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意识星火与残局微光-《社畜捉妖师》

  毁灭的狂潮吞噬了一切。

  猩红与黑暗,两种截然不同却同样代表着终极毁灭的力量,在陨星湖底轰然对撞的瞬间,仿佛连时间和空间都为之凝固,随后便是彻底的崩坏与湮灭!

  “镇渊”前哨那宏伟而残破的结构,在这股超越了它承受极限的冲击下,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块,从核心控制室开始,寸寸瓦解、崩碎!巨大的金属梁柱扭曲断裂,能量导管爆裂成漫天光屑,坚固的墙壁如同纸糊般被撕开,冰冷的湖水裹挟着毁灭性能量,疯狂倒灌而入!

  柳如丝紧咬着下唇,鲜血从齿缝间渗出也浑然不觉。她将昏迷不醒、气息微弱如游丝的林川紧紧护在怀中,另一只手挥舞长剑,斩开迎面砸来的碎石和扭曲的金属。楚风则将那枚应急稳定锚点的核心水晶死死抱在胸前,凭借着对能量波动的敏锐感知,在崩塌的通道与狂暴的能量乱流中,艰难地开辟着一条通往未知生路的路径。

  他们能感受到身后那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波动。猩红的血芒与粘稠的黑暗如同两条疯狂的巨蟒,相互撕咬、吞噬,每一次碰撞都引发新一轮的毁灭冲击。戮妖残躯那纯粹到极致的破坏欲,与噬界兽那侵蚀一切、同化万物的特性,形成了最惨烈的对冲。

  这不是战斗,这是两种天灾的互相毁灭!

  ……

  林川的意识,并未完全消散。

  在身体彻底失去知觉、精神力枯竭殆尽的最后刹那,他的核心意识,或者说一点真灵,被一股微弱却坚韧的力量包裹着,拉入了一个奇异的状态。

  他仿佛漂浮在无边无际的混沌之中,四周是破碎的光影和扭曲的线条,那是外界毁灭景象在他意识中的残响。他感觉不到身体,感觉不到疼痛,只剩下最纯粹的思维还在缓慢运转。

  “我…死了吗?”

  这个念头浮现的瞬间,一点微弱的、熟悉的共鸣将他吸引。

  是那两块巡天镜(鉴)碎片!

  即便在主体几乎崩毁,能量耗尽的情况下,那最深层的、属于巡天阁法则的本质,依旧如同风中残烛般,守护着他这最后一点意识星火。

  在这奇异的状态下,他“看”到了。

  他“看”到柳如丝和楚风在崩塌的前哨中艰难穿梭,险象环生。

  他“看”到那团猩红核心与黑暗巨兽的疯狂厮杀,猩红血芒不断撕裂黑暗,但那黑暗却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侵蚀、污染着猩红,试图将其同化。

  他“看”到陨星湖上空,原本晴朗的天空被诡异的暗红与墨黑交织的能量漩涡所笼罩,雷霆万钧,仿佛天穹都在泣血!

  他“看”到黑水城内,无数修士和凡人惊恐地望向西北方向,霍长老等人试图组织防御,但在那逸散过来的、微不足道的一丝毁灭气息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一种宏大的、悲悯的、却又无力回天的情绪,萦绕在这点意识星火周围。这是世界的哀鸣,是平衡被彻底打破后的惨状。

  就在这时,一道更加微弱、却带着某种指引意味的波动,穿透了混乱的能量场,触及了他的意识。

  是青铜戒指!

  那枚作为低权限访问凭证的戒指,在之前的“星律协议”和最后的引导中几乎耗尽了所有能量,但此刻,它似乎与远处某个极其遥远、却又同源的存在,产生了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共鸣。

  一道断断续续的、仿佛跨越了无尽时空的意念,如同游丝般传入:

  “…信号…微弱…检测到…高等权限…强制干预残留…及…大规模…法则崩坏事件…”

  “…坐标…锁定…陨星湖…”

  “…派遣…最近…观测单元…”

  “…坚持…援军…”

  援军?

  林川的意识波动了一下。是巡天阁其他的力量?还是像墨先生那样的存在?

