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暴血矿坑与叛徒之眼-《烽火刀锋》

  巨大的地下装卸区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却死气沉沉。沉重的矿石桶、印着骷髅头的木箱在蒸汽机车的嘶吼中被拖拽移动。皮鞭的脆响与劳工的哀嚎如同地狱的协奏曲。陈铁柱背着吴大壮,在石桥弘博士的催促和两名日军刺刀的逼迫下,艰难地穿过这片充满绝望与仇恨的“心脏地带”。

  就在他们即将抵达对面那扇戒备森严、象征着更深地狱的铁门前时! 陈铁柱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旁边一群正从矿车上卸下沉重矿石桶的劳工。其中一个人影,瞬间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视网膜上!

  那人身材中等,微微发胖,在一群瘦骨嶙峋的劳工中显得异常扎眼。他穿着同样破旧肮脏的矿工服,头上戴着柳条帽,帽檐压得很低,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但就在他奋力搬起矿石桶、身体重心前倾的刹那,帽檐微微抬起,露出了他那张油腻肥胖、此刻却写满了怨毒、恐惧和一种病态亢奋的圆脸! 杜三锤! 那个在北平煤渣胡同被俘、在溶洞中用“潘多拉”引来佐藤、最终选择跟随秦怀远教授引开追兵的杜三锤!他竟然在这里!而且……穿着矿工服?!

  巨大的震惊如同冰水当头浇下!陈铁柱的心脏瞬间停跳了一拍!他怎么会在这里?秦教授呢?百灵鸟呢?他不是应该跟秦教授在一起吗?!难道……引开追兵的路上……出事了?!还是……他根本就是……

  无数可怕的猜想如同毒蛇般瞬间噬咬着陈铁柱的神经!他那布满血丝的双眼瞳孔急剧收缩,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瞬间锁定杜三锤!背上的吴大壮似乎感受到了他瞬间绷紧如铁的肌肉和那滔天的怒意,发出一声模糊的呻吟。

  杜三锤似乎也感应到了这冰冷刺骨的目光!他猛地抬头,恰好撞上陈铁柱那如同深渊寒冰般的眼神!刹那间,杜三锤脸上的怨毒和亢奋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如同见鬼般的惊骇!他手中的矿石桶“哐当”一声砸落在地!矿石滚了一地!

  “八嘎!废物!干什么吃的!” 旁边一个手持皮鞭的伪满监工立刻怒骂着上前,扬鞭就要抽打! “太……太君!有……有情况!” 杜三锤却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指向陈铁柱的方向,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亢奋而尖锐变调,“他!他是抗联!是陈铁柱!他是来捣乱的!他身上有宝贝!那个铁盒子!能发光的铁盒子!”

  轰——! 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浇进了一瓢冰水!整个嘈杂的装卸区瞬间被这石破天惊的指认引爆!

  “陈铁柱?!” “抗联?!” “铁盒子?!”

  所有的目光,劳工的麻木、伪满监工的错愕、日军守卫的凶戾,如同无数道探照灯,瞬间聚焦在陈铁柱身上!尤其是杜三锤最后那句“能发光的铁盒子”,如同投入狼群的鲜肉,瞬间点燃了日军守卫眼中贪婪和凶残的光芒!

  “纳尼?!” 正欲踏入铁门的石桥弘猛地转身,眼镜后的目光如同毒蛇般射向陈铁柱!他胸前那个印着红十字和骷髅头的通行证剧烈晃动! 押送陈铁柱的两名日本兵脸色剧变,几乎同时发出厉喝: “八嘎!举げろ!”(混蛋!举起手来!)冰冷的刺刀瞬间抵紧了陈铁柱的后心和许明夏的咽喉!

  “柱子哥——!” 苏婉婷吓得魂飞魄散,失声尖叫! 许明夏的反应快如闪电!在刺刀及喉的瞬间,她猛地将手中包裹着破布的双管猎枪当作棍棒,狠狠砸向右侧日军兵持枪的手臂!同时身体如同灵猫般向侧面翻滚! 咔嚓!骨头断裂的脆响伴随着日军的惨嚎! 但左侧的刺刀,已经带着死亡的寒光,狠狠刺向她的后心!

  “明夏!” 陈铁柱血灌瞳仁!一声炸雷般的怒吼响彻矿坑!在刺刀抵背的刹那,他背着吴大壮猛地一个旋身!用自己粗壮的左臂肌肉狠狠撞偏了刺刀!冰冷的刀锋擦着他的肋骨划过,带起一溜血花!剧痛反而激起了他骨子里的凶悍!

