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迷雾重重 死因蹊跷-《重生之我俩是专业的搅屎棍》

  郡主府夜袭的硝烟尚未散尽,庭院中残留的暗红血迹被凌晨的冷雨冲刷得斑驳,空气中还弥漫着兵刃交锋后的铁锈味与淡淡的血腥气。而林逵暴毙天牢的消息,如同一块骤然投入深潭的寒冰,瞬间冻结了本就暗流汹涌的朝堂表面,只留下死寂般的凝重与铺天盖地的猜忌,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天色未明,昭雪郡主府的书房内依旧烛火通明。殷若璃几乎一夜未眠,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却丝毫不见倦意,唯有指尖偶尔划过窗棂的微凉触感,提醒着她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厮杀并非梦境。谢景宸臂上的伤口已由府中最好的医官妥善处理,敷上了止血生肌的名贵药膏,用干净的白纱布仔细缠好,虽无甚大碍,但牵动时依旧隐隐作痛。他靠坐在椅上,眉宇间的沉郁比伤口的疼痛更令人忧心,周身散发的寒气几乎要将书房内的空气冻结。

  陈瑜和赵珩也早早赶了过来。陈瑜一身青色官袍沾了些许露水,显然是冒着晨寒快步而来,他揉着眉心,眼底满是疲惫;赵珩则依旧是一身劲装,脸上带着未散的戾气,进门时还不忘叮嘱门外的护卫加强戒备,显然对昨夜的刺杀和林逵的死怒不可遏。

  四人围坐在紫檀木桌旁,烛火摇曳,映照着他们同样凝重的面容,一时之间,书房内只剩下烛花偶尔爆裂的轻响,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林逵死了。”良久,陈瑜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沙哑,“消息已经从天牢内部确认,对外宣称是突发心疾,抢救无效身亡。但我通过翰林院的旧识辗转打听,陛下得知消息后震怒不已,认为此事绝非偶然,已下令锦衣卫和大理寺联合严查,所有昨夜当值的狱卒、医官,甚至负责送饭的杂役,都已被控制隔离,严加审讯。”

  “心疾?”赵珩嗤笑一声,伸手重重拍在桌面上,震得茶杯微微晃动,满脸的不信与讥讽,“那老贼在没入狱前,身体硬朗得能拉开三石弓,在刑部大牢那种环境里关了这么多月,每日粗茶淡饭都挺了过来,偏偏在陛下即将下令三司会审、要彻底追查他背后党羽的前夕,突发心疾暴毙?这话说出去,谁信?分明是骗鬼呢!”

  谢景宸端起桌上的凉茶,抿了一口,试图压下心中的戾气,眸光却愈发冷冽,吐出四个字,字字如冰:“杀人灭口。”

  这是最直接,也最合理的推断。林逵身为前国丈,淑贵妃谋逆案的核心人物,更是林氏党羽的精神支柱,他知道的秘密太多了——从朝堂内部的派系勾结,到林氏多年来积累的财富藏匿之地,再到可能牵扯其中的域外势力,甚至是与“星陨珏”相关的隐秘,每一条都足以动摇朝局根基,让无数人寝食难安。他的死,无疑能让许多潜藏在暗处的人彻底安心,也能让诸多线索就此中断。

  “关键是谁动的手?目的又是什么?”殷若璃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大脑却在飞速运转,梳理着纷乱的线索,“是林氏余党为了自保,怕林逵熬不住审讯,供出更多同党,所以先下手为强?还是……幕后还有更深藏的黑手,林逵只是他们计划中的一颗棋子,如今棋子没用了,便要彻底清除,更怕他吐出更多牵连更广的内情?比如,关于‘星陨珏’的真正用途,关于他们搅动朝局的最终图谋?”

  她的目光扫过三人,带着一丝探寻:“林逵活着,对我们而言,既是威胁,也是线索。威胁在于他可能会在审讯中反咬一口,编造谎言构陷我们;线索则在于,从他口中或许能挖出巴巴克和白若薇的更多阴谋。如今他死了,威胁解除,线索却也断了,这对谁最有利?”

  这个问题如同一块巨石,投入三人心中,让他们各自陷入沉思。

  殷若璃顿了顿,将目光投向陈瑜,语气急切了几分:“目前能查到的具体情况有多少?林逵是何时身亡的?死前有何异状?接触过什么人,吃过什么东西,或是服用过什么药物吗?”

  陈瑜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具体的死亡时辰和细节,目前被锦衣卫严格封锁,除了陛下和少数几位负责查办此案的重臣,外人根本无从得知。我们安插在相关部门的眼线级别太低,暂时接触不到核心信息。不过……”他话锋一转,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我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位在大理寺当差的同窗,他偷偷告诉我,昨夜天牢内部动静颇大,他隐约听到负责查验尸体的仵作低声议论,说林逵的死状……颇为安详,面色平静,没有丝毫急病发作时的痛苦扭曲,甚至连眉头都未曾皱起,倒像是……在睡梦中死去一般。”

  死状安详?