  但这信息太微弱,太遥远,如同在狂风暴雨中听到千里之外的一声呼唤,根本无法带来实质的希望。远水难救近火。

  他的注意力,再次被外界那场毁灭之战吸引。

  戮妖残躯所化的猩红核心,虽然凶戾无匹,攻击性极强,每一次爪影都仿佛能撕裂虚空,但它似乎缺乏持续性和某种“灵智”,攻击方式更偏向于本能。而噬界兽则显得更加诡诈和耐心,它的黑暗力场不断扭曲、变化,如同泥潭般消耗着猩红的力量,并寻找着同化的机会。

  此消彼长之下,猩红核心的光芒开始逐渐黯淡,那枚巨大的爪尖虚影也似乎变得不那么凝实。

  而噬界兽虽然也被撕裂了不少黑暗触须,但其核心那双深渊巨眼,却越发幽暗和贪婪。它似乎意识到,只要吞掉这团猩红核心,它就能获得难以想象的好处,甚至可能补全自身某种缺陷!

  “不行…这样下去…戮妖残躯会败…” 林川的意识感到一阵焦急。一旦噬界兽吞噬了戮妖残躯,其实力必然暴涨,届时,别说黑水城,恐怕整个西北域都将生灵涂炭!

  必须做点什么!

  可他如今只剩一点意识星火,连干涉现实都做不到,又能做什么?

  他的思维急速运转,摒弃了所有情绪,只剩下最纯粹的逻辑分析。

  戮妖残躯…缺乏灵智…本能驱动…

  噬界兽…诡诈…意图吞噬…

  我的优势…对两者都有一定了解…尤其是通过铃铛解析过它们的部分法则特性…

  我现在唯一能动用的…是这点意识,以及…与巡天镜碎片残存的共鸣…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异想天开的念头,在他这纯粹的意识中成型。

  既然无法从外部干预,那么…就从内部“提醒”!

  他无法控制戮妖残躯,但他可以尝试,将自己分析出的噬界兽的弱点、攻击模式、以及那“吞噬同化”的意图,通过巡天镜碎片那微弱的、同属于“上古层次”的法则共鸣,如同“广播”一般,直接“发送”到那团猩红核心附近!

  这不是精神控制,也不是沟通,更像是在一头狂暴的猛兽耳边,不断重复它猎物的危险性和狡猾!

  这能有用吗?林川不知道。这更像是一种心理战术,作用于一个可能只有本能的毁灭意志上。

  但他没有别的选择。

  他凝聚起全部的意识,调动起与巡天镜碎片最后的那丝联系,开始不断地、重复地“广播”着那些信息碎片:

  “黑暗…侵蚀…同化…非毁灭…”

  “核心…巨眼…弱点…”

  “躲避…纠缠…集中…攻击…”

  “它在…吞噬…你的…力量…”

  这个过程极其消耗他那本就微弱的意识星火,他的“存在感”正在快速变得稀薄。

  外界,那团猩红核心的攻击,依旧狂暴,但似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它不再一味地硬冲硬打,偶尔会诡异地扭曲,避开黑暗力场最粘稠的区域;它的攻击,开始更多地、如同骤雨般袭向那双深渊巨眼!

  噬界兽发出一声带着惊怒的咆哮,显然没料到这看似只有本能的“食物”会突然变得如此“狡猾”!

  有效!虽然效果微弱,但确实有效!

  林川的精神一振,更加拼命地“广播”着。

  然而,他也到了极限。意识的火光越来越暗淡,与外界的联系也开始变得模糊。

  在他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他“看”到柳如丝和楚风终于冲出了彻底崩塌的前哨核心区,进入了一条相对稳定的水下裂隙。他“看”到猩红与黑暗的厮杀进入了更加惨烈的阶段,整个陨星湖底仿佛都被打穿,露出了下方更加幽暗、仿佛连接着其他空间的裂隙…

  而他的意识,也如同燃尽的烛火,缓缓熄灭,沉入了无边的寂静与黑暗之中。

  ……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一点微弱的、清凉的触感,如同滴落在干涸大地上的甘霖,唤醒了那沉寂的意识。

  林川艰难地“睁开”眼(如果他还有眼睛的话),发现自己那点意识星火,正依附在那块较大的、光泽黯淡的巡天镜碎片上。而碎片,似乎正被什么人握在手中。

  一个模糊的、带着些许讶异的声音,仿佛从极远的地方传来:

  “咦?这点意识星火…居然还未彻底湮灭?还带着…如此浓郁的‘巡天’烙印和…那两个家伙的气息…”

  “小家伙,你的命,倒是比蟑螂还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