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集:玄冥养伤:冰窟残影劫-《源道龙宇洪荒劫纪》

  北境的风是带刃的。

  冰窟外,第九道罡风卷着碎冰撞在玄冰崖上,发出金石崩裂的脆响,震得窟顶垂下的冰棱簌簌落了几颗,砸在玄冥膝前的冰面上,碎成星点的寒雾。她盘膝坐在冰窟最深处的千年玄冰座上,周身萦绕的寒气比冰窟本身更甚,却掩不住额间渗出的细密汗珠——那是本源受损后,体内寒冰法则与残留的太阳真火余烬相搏时,逼出的血珠,落在冰面上,瞬间冻结成殷红的冰晶,像极了上次在南天门迎战帝俊时,溅在寒冰战甲上的巫血。

  玄冥缓缓睁开眼,眸中的冰蓝比往日黯淡了三分。她抬手按在左胸口,那里的皮肉早已愈合,但太一所化的太阳真火曾穿透甲胄、灼伤本源的灼痛感,仍像跗骨之蛆般时不时翻涌。尤其是昨夜推演巫族气运时,心神一动,那股灼痛竟顺着经脉蔓延至四肢百骸,逼得她不得不中断推演,沉心闭关。

  冰窟内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与冰层下暗流涌动的水声交织在一起。这处冰窟是她百年前偶然发现的,位于北境万载冰原的腹地,玄冰座下便是一条天然的寒冰灵脉,灵脉之气顺着尾椎渗入体内,勉强能压制住本源的灼痛。她曾在此炼化过一柄冰魄刃,也曾在此见证过北境巫民的新生儿啼哭——那时十二祖巫尚全,句芒在东境护着万木葱茏,祝融在南境掌着离火温暖,后土总爱带着刚摘的幽冥草来此处与她对坐,说些生灵轮回的念想。

  可如今,窟内只剩她一人。

  玄冥轻轻吐纳,将杂念摒除,再次沉入冥想。灵脉之气如细流般冲刷着经脉,所过之处,灼痛稍缓,眼前渐渐浮现出一片混沌的光影——那是推演时常见的景象,多是巫族的过往或近景,可今日的光影却异常模糊,像是被一层血色薄雾笼罩着。

  “又要推演?”她低声自语,指尖凝出一缕极淡的冰气,探入光影之中。

  就在冰气触碰到光影的瞬间,混沌骤然破开!

  不是熟悉的祖巫议事场景,也不是巫兵操练的画面,而是一片天崩地裂的混乱——天空像是被巨斧劈开,一道横贯天际的裂缝中,天河之水裹挟着碎星倾泻而下,砸在洪荒大地上,激起千丈高的水墙;远处的不周山拦腰折断,山体崩裂的轰鸣声震得天地都在颤抖,无数巨石从山巅滚落,压垮了成片的森林;更远处的南境,妖庭的残兵与巫族的余部仍在厮杀,鲜血染红了焦土,尸骸堆积如山,连空气都弥漫着浓烈的血腥与焦糊味。

  “这是……”玄冥的呼吸猛地一滞,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她认得出那断裂的不周山,认得出那片被鲜血浸透的南境土地,可这景象比她任何一次推演都要惨烈,惨烈到不似近未来,反倒像是……劫数终了时的末日。

  光影在眼前飞速流转,她看见后土站在幽冥血海之畔,周身萦绕着浓郁的轮回气息,可她的身形却在渐渐透明,像是要与幽冥融为一体;她看见共工浑身是血地跪在不周山残脉前,手中的水神杖断成两截,仰头发出不甘的怒吼;她看见祝融抱着一具烧焦的巫尸,疯了般用离火焚烧周围的一切,直到自己也被火焰吞噬;她还看见蚩尤率领着残余的巫兵,向着天空的裂缝冲去,却被天河之水瞬间吞没,连一声惨叫都没留下。

