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心头血-《周生如故之南辰时宜》

  穿过松树林,果然看见耶律渊正勒马站在一片空地上,手里拎着只刚射中的雪狐。

  他似乎察觉到有人,猛地回头,弯刀瞬间出鞘,银亮的刀身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谁在那里?”

  萧宴先一步走出去,双手合十行礼。

  “贫僧萧宴,自南萧而来,路过此地,想向王子借样东西。”

  耶律渊皱眉看着他,又看了看跟在后面的时宜,目光在她的漼氏玉佩上顿了顿。

  “南萧僧人?还有位漼氏女?”

  他收起弯刀,语气里带着审视。

  “你们要借什么?”

  时宜上前一步,福了福身。

  “小女子时宜,是漼广的侄女。今日斗胆求见王子,是想求王子一滴心头血,为亲人解蛊毒。”

  耶律渊脸色微变。

  “心头血?”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

  “我北狄皇室心头血,岂是外人能随便求的?你们可知,取一滴心头血,要折我三年阳寿?”

  “小女子知道。”

  时宜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

  “所以特备了厚礼,愿以漼氏在北狄的三座商栈相赠,只求王子成全。”

  拓跋烈显然没料到她如此大方,愣了一下,随即打量起她来。

  “什么样的蛊毒,要用我的心头血来解?”

  时宜早有准备,从袖中取出张画纸,上面是玄真大师画的蛊毒图谱。

  “此蛊名为‘牵机’,是当年北狄巫医所下,唯有王子的心头血能解。”

  她刻意避开了周生辰的名字,只说是“一位对中州有大功的亲人”。

  拓跋烈看着图谱,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这是我王叔当年的手笔。”

  他冷哼一声。

  “他当年帮南辰王府的人下蛊,结果反被那姓周的将军废了双手,真是活该!”

  时宜的心猛地一沉。

  他果然认得周生辰。

  萧宴连忙打圆场。

  “王子息怒,往事已矣。我等今日前来,只为救人,与当年的恩怨无关。”

  耶律渊却像是被触到了痛处,翻身上马,弯刀直指时宜。

  “你们是为周生辰来的吧?想让我救我的仇人?做梦!”

  他调转马头。

  “来人,把这两个奸细拿下!”

  埋伏在周围的护卫立刻围了上来,手里的长矛直指两人。

  时宜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急得往前走了一步。

  “王子!周生辰不是你的仇人!当年你王叔是因为用蛊毒残害百姓,他才出手的!他从未伤害过无辜的北狄人!”

  “住口!”

  耶律渊怒喝一声。

  “在我北狄,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姑娘来评头论足!”

  就在这时,萧宴忽然动了。

  他身形快如闪电,没等护卫反应过来,就已点倒了两人。

  剩下的两个护卫举矛刺来,他侧身避开,顺手夺过一根长矛,手腕一转,就将矛尖对准了拓跋烈的马腹。

  “王子,我们不想伤人。”

  萧宴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只需一滴心头血,我们立刻就走,漼氏的商栈也会如约奉上。”

  耶律渊没想到这僧人武功如此之高,脸色变了变,却依旧嘴硬。

  “有本事你们就来取!我北狄男儿,从不怕死!”

  时宜看着僵持的局面,心里急得像火烧。

  她知道萧宴不会真的伤他,可再耗下去,等大巫带着人赶来,就彻底没机会了。

  她忽然想起周生辰教过她的话。

  遇事先静,静则生智。

  她深吸一口气,忽然从怀里掏出那枚“辰”字玉佩,高高举起。

  “王子可知这是谁的玉佩?”

  耶律渊的目光落在玉佩上,瞳孔猛地一缩。

  “这是……周生辰的私印玉佩?”

  “是。”

  时宜迎着他的目光,语气恳切。

  “当年漠北之战,周生辰曾单骑闯敌营,救过你父亲的命,你父亲为报答他,曾说过‘北狄欠南辰王一条命,若有需,必以心头血相还’。此事王子可曾听说?”

  耶律渊脸色变了几变,显然是听过这段往事。

  他父亲临终前确实提过,当年若非周生辰,他早已死在敌军刀下,只是后来两家因巫医之事生了嫌隙,这事便渐渐没人再提了。

  “就算有此事,那也是我父亲的承诺,与我无关。”

  耶律渊嘴硬道,可握刀的手却松了些。

  “王子是北狄未来的可汗,难道要失信于天下吗?”

  时宜步步紧逼,目光清亮。

  “若是传出去,说北狄皇室言而无信,连先可汗的承诺都不认,以后谁还敢与北狄结盟?”

  萧宴在一旁暗暗点头,这丫头倒是把周生辰那套攻心之术学了个十足。

  耶律渊被她问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盯着时宜看了许久,忽然翻身下马,从腰间解下一把小刀,刀尖在指尖划了一下,鲜红的血珠立刻涌了出来。

  “拿去吧。”

  他将滴血的手指伸到她面前,语气生硬。

  “记住,这不是给周生辰的,是给先可汗的。”

  时宜连忙拿出药瓶,小心翼翼地接了三滴血,又将玄真大师的药粉撒在他指尖。

  耶律渊疼得皱了皱眉,却没吭声。

  “多谢王子成全。”

  时宜收好药瓶,深深鞠躬。

  “漼氏的商栈,三日内便会过户给北狄皇室。”

  耶律渊摆摆手,翻身上马,看都没看她们一眼,带着护卫疾驰而去。

  直到马蹄声消失在密林深处,时宜才长长地舒了口气,腿一软差点站不住,幸好被萧宴扶住。

  “你呀,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萧宴无奈地笑了笑。

  “刚才若是他真的动怒,咱们俩可就麻烦了。”

  时宜捂着怀里的药瓶,那里的血还带着余温,她忽然笑了起来,眼里闪着泪光。

  “能救师父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