  这四个字一出,书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诡异。众人面面相觑,眼中都充满了难以置信。

  急病发作,尤其是心疾,往往伴随着胸闷、窒息、抽搐等剧烈痛苦,死者的表情大多会狰狞扭曲,绝不可能如此安详。这更印证了“杀人灭口”的猜测,而且凶手使用的手段,必然极为隐秘。

  “难道是……毒?”赵珩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他常年与三教九流打交道,对江湖上的奇毒略知一二,有些慢性毒药或无色无味的剧毒,确实能让人在毫无察觉中死去,死状安详。

  “若是毒,能瞒过天牢层层查验,让尸体表面呈现出‘心疾’的症状,绝非寻常毒物。”殷若璃眉头紧锁,指尖的敲击声不自觉地加快,“天牢之中,囚犯的饮食、饮水、衣物甚至笔墨纸砚,都会经过严格检查,防止有人下毒或传递消息。凶手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对林逵这个重要钦犯下毒,要么是毒药太过特殊,难以查验,要么就是……天牢内部有内应,而且这个内应的级别恐怕不低,能够接触到林逵的饮食起居,甚至避开狱卒的检查。”

  一股寒意悄然爬上众人的脊背。敌人的渗透力,远比他们想象的更深、更广!连守卫最为森严的天牢都有他们的人,那朝堂之上、京营之中,又还隐藏着多少未被发现的眼线?

  “白若薇昨夜现身行刺,林逵当夜暴毙。”谢景宸忽然开口,将两件看似孤立的事情联系起来,语气笃定,“时间太过巧合,绝不可能是偶然。白若薇身为林氏余党核心,一直潜伏不出,此次却冒险潜入京城,甚至亲自闯入郡主府行刺,或许……不仅仅是为了报复。”

  他的意思很明显,刺杀殷若璃或许只是白若薇的顺手之举,甚至是为了吸引注意力的声东击西之计,她此行的主要任务,很可能是为了与天牢内的内应接头,确保林逵这个“隐患”被彻底清除!她与内应里应外合,趁着夜袭的混乱,完成了这致命的最后一击!

  “若真是如此,那白若薇此刻定然还未离京!”赵珩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拳头紧握,“她的任务虽然完成,但与内应接头、传递消息,或者等待幕后黑手的下一步指示,都需要时间。而且她昨夜与景宸交手,虽未受伤,但必然消耗不小,又经历了一场激战,说不定也有暗伤,需要找地方藏身休养,还得购买药物治疗。这正是我们追查她的最好时机!”

  “追查白若薇的下落,确实是当务之急。”殷若璃点头表示赞同,但随即话锋一转,语气愈发凝重,“但天牢内部的情况,也必须想办法渗透探查。林逵虽死,但他在狱中接触过的人、说过的话、留下的任何蛛丝马迹,或许还能挖出些有用的信息,找到那个内应的线索,甚至顺藤摸瓜,查到幕后主使。陈瑜,你在翰林院人脉较广,又擅长与人打交道,看看能否从负责记录天牢案卷、传递消息的低级官吏入手,旁敲侧击,打探更多关于林逵死前动向和尸检的细节。”

  “明白。”陈瑜郑重应下,将此事记在心中,“我今日就去翰林院一趟,找机会与那位大理寺的同窗再接触一下,看看能否拿到更具体的消息。”

  “赵珩,你动用所有江湖和商界的人脉,全力搜寻白若薇的踪迹。”殷若璃看向赵珩,语气带着一丝期许,“她昨夜穿着夜行衣,身形和容貌特征已经被护卫们记下,你可以画出画像,分发给京城内外所有的药铺、医馆、客栈、赌场,以及那些三教九流聚集的灰色地带。重点关注近期购买疗伤药物、行踪诡秘的女子,尤其是有江湖气息、手臂或身上可能带伤的人。另外,盯紧所有通往城外的关卡要道,防止她趁机溜走。”

  “交给我!”赵珩拍着胸脯保证,眼中燃起斗志,“京城的每一条大街小巷、每一个阴暗角落,我都让兄弟们搜遍,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白若薇那个毒妇找出来!”

