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自私自利的金荣-《周生如故之南辰时宜》

  就这样,周显将金荣如何与耶律烈书信往来、如何囤积粮草、如何约定在中秋之夜打开城门接应北狄大军的事,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还画了供状,摁了指印。

  此刻,当周显被衙役带到公堂之上,金荣看到他身上的囚服,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周显虽不敢直视金荣的眼睛,却在李默的示意下,捧着供状朗声道。

  “大人,小人周显,愿作证金荣通敌叛国,与北狄耶律烈密谋谋反……”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金荣心上,让他那副强装的镇定,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

  金荣看到自己的心腹,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你……你竟然背叛我!”

  他愤怒地指着心腹,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

  心腹低着头,不敢直视金荣的眼睛,声音颤抖地说道。

  “金大人,对不住了。我不想死,我家里还有老有小……”

  李默看着金荣,冷冷地说道。

  “金荣,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不认罪吗?”

  金荣咬着牙,心中充满了不甘。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计划,竟然会被李默如此轻易地破解。

  但他依旧不肯放弃。

  “就算这些是真的,那又怎样?我不过是想让国家变得更好,你们这些迂腐之人,根本不懂我的苦心!”

  他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李默看着金荣眼中残存的顽抗,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声音里淬着冰。

  “事到如今,你还在拿冠冕堂皇的理由粉饰自己的狼子野心?勾结外敌时你没想过我朝安危,私藏兵器、串联乱党时你没念过百姓疾苦,现在倒敢说什么‘让我朝变得更好’?我看你是想让这天下变成你金家的囊中之物,让万民都做你的阶下囚!”

  金荣额头青筋暴起,喉间滚出一声低吼。

  “休要血口喷人!我所作所为,皆是为了革除积弊,你们这些守着旧规的蛀虫,怎会懂革新的代价?”

  “革新?”

  李默猛地提高声调,案几上的卷宗被他一掌拍得簌簌作响。

  “用通敌的密信当革新的路引?用边关将士的鲜血做你晋身的垫脚石?金荣,你敢当着满城百姓的面把这些话说一遍吗?你不敢,因为连你自己都知道,你所谓的‘苦心’,不过是贪婪裹着的毒药!”

  金荣被他字字诛心的话逼得后退半步,脊背撞到冰冷的廊柱,却仍梗着脖子道。

  “空口白牙谁不会说?有本事拿出真凭实据,否则我断不会认!”

  “真凭实据?”

  李默冷笑一声,目光如利剑般刺向他。

  “你以为只有那些密信和人证?你忘了自己还有个女儿,金氏?”

  金荣浑身一震,像是被惊雷劈中,随即脸上露出嗤笑。

  “你想用她来诈我?痴心妄想!婉儿自幼与我相依为命,她最懂我的抱负,怎会背叛我?”

  他口中的婉儿,便是金氏的乳名,话里的笃定中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相依为命?”

  李默缓缓踱步,靴底碾过青石板的声音在寂静的庭院里格外清晰。

  “你私藏兵器时,可曾想过她是朝廷罪臣之女?你与外敌密会时,可曾念过她会被株连九族?金荣,你口口声声说为了家国,实则连自己的女儿都当成了可以随时牺牲的棋子,她凭什么还要护着你?”

  金荣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哆嗦着。

  “你……你胡说!婉儿绝不会……”

  “她已经说了。”

  李默打断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

  “从你书房暗格里搜出的密信,是她指认的位置;与你联络的那几个乱党头目,是她供出的藏身之处;就连你上个月偷偷运出城的那批火药,也是她托人递的消息。”

  金荣猛地摇头,眼中血丝密布。

  “不可能!定是你们屈打成招,她性子柔,经不起吓唬……你们这群奸佞,连个女子都不放过!”

  “屈打成招?”

  李默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玉质温润,上面刻着一朵半开的玉兰,正是金家的信物。

  “她若真是被屈打成招,为何会留下这个?她说,你教过她,玉兰花未全开时最是坚韧,就像你们父女,要在暗处隐忍,等时机成熟再舒展枝叶。可她现在说,这朵玉兰花,早就被你亲手掐断了根。”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猛地撬开了金荣心中最隐秘的角落。

  那是金氏幼时,他抱着她在庭院里看玉兰时说的话,当时她还奶声奶气地问。

  “爹爹,那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开花呀?”

  他说。

  “等爹爹做成一件大事,就让你像全开的玉兰一样,风风光光站在人前。”

  这暗语除了他们父女,再无第三人知晓。

  金荣的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手中的拳松开又攥紧,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他死死盯着李默手中的玉佩,像是要透过那冰凉的玉石看到女儿的脸,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

  “她……她真的说了?”

  “千真万确。”

  李默将玉佩收回袖中,语气里添了几分嘲讽。

  “你以为她是为了什么?为了替你伸冤?还是为了陪你一起赴死?都不是。她招供的时候说得明明白白,只要能免了死罪,她什么都肯说。毕竟,活着总比陪着你这个叛国贼一起掉脑袋强,你说对吗?”

  “为了活命……”

  金荣喃喃重复着这四个字,眼中的光一点点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寒意和一种荒谬的愤怒。

  他忽然笑了起来,笑声凄厉得像是夜枭啼哭,在空旷的庭院里回荡。

  “好,好一个金婉儿!我养她二十年,教她读书识字,护她周全,到头来,她为了自己活命,竟把亲爹往死路上推!”

  李默看着他失态的模样,眼神没有丝毫波澜。

  “事到如今,你与其怨恨她,不如想想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你口口声声说为了家国,却连最基本的父女情分都维系不住,可见你的所谓‘抱负’,本就是建立在自私自利的沙砾之上,一推就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