是江岸在交火!有人在阻击鬼子!” 阻击?在松花江岸?谁敢在日军重炮和即将靠岸的“海鹫丸”面前阻击?! 一个大胆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陈默函的脑海!他猛地看向李锡勇背上那个电台残骸的核心部件,眼中爆发出锐利的光芒! “明夏!” 他急促地低喝,“试试看!能不能修复电台!哪怕只能发送几个字!给‘雪山突围’坐标发报!告诉他们——‘冰河猎犬已咬住海鹫之尾!速援!坐标…’” 他飞快地报出了他们此刻所在的、通过溶洞结构和冰河位置推断的大致经纬度! “冰河猎犬”!这是他…或者说“雪菊”,与杨靖宇将军约定的最高级别联络代号!意味着已锁定并缠住敌方核心目标!此刻用来形容他们这群被困在冰窟、却死死咬住“海鹫丸”线索的残兵,再贴切不过! 许明夏瞬间明白了陈默函的意图!她的心跳骤然加速!没有多余的废话,她立刻扑到那冰冷的电台部件旁。纤细却布满冻伤和老茧的手指,如同最精密的仪器,飞快地检查着断裂的电线、震松的接口、受损的电子管…她拆下自己围巾的金属别针,咬掉线头绝缘层,尝试着连接断裂处。眼神专注得如同在雕琢最珍贵的艺术品。 “柱子!老李!警戒入口和通风口!鬼子随时可能挖进来!” 陈默函强撑着站起,拖着伤腿,抓起一支莫辛纳甘步枪,枪口死死指向溶洞唯一的入口——那被炸塌又被他们清理出狭窄通道的地道方向。李锡勇立刻端起另一支枪,和陈铁柱呈犄角之势,警惕地守卫着。 林薇和苏婉婷则加紧给赵大山清洗伤口,重新包扎。苏婉婷撕下自己棉袄最干净的内衬当作纱布,动作轻柔而坚定。 时间在紧张到令人窒息的氛围中一分一秒流逝。溶洞外隐隐传来的炮火厮杀声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如同地狱传来的回响。洞内只有许明夏细微的金属摩擦声、赵大山微弱断续的呼吸声、以及众人沉重的心跳。 “啪嗒…” 一滴冷汗顺着许明夏苍白紧绷的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金属部件上。她的手指因为长时间用力而微微颤抖,眼神却异常明亮,紧盯着一个刚刚被她用简易烙铁(拆下汽灯罩加热金属丝代替)焊接的点位。 “成了!” 几分钟后,许明夏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劫后余生般的狂喜光芒!她手指颤抖着,却又无比坚定地按下了那个代表着发送的简陋按键! “嘀嘀嗒…嘀嗒…嘀嘀嘀嗒…” 一阵微弱却清晰、带着特定节奏的摩尔斯电码声,如同黑暗中的萤火,微弱而顽强地从电台部件中响起,穿透厚重的岩石,射向未知的夜空! “发出去了!” 许明夏的声音带着哭腔,整个人如同虚脱般向后靠去,被陈铁柱一把扶住。 松花江畔,炮火连天。 浑浊的江水被爆炸激起巨大的水柱。岸边一片狼藉,燃烧的树木、炸塌的工事、扭曲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硝烟和浓重的血腥味。 一处被炸得只剩半截的了望塔废墟后,一个满脸硝烟、肩头染血的抗联军官猛地精神一振!他身边一个同样狼狈的通讯兵正抱着一个沾满泥污的电台接收器。 “队长!急电!不明来源!最高级‘冰河猎犬’代号!内容…‘冰河猎犬已咬住海鹫之尾!速援!坐标东经127.25,北纬42.08!’重复发送!” “‘冰河猎犬’?!” 军官疲惫的眼中瞬间爆射出难以置信的精光!“是陈默函!他们还活着!就在‘海鹫丸’眼皮底下!” 他猛地一拳砸在冰冷的砖石上,“通讯员!立刻给杨司令发报!请求空中支援!目标!炸沉‘海鹫丸’!” “轰隆——!!!”

