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药店的追踪-《遗忘时爱上你》

  清晨的光斜切进屋,照在柜角那个还没干透的存钱罐上。胶水在裂缝处凝成一道浑浊的线,像没愈合的伤口。我刚把最后一张字条塞进最底层,听见铁门外传来脚步声,很重,停在门口。

  我没动,手按在抽屉边缘。

  “苏小姐!”是药店老板娘的声音,“开门!我们有事找你!”

  我猛地回头。阿辞正蹲在床边系鞋带,听见声音抬起了头。他眼神清明,没有慌,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我快步走到门边,没开门,从门缝往外看。老板娘站在中间,左右各跟着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其中一个手里拎着个银色盒子,四四方方,边角印着细密条码。

  “我不认识你们。”我说。

  “别装了。”老板娘冷笑,“昨天他在你这儿,今天还在。全网都传遍了,那视频——他指着我店里药价虚高,说‘这剂量能致死’,语气、神态,跟财经新闻里的顾晏辞一模一样!”

  我喉咙一紧。

  “我们是第三方身份核实人员。”右边的男人开口,声音平稳,“只需要采样比对,五分钟出结果。不涉及强制带离,也不影响你现有生活。”

  我盯着那个银盒。“你们凭什么认定他是你们要找的人?”

  “凭专业判断。”他抬起盒子,“凭他曾经在霖氏医疗体系接受过三次基因建档。这个型号的检测仪,能读取原始数据。”

  我后退半步。

  阿辞已经站起身,走到了我身后。我没回头,但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安静,却让我心跳加速。

  “让开。”左边的男人伸手推门。

  我抵住门板。“这里不是你们能进的地方。”

  “苏晚。”阿辞忽然开口,声音很轻,“他们……为什么找我?”

  我没回答。

  门链“啪”地一声崩开。三人挤了进来。屋内瞬间被压迫感填满。那个拿盒子的男人径直走向阿辞,打开盖子,露出里面带编号的采样棉签和微型读取器。

  “只需一根头发,或口腔拭子。”他说,“无痛,快速。”

  阿辞盯着那台机器,瞳孔微微收缩。他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太阳穴。

  “dNA……”他喃喃,“我做过。在……很冷的地方。”

  我冲上前,一把打掉他手中的棉签。棉签砸在地上,滚到桌脚边。

  “他是我朋友!”我吼,“你们没有权利碰他!”

  屋子里静了一瞬。

  阿辞没看我,目光仍落在那台仪器上。他低声说:“白色房间……灯是蓝的。有人叫我编号,不是名字。针扎进来的时候,我在想……一个人。”

  我僵在原地。

  他慢慢抬手,摸向后颈。转身去拿水杯时,衣领滑落,一道淡粉色的疤痕露了出来——从耳后斜向下,像被什么利器划过,又像手术缝合后的痕迹。

  我呼吸一滞。

  新闻画面突然闪回:车祸现场,宾利前挡风碎裂,记者指着照片说“霖氏总裁顾晏辞头部受创,后颈缝合七针”。

  一模一样。

  药店老板娘猛地掏出手机,对准阿辞后颈。我扑过去抢,她往后一缩,手机摔在地上,屏幕朝上,还亮着。

  她弯腰去捡。

  我一脚踩住手机,鞋底压住屏幕。

  “你们再不走,我就报警。”我声音发抖,却没退。

  “报警?”她冷笑,“警察来了只会更快确认他的身份。五百万悬赏你知道多少人盯着?我们还算客气的!”

  我抓起墙角的扫帚,横在胸前。“出去。”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没动。

  阿辞忽然开口:“Sw。”

  我回头。

  他站在桌边,手指仍抚着后颈那道疤,眼神不再完全是“阿辞”的懵懂。那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清明,像雾散前的微光。

  “如果我是他们说的那个人……”他声音低,“你会不要我吗?”

  我没说话。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像在确认某种存在。“我梦过这道疤。梦里有人喊我名字,我没听见。我只记得……血流进衣领,很烫。”

  我握紧扫帚。

  老板娘蹲下想捡手机,我用力一踩,屏幕裂开一道缝。她骂了句,站起来退后两步。

  “我们还会来的。”她说,“不会只有我们。”

  “走。”我扬起扫帚,“现在。”

  两个男人 exchanged 眼神,终于转身。老板娘临走前狠狠瞪我一眼,门被摔上,震得窗框嗡响。

  我反锁铁门,拉紧窗帘。屋里一下子暗下来。只有柜子上的存钱罐还反射着一点光。

  我靠着门滑坐在地,扫帚横在腿上。呼吸很乱,手指发麻。

  阿辞没动,站在屋子中央,手还在摸那道疤。

  “他们说的名字……”他问,“我以前叫什么?”

  “我不知道。”我说。

  “可我觉得……”他顿了顿,“我欠你什么。”

  我猛地抬头。

  他看着我,眼神认真:“不是现在。是很久以前。我做了什么,然后走了。你等过我,是不是?”

  我攥紧扫帚柄。

  “别说了。”

  他没听。“你煮面时总少放盐,是因为我从前说过咸伤肾。你电动车右把手松了,是因为上周三雨天我帮你拧过螺丝。你校服袖口那根线头……我一直想帮你剪。”

  我喉咙发紧。

  “这些不是习惯。”他低声,“是记忆。”

  我站起来,走到柜子前,拉开最底层的抽屉。那件残破的西装还在里面,领口磨得起毛。我抓出来,快步走向床底。

  “你要藏什么?”他问。

  我没理他,把西装塞进最深处,用旧书压住。

  他走过来,站在我身后。“Sw,如果我真的是他们说的那个人……”

  我转身,手指抵住他嘴唇。

  “别问。”我说,“现在你是阿辞。这就够了。”

  他没躲,也没说话。只是看着我,像要把我刻进眼里。

  我放下手,转身去捡地上的扫帚。刚弯腰,听见他轻声说:“可我开始记得了。”

  我僵住。

  “昨夜屋顶的星星……我摆的不是北斗。”他声音很轻,“是仙女座。你说你喜欢的那片。我画过很多次,在纸上,在黑板上,在你没看见的地方。”

  我缓缓抬头。

  他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手指仍贴在后颈那道疤上。

  “我还记得。”他说,“你十六岁那年值日,手蹭破了。我蹲下来,吹了口气,说‘别动’。”

  我呼吸停了。

  “那不是梦。”他看着我,“是我做过的事。”

  我后退一步,脚跟撞上门框。

  他向前半步,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所以告诉我,Sw,如果我回来了……你能不能,别再把我丢了?”

  我张了张嘴,没出声。

  他抬手,从西装内袋抽出一张折好的纸条。边缘已经磨损,字迹模糊。他展开,背面是我昨天写的那句话:

  **Sw,我正看着。和十六岁那年一样,一眨不眨**。

  他盯着那行字,很久。

  然后,他抬起眼,目光落在我校服袖口。

  那里,那根线头还在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