  他根本不给对方反应时间!撞偏刺刀的瞬间,反握在右手的黑鲨匕首如同毒龙出洞!一道幽暗的寒光闪过! 噗嗤! 匕首精准无比地从第一名日军兵的咽喉下方斜刺而入!锋利的刀刃瞬间切断了气管和颈动脉!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飙射而出!那日军兵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的麻袋,瞪圆了眼睛,嗬嗬作响地软倒下去!

  “啊!杀人了!” “抗联杀人了!” 整个装卸区彻底炸开了锅!劳工们惊恐地四散奔逃,场面瞬间混乱!伪满监工们惊叫着拔枪!更多的日军守卫从各个角落涌出,拉动枪栓的咔咔声响成一片!

  “柱子!” 许明夏翻滚起身,手中的猎枪包裹布早已甩掉!黑洞洞的双管枪口瞬间抬起,瞄准了那个被陈铁柱撞偏刺刀、正欲再次突刺的日军兵! 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在地下空间炸响!巨大的后坐力让许明夏肩膀猛地一挫! 那名日军兵胸口如同被重锤击中!整个人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胸前一片血肉模糊!老式猎枪在近距离的威力恐怖如斯!

  “劳工兄弟们!鬼子拿我们当牲口!拿我们做毒气试验!他们还要杀了我们所有人灭口!跟他们拼了!!” 就在这混乱爆发的瞬间,一个洪亮如钟、充满了无尽悲愤和号召力的吼声猛地响起!竟是那个刚刚被山田军曹毒打、蜷缩在地的老矿工——王老汉!他不知何时已挣扎着站起,布满皱纹的脸上涕泪横流,眼中却燃烧着滔天的怒火和决绝!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指着地上滚落的毒气罐,“看!那就是他们用来毒死我们的东西!不想被烂肉烂骨头的!不想妻儿老小死在毒气里的!就跟抗连好汉一起!杀鬼子!报仇啊!!!”

  王老汉的怒吼如同点燃干柴的烈火!瞬间引爆了积压在所有劳工心中那如同火山般的仇恨和绝望!

  “杀狗日的鬼子!报仇!” “跟抗联好汉一起拼了!” “救婆娘和娃子!” 无数个压抑已久的声音从麻木的喉咙里爆发出来!那些原本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劳工,眼中瞬间燃起了复仇的火焰!他们抄起地上的矿石、铁钎、木棍,甚至赤手空拳,如同决堤的洪水,发出震天的怒吼,疯狂地扑向身边的伪满监工和日军守卫!

  暴动!如同压抑千年的火山猛烈喷发!整个地下装卸区彻底变成了血腥的修罗场!

  “八嘎!镇压!统统死啦死啦地!” 小野次郎少尉气急败坏的咆哮在混乱中响起!他拔出南部手枪,朝着扑来的劳工连连射击! 砰!砰! 两名冲在最前面的劳工惨叫着倒下!但这根本无法阻挡复仇的洪流!更多的劳工悍不畏死地涌上!山田军曹被一块飞来的矿石砸中面门,惨叫着倒地,瞬间被愤怒的人群淹没! 伪满监工钱老歪惊恐地想拔枪,却被身后一个红了眼的劳工用沉重的铁镐狠狠砸在后脑勺上!红的白的溅了一地!

  “干得好!王叔!” 吴大壮趴在陈铁柱背上,看着这骤然爆发的反抗,激动得浑身颤抖,用尽力气嘶喊着!

  “明夏!保护婉婷!跟紧我!” 陈铁柱如同战场上的猛虎!他一把将背上的吴大壮交给旁边一个还算强壮的劳工兄弟,“兄弟!帮我照看他!” “放心!交给我!” 那劳工接过吴大壮,眼中满是同仇敌忾的火焰。

  陈铁柱再无后顾之忧!他猛地扯掉身上破烂的外套,露出肌肉虬结、伤痕累累却如同钢铁浇铸般的上半身!黑鲨匕首染满了日寇的污血,在他手中如同死神的镰刀!他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混乱人群中那个如同丧家之犬般、正想趁乱溜走的肥胖身影——杜三锤! “杜三锤!哪里走!” 陈铁柱的怒吼如同惊雷炸响!他魁梧的身躯爆发出恐怖的速度,如同一辆失控的战车,撞开挡路的敌人,直扑那个叛徒!