  一声前所未有的、震耳欲聋的恐怖爆炸,仿佛要将整个长白山脉掀翻!这一次,爆炸的源头并非溶洞,而是来自——松花江方向!巨大的声响甚至盖过了战场上的炮火!紧接着,是如同山崩地裂般连绵不绝的沉闷巨响!脚下的冻土都在剧烈震颤! 溶洞内碎石如同暴雨般簌簌落下! “怎么回事?!” 李锡勇被震得一个趔趄,骇然望向头顶。 陈默函眼中寒光爆闪:“是‘海鹫丸’!它被炸了!” 只有大型运输船,而且是装载着特殊危险品的运输船爆炸,才有如此恐怖的威力!延安的空中支援?还是杨靖宇将军的部队拼死反击得手了? 巨大的冲击波沿着冰河河道和山体裂隙传导过来,溶洞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头顶一块巨大的、悬挂了不知多少年的钟乳石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其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洞要塌了!快走!” 陈铁柱嘶声大吼!他一把拉起许明夏,目光扫向角落里的赵大山,“老李!背上大山!婉婷!林薇!跟上!” 他毫不犹豫地将那本沾血的《海燕》诗集塞进怀里最贴身的口袋。 李锡勇二话不说,蹲下身,陈铁柱和林薇合力将昏迷的赵大山扶到他背上。苏婉婷紧紧抓着赵大山垂落的手,眼神从未有过的坚定。林薇则死死抱着仅剩的急救包。 陈默函拖着伤腿,强撑着站起,抓起枪,最后看了一眼那座象征着无尽苦难的白骨祭坛和仍在燃烧的汽油桶,眼中没有恐惧,只有冰冷的决绝。“走!从通风口爬上去!” 他指向溶洞侧面一个被之前爆炸震得更加宽敞的、向上倾斜的狭窄裂缝!那里隐约能看到一丝微弱的、来自外界的光亮!那是他们唯一的生路! 众人顶着不断坠落的碎石和尘土,如同穿越末日的洪流,跌跌撞撞地冲向那狭窄的生命通道!身后的溶洞在剧烈的摇晃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巨大的石块轰然砸落,将那座白骨祭坛彻底掩埋! 就在陈铁柱最后一个将许明夏推上裂缝陡坡,自己也奋力向上攀爬时—— “哗啦——轰隆!”

  身后传来岩石彻底崩塌的恐怖巨响!整个溶洞塌陷了!烟尘如同海啸般从裂缝口喷涌而出! 然而,当陈铁柱终于爬上裂缝顶端,接触到冰冷的、带着自由气息的寒风和漫天飞舞的雪花时,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他的血液瞬间冻结! 距离他们攀爬出来的裂缝出口不足百米远的冰河河道上,一片地狱般的火海在熊熊燃烧!一艘巨大的、造型怪异的钢铁运输船的船体中部被炸开一个恐怖的大洞,浓烟烈火直冲天际!扭曲的钢铁构件如同垂死巨兽的残肢暴露在冰面上——那正是“海鹫丸”! 而在燃烧的“海鹫丸”残骸与河岸之间的冰面上,一群身穿白色伪装服的日军特种兵,正护送着几个人影,踩着特制雪橇,疯狂地向对岸撤退!其中那个骑在白马上的、被几个鬼子死死护在中间的身影,即使隔着弥漫的硝烟和火焰,陈铁柱也绝不会认错! 武田雅人!这条毒蛇竟然还没死! 更让陈铁柱瞳孔骤缩的是,武田雅人似乎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他那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毒箭,穿透混乱的战场,精准地钉在了刚刚爬出裂缝、狼狈不堪的众人身上!尤其是背着电台核心部件的李锡勇! 武田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丝残忍而怨毒的弧度。他抬起戴着白手套的手,指向了陈铁柱他们所在的方位! “发现目标!清除!” 冰冷的日语命令清晰地传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