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回 小才女卞府谒师 老国舅黄门进表-《儒林外史大白话》

  书接上回,众才女提前跟家里人说好,初三五更放榜时,报子不用进门,每中一个人就放一炮,她们在里面听炮声数中榜人数,等报完了再开二门传报单。

  可没想到,从五更放了三十七炮后,一直等到太阳升得很高,再也没多放一炮。这就意味着,她们四十五个人里,有八个人要落榜了。这下大家都慌了,一个个吓得脸色发白,鼻涕眼泪止不住地流,还不知道到底是哪八个人会落榜。

  小春和婉如看到大家这副模样,再想到自己写的文章,也忍不住害怕起来。只觉得浑身发冷,寒气从头顶直冒,牙齿不停地打颤,浑身抖得像筛糠一样,连坐的椅子都跟着晃动。婉如一边抖一边说:“这……这么抖,俺……俺实在受不住了!”小春也抖着回应:“你……你受不住,我……我难道就受得住吗!今……今天这条命怕是要丢在这儿了!”

  闺臣叹着气说:“都等这么久了还没动静,看来八个人落榜是免不了了。我之前好几次想开门,大家都不让,现在难道还要接着等吗?”婉如一边抖一边哭:“开……开始我还想早点开门,现……现在我又不想开了。不开门,俺……俺还有点盼头;万一……万一开门说俺没中,俺……俺就活不成了!实……实话跟你们说,除……除非杀了俺,不然别想开门!”

  若花劝道:“现在都这样了,也没办法。之前闺臣妹妹说,想起碑记里咱们这四十五人好像没人落榜,哪知道今天竟有八个要落榜!真是天道难测、造化弄人,根本没法捉摸。但总关着门也不是个事儿,不如让人隔着二门问问九公,昨天婉如和小春托他买的题名录买没买到,让他查查要是真只有三十七人,这门不开也没用。而且中了的人说不定还要进宫谢恩,哪能一直这么拖下去?”闺臣觉得有道理,就叫丫鬟去问多九公,可九公一直没回来。

  闺臣又说:“昨天在部里打听好了,五更准时放榜,没人不知道这事,现在都卯时正了,题名录还没买来,这可太奇怪了!”秀英也疑惑的说:“要是已经放榜,九公怎么现在还不回?要是没放榜,又已经报了三十七人,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正说着,外面隐隐传来一阵喧哗声,原来是多九公回来要见众小姐。闺臣赶紧把钥匙给丫鬟,大家都迎到门口。一会儿就看见多九公跑得满头大汗,到了厅前想跟大家说“恭……”,“喜”字还没说出口,就喘得说不出话来了。小春一边发抖,一边和田凤翾把九公扶进厅里坐下,丫鬟递了两杯茶,九公才喘得轻了点。

  小春抹着眼泪问多九公:“甥……甥女有中榜的份吗?”多九公一边喘气,一边点了两下头。婉如也哭着问:“九……九公!那俺呢?”多九公同样点了两下头。

  闺臣接着问:“请问九公,题名录买来了吗?”多九公连连摇头。又过了一会儿,他朝着众人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田凤翾立刻从他怀里拿出一份名单,递给了闺臣。

  闺臣把名单展开,和大家一起看,只见上面写着“钦取一等才女五十名、二等才女四十名、三等才女十名……”。若花怕其他人看不清楚会着急,就顺口大声把榜单从头念了出来:

  第一名史幽探,第二名哀萃芳,第十三名印巧文,第十四名卞宝云,第十五名由秀英,第十六名林书香,第十七名宋良箴,第十八名章兰英,第十九名阳墨香,第二十名郦锦春,第二十一名田舜英,第二十二名芦紫萱,第二十三名邺芳春,第二十四名邵红英,第二十五名祝题花,第二十六名孟紫芝,第二十七名秦小春,第二十八名董青钿,第二十九名褚月芳,第三十名司徒妩儿,第三十一名余丽蓉,第三十二名廉锦枫,第三十三名洛江蕖,第三十四名林婉如,第三十五名廖熙春,第三十六名黎红薇,第三十七名燕紫琼,第三十八名蒋春辉,第三十九名尹红萸,第四十名魏紫樱,第四十一名宰玉蟾,第四十二名孟兰芝,第四十三名薛蘅香,第四十四名颜紫绡,第四十五名枝兰音,第四十六名姚芷馨,第四十七名易紫菱,第四十八名田凤翾,第四十九名掌红珠,第五十名叶琼芳,第五十一名卞彩云,第五十二名吕尧蓂,第五十三名左融春,第五十四名孟芸芝,第五十五名卞绿云,第五十六名董宝钿,第五十七名施艳春,第五十八名窦耕烟,第五十九名蒋丽辉,第六十名蔡兰芳,第六十一名孟华芝,第六十二名卞锦云,第六十三名邹婉春,第六十四名钱玉英,第六十五名董花钿,第六十六名柳瑞春,第六十七名卞紫云,第六十八名孟玉芝,第六十九名蒋月辉,第七十名吕祥蓂,第七十一名陶秀春,第七十二名掌骊珠,第七十三名蒋星辉,第七十四名戴琼英,第七十五名董珠钿,第七十六名卞香云,第七十七名孟瑶芝,第七十八名拿乘珠,第七十九名蒋秋辉,第八十名缁瑶钗,第八十一名卞素云,第八十二名姜丽楼,第八十三名米兰芬,第八十四名宰银蟾,第八十五名潘丽春,第八十六名孟芳芝,第八十七名钟绣田,第八十八名谭蕙芳,第八十九名孟琼芝,第九十名蒋素辉,第九十一名吕瑞蓂,第九十二名董翠钿,第九十三名掌浦珠,第九十四名井尧春,第九十五名崔小莺,第九十六名苏亚兰,第九十七名张凤雏,第九十八名闵兰荪,第九十九名花再芳,第一百名毕全贞。

  等若花把榜单念完,之前一直担心落榜的众才女,这才终于转悲为喜。

  多九公喘匀气后,众人都围着问:“为啥报子漏报了八个人?你这名次又是从哪儿抄来的?”

  九公解释道:“我今天三更就去榜前等着了,稍微花了点钱,所以能通上里面的消息。一开始本来是闺臣小姐得第一名殿元,若花小姐是第二名亚元。可没想到榜单填到八九名时,太后突然觉得闺臣小姐的名字不好,又想起史幽探、哀萃芳之前解的诗句特别好,当场就把前十名挪到后面,后十名挪到前面,又重新填榜。这么来回一折腾,就耽误了好多时间,到天亮都没放榜。我怕你们等得着急,而且报子虽然能通消息,却只能填一个报一个,根本不知道这些名次变动的事,要是等他们报,还不知道要等到啥时候呢。我只好托人把榜上的等级、名次赶紧抄下来,连籍贯都没来得及写,就飞快地赶回来,跑得气都喘不上了。另外我还听说,这是自古以来都没有的盛大典礼,一旦放榜,就得立刻上朝集合谢恩,所以更得赶紧回来告诉你们。咱们可得走在别人前头,你们赶紧收拾收拾,吃点东西,抓紧出发吧……”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外面接连放了八声大炮。九公说:“你们听,这炮就是报那挪到后面的前十名呢!原来以前填榜时,怕太后还要改前几名,所以都是从最后一名开始填,今天也是这样,所以前二十名反而报在其他人后面了。我整整一夜没合眼,先去歇会儿,明天再慢慢喝你们的喜酒。”说完,就往外走了。

  众人赶紧收拾,可没想到小春和婉如突然不见了。大家四处找,好不容易才从茅厕里把她们找出来。原来俩人正站在净桶旁边,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跟疯了似的一个劲儿笑,见到众人找来,才停下笑。舜英打趣道:“二位姐姐就算高兴得受不了,也该找个好地方啊!你们光在这儿开心,万一沾了这儿的味儿,以后写诗恐怕都带着点屁臭呢!”说得众人都忍不住笑了。

  大家到厅房吃过饭,便急忙赶到朝房,和其他才女汇合后一起上殿谢恩。武后把一等才女封为“女学士”,二等封为“女博士”,三等封为“女儒士”。封完职,又给每人赐了一对金花,接着传旨让膳部大排红文宴。宴席上,武后越看众才女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