  殷若璃最后将目光投向谢景宸,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景宸,京营那边的情况,恐怕也会因为林逵的死变得更加复杂。林逵经营多年,在京营中必然也有不少旧部党羽,如今他一死,这些人失去了主心骨,很可能会狗急跳墙,要么铤而走险发动叛乱,要么暗中与刘猛等人勾结,对你下手。你一定要加倍小心,既要防备他们明面上的反扑,也要警惕暗中的冷箭和阴谋。尽快将京营的兵权牢牢握在手中,清除异己,安插自己的人手,确保京营稳定,这是我们目前最大的底气。”

  谢景宸看着她眼中的担忧,心中一暖,伸出未受伤的左手,轻轻握住她的手,用力紧了紧,沉声道:“……放心,我会的。京营的兵权,我一定会尽快掌控,绝不会给他们可乘之机,更不会让你和兄弟们陷入险境。”

  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传递过来的坚定力量,让殷若璃那颗悬着的心稍稍安定了几分。

  分工已定,三人不再耽搁,各自整理了一下衣衫,便匆匆离去,投入到紧张的追查与部署之中。

  书房内再次恢复了宁静,只剩下殷若璃独自一人。她推开窗户,清晨微凉的空气涌入,带着雨后泥土的清新气息,拂过脸颊,却丝毫吹不散她心头的层层迷雾。

  东方的天际渐渐泛起鱼肚白,阳光穿透云层,洒下微弱的光芒,照亮了郡主府庭院中尚未完全清理干净的打斗痕迹——断裂的兵刃、散落的箭矢、被踩踏得凌乱的花草,无一不在诉说着昨夜的惨烈。新的一天已经开始,但弥漫在京城上下的迷雾,却比夜色更加深沉,更加浓稠。

  林逵的死,像是一根导火索,引燃了埋藏在权力核心的又一颗炸弹。而这颗炸弹何时会爆炸,爆炸后将会波及多远,引发怎样的连锁反应,无人能够预料。

  殷若璃靠在窗边,思绪纷乱如麻。

  皇帝会怎么想?他真的会相信“突发心疾”的说法吗?以皇帝的多疑性格,恐怕未必。他或许会怀疑是林氏余党杀人灭口,也可能会怀疑是她殷若璃或者谢景宸为了永绝后患,避免林逵反咬一口而动手。毕竟,林逵活着,对他们而言也是一种潜在的威胁。若是皇帝因此对他们产生猜忌,甚至削弱他们的权力,那他们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可能付诸东流。

  还有巴巴克。在这件事中,他又扮演了什么角色?他与林氏余党勾结密切,是否也参与了这次灭口行动?是他提供了能够瞒天过海的毒药,还是他动用了自己的势力,协助白若薇潜入天牢?他的最终目的,难道仅仅是为了搅乱大靖的朝局,让西域各国从中渔利吗?如果真是这样,他为何要如此执着于“星陨珏”?这颗神秘的玉石,在他的计划中,究竟起到了什么关键作用?

  还有天牢中的那个内应。他是谁?是身居高位的官员,还是不起眼的小吏?他与林氏余党、与巴巴克、与白若薇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是为了钱财,为了权力,还是被人胁迫?找到这个内应,或许就能解开林逵暴毙的谜团,甚至揪出幕后真正的黑手。

  但这一切,都只是猜测。没有证据,没有线索,只能在迷雾中摸索前行。

  她知道,经过昨夜的刺杀和林逵的死,这场斗争已经进入了最残酷、最无所不用其极的阶段。敌人不再仅仅满足于构陷、流言和舆论攻击,而是直接动用了暗杀、灭口这种血腥手段,无所顾忌。他们就像隐藏在暗处的野兽,随时准备扑上来,给予致命一击。

  而她和她的伙伴们,就像是行走在刀刃之上,每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每一个决策都可能关乎生死。一步踏错,便可能坠入敌人精心布置的陷阱,万劫不复。

  阳光渐渐升高,驱散了清晨的凉意,照亮了整个京城。街道上开始出现行人,商铺陆续开门,恢复了往日的喧嚣,但这份喧嚣之下,却隐藏着汹涌的暗流和致命的危机。

  殷若璃深吸一口气,关上窗户,转身回到书桌前。她拿起桌上的一份卷宗,那是陈瑜整理的关于林氏党羽的名单,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数百个名字,标注着他们的身份、职位和与林逵的关系。

  无论前路多么艰难,无论迷雾多么浓重,她都必须走下去。为了殷家的清白,为了父亲的遗志,为了那些在这场斗争中牺牲的无辜者,也为了身边这些与她生死与共、并肩作战的伙伴。

  她必须拨云见日,找出真相,将所有的阴谋诡计公之于众,将所有的敌人绳之以法,还大靖朝局一个清明,还自己和家人一个安宁。

  殷若璃握紧手中的笔,眼神变得无比坚定。迷雾重重又如何?危机四伏又怎样?她从不畏惧挑战,更不会向黑暗低头。

  这场战斗,她必须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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