  “拦住他!快拦住他!” 杜三锤吓得魂飞魄散,发出杀猪般的惨叫,连滚带爬地朝着日军守卫较多的地方逃窜!他一边跑,一边歇斯底里地尖叫:“铁盒子!宝贝铁盒子在他身上!抓住他!武田太君有重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几个红了眼的伪满监工和一名端着刺刀的日军兵嚎叫着迎向陈铁柱!

  “挡我者死!” 陈铁柱眼中只剩下杜三锤那肥胖的背影!面对刺来的寒光,他不闪不避!左手快如闪电,一把抓住冰冷的枪管向上一托! 噗! 刺刀擦着他的肩膀刺空! 与此同时!他右手的黑鲨匕首化作一道死亡的弧光! 噗嗤!噗嗤! 匕首如同切豆腐般,瞬间割开了两名伪满监工的喉咙!滚烫的鲜血喷溅了他一脸!他毫不停留,借着前冲的势头,肩膀如同攻城锤般狠狠撞在那名日军兵的胸口!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日军兵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撞翻了后面的矿车!

  陈铁柱浑身浴血,如同地狱归来的魔神!他根本不给杜三锤任何机会!几个箭步就追上了腿软脚滑的叛徒! “柱子哥!饶命……饶命啊!我是被逼的!秦教授他……” 杜三锤吓得瘫软在地,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求饶!

  “闭嘴!” 陈铁柱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冰冷的杀意!他一把揪住杜三锤油腻的衣领,如同拎小鸡般将他提了起来!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他,“说!秦教授在哪?!百灵鸟在哪?!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你出卖了他们?!” 每个字都如同冰锥,狠狠刺向杜三锤的灵魂!

  “我……我不知道……我们……我们被鬼子骑兵追散了……我没看见他们……” 杜三锤浑身筛糠,裤裆瞬间湿透,一股骚臭味弥漫开来。他眼神闪烁,充满了恐惧和谎言,“我……我是被抓来的……柱子哥……看在……看在……”

  “放屁!” 陈铁柱根本不信!他猛地收紧手指,杜三锤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舌头都吐了出来!“再不说实话,老子拧断你的脖子!”

  “我……我说……我说……” 死亡的恐惧彻底压垮了杜三锤,他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哭嚎道,“是……是佐藤……佐藤找到我……给我钱……让我……让我在溶洞……把铁盒的踪迹告诉他们……后来……后来我跟秦教授跑散了……被……被武田太君的人抓住……送到这里……他们……他们让我当眼线……监视劳工……通风报信……柱子哥……饶了我……我也是没办法啊……” 他涕泪横流,丑陋不堪。

  果然是这个叛徒!溶洞的陷阱!老茶馆的惨案!都是这个杂种引来的! 滔天的怒火瞬间吞噬了陈铁柱的理智! “畜——生——” 一声如同受伤孤狼般凄厉的咆哮从他喉咙深处迸发!他眼中只剩下血色的仇恨!抓着杜三锤衣领的手如同铁钳般骤然发力!就要将这个叛徒活活掐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股前所未有的狂暴震颤,猛地从陈铁柱腰间那个用破布层层包裹的褡裢中爆发出来!这一次的震颤幅度远超以往!仿佛有一个被囚禁的洪荒凶兽即将挣脱束缚! 与此同时! 一股如同深海旋涡般冰冷、粘稠、带着极致恶意的恐怖气息,如同无形的潮水,瞬间席卷了整个混乱的矿坑!如同冰冷的蛇缠绕上每个人的灵魂!

  所有人,无论是疯狂搏杀的劳工和日军,还是绝望奔逃的妇孺,动作都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难以言喻的巨大恐惧攫住了他们的心脏!

  “潘多拉”铁盒的幽蓝光芒,如同濒死的恒星爆发出最后的光辉,穿透了厚厚的包裹布料,在血腥混乱的地下空间中,映照出一片诡异而心悸的蓝色光晕!

  陈铁柱掐着杜三锤脖子的手猛地一僵!他骇然低头看向腰间的褡裢!这股气息……这股纯粹的恶意……比遭遇佐藤时强烈百倍!难道……是武田?!他就在附近?!启动了“地狱火”?!还是……

  “那……那东西……要……要炸了?!” 被掐得翻白眼的杜三锤,看着那诡异的蓝光,眼中爆发出极度恐惧的光芒,发出垂死般的、含糊不清的尖叫!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