  十二祖巫……在这虚影里,竟无一人完好。

  玄冥的指尖开始颤抖,冰气不受控制地外泄,将周围的冰面冻出密密麻麻的裂纹。她想后退,想挣脱这恐怖的虚影,可视线却被牢牢吸在画面中央——那里,一道熟悉的万丈龙躯正挡在天河裂缝前,龙鳞被洪水冲刷得发亮,龙爪死死抵住倾泻而下的天河之水,正是龙宇。

  可他的状态并不好。龙首上的独角断了一截,脖颈处的鳞片脱落了大片,渗出的金色龙血落入洪水中,瞬间被稀释,却仍带着一股震慑天地的威严。即便如此,天河之水的冲击力实在太强,他的龙躯在一点点下沉,龙爪抵着的裂缝处,已经出现了细密的裂痕。

  “龙宇!”玄冥下意识地低呼,想冲上去助他,却发现自己只是个旁观者,连伸出的手都穿不过眼前的光影。

  就在这时,虚影中的天空裂缝突然扩大,一道比之前更粗壮的水柱砸向龙宇的后背!龙宇猛地回头,金色的龙眸中闪过一丝决绝,却因前力已尽,根本无法避开这致命一击。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冰蓝色的身影从侧面冲了出来——那是一个穿着残破寒冰战甲的女子,身形挺拔,面容虽模糊,可玄冥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自己!

  “不——!”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冰窟中回荡,却拦不住虚影里的自己。只见“玄冥”双手结印,周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寒冰法则,瞬间凝结成一面千丈宽的冰墙,挡在龙宇身后。水柱狠狠砸在冰墙上,“咔嚓”一声,冰墙瞬间布满裂纹,紧接着轰然碎裂!

  “玄冥!”龙宇的怒吼震彻天地,可“玄冥”已经被碎裂的冰屑和水柱裹挟着,狠狠砸向下方的不周山残脉。她身上的寒冰战甲彻底破碎,嘴角溢出的鲜血在半空中凝成血珠,又瞬间被寒冰冻结。

  玄冥眼睁睁看着“自己”撞在不周山的断壁上,身形软软滑落,倒在一片血泊之中。龙宇疯了般冲过去,将“她”抱在怀里,金色的龙眸中第一次出现了慌乱,他源源不断地将本源之力渡入“她”体内,可“她”的身体却在一点点变得冰冷、透明。

  “龙宇……”“玄冥”的声音微弱得像蚊蚋,她抬手抚上龙宇的龙首,指尖冰凉,“巫妖劫……终要有人……挡……”

  话音未落,“她”的手便垂了下去,身形彻底化作漫天冰屑,消散在空气中。

  “不——!”

  玄冥猛地从冥想中惊醒,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冰面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的灼痛似乎更甚了,可比起心口的剧痛,根本不值一提。

  刚才的虚影……是未来?是她的结局?

  她挡在龙宇身前,替他受了天河之水的一击,最终魂飞魄散?

  玄冥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恐惧——那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对失去的恐惧。她不怕为巫族战死,不怕为洪荒挡劫,可她怕看见龙宇那慌乱的眼神,怕看见自己在他怀里消散的模样,怕再也听不到他在起源殿里,用低沉的声音说“三世情缘早定”。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龙宇时,是在不周山的祖巫议事上。那时他化作人形,穿着一身玄色长袍,站在殿外的阴影里,眼神淡漠地看着十二祖巫争论伐妖之事。她那时以为他只是某个隐世的散修,直到后来她被太一一箭射伤,昏迷中感觉到一股温暖的本源之力涌入体内,醒来时只看见他离去的背影,玄空站在一旁说“是源道前辈救了祖巫”。

  后来,他一次次在她危难时出现:南天门之战,是他的本源印记护她脱身;妖魂阵中,是他的道剑显形斩妖;甚至在她卸甲养伤时,他会悄悄潜入北境冰窟,用起源珠为她修补本源。他从未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