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王妃是个小傻子13-《死遁后男主黑化成反派了》

  三年后,御书房。

  窗外雨声淅沥,苏允墨坐在案前批阅奏折,眉眼间尽是冷峻。

  三年帝王生涯,早已将他打磨得愈发锋利,连垂落的睫毛都似覆着一层寒霜。

  两位大臣躬身立于案前,正低声禀报边境军情。

  “陛下,北境近来异动频繁,探子来报,戎族可汗暗中调兵,恐有南下之意……”

  苏允墨指尖轻叩案几,声音淡漠:“增派三万精兵驻守雁门关,若戎族敢犯,杀无赦。”

  “是。”

  就在此时——

  “砰!”

  一声闷响从房梁上传来,紧接着是重物坠地的声音。

  三人同时抬头,只见一名黑衣暗卫四仰八叉地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我草,好痛好痛……”

  苏允墨眸光骤冷。

  那暗卫揉着腰爬起来,一抬头,正对上苏允墨阴沉的目光。

  季凛:“……”

  ——我草,这不是苏允墨吗?!

  脑中突然响起一道机械音:【是的老大,这是你离开的第三年。你现在是皇帝的左膀右臂暗卫玄九,但我没想到你从房梁上摔下来了就变这样了。】

  季凛:【我去,你坑爹啊!为什么要在房梁上把我送过来?!】

  系统:【老大,你还是自求多福吧我先溜了。】

  季凛:“……”

  ——这破系统!

  他迅速反应过来,单膝跪地,低头行礼:“属下知错!”

  苏允墨盯着他,眸色幽深,半晌,冷冷吐出两个字:“滚出去。”

  季凛如蒙大赦:“是!”

  他麻溜地爬起来,转身就要溜,却听身后苏允墨忽然又道:“等等。”

  季凛僵住,缓缓回头:“……陛下还有何吩咐?”

  苏允墨头也不抬,继续批阅奏折:“自己去领二十板子。”

  季凛心里气的不行,但还是毕恭毕敬地说:“是,属下告退。”

  刑房内,季凛趴在长凳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执刑的侍卫。

  “玄九大人,得罪了。”侍卫举起板子,轻飘飘地落下,连衣袍都没怎么皱。

  ——走个过场罢了。

  毕竟玄九是皇帝最信任的暗卫,谁敢真打?

  季凛敷衍地“嘶”了两声,心里却忍不住问系统:【不对啊,我凭什么要挨罚?不是应该我虐他吗?】

  系统慢悠悠地浮现出一行数据:【根据监测,宿主死后三年,苏允墨日均睡眠不足两个时辰,靠高强度政务和雕刻维持清醒。】

  【什么?】

  【简单来说,】系统补充,【他要么在处理朝政,要么在做木雕,不然就会崩溃。】

  季凛一怔。

  ---

  子时,凛德殿顶。

  季凛伏在琉璃瓦上,轻轻掀开一片瓦,暖黄的烛光漏了出来。

  殿内,苏允墨只穿着单薄的中衣,坐在堆满木屑的案前。

  他左手握着一块上好的紫檀木,右手持刻刀,正专注地雕琢着什么。

  ——那是一只展翅欲飞的鸟。

  季凛屏住呼吸。

  烛光下,苏允墨的轮廓比三年前更加锋利,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

  他刻得极认真,刀尖在木料上细细游走,每一道羽毛的纹路都清晰可见。

  ——他的手艺,比季凛好太多了。

  木屑簌簌落下,苏允墨忽然停下,将木雕举到灯下细细端详。

  他的指腹轻轻抚过鸟喙,眼神温柔得让人心碎。

  “……丑死了。”

  他低声说,嘴角却微微扬起,像是想起了什么。

  季凛鼻子一酸。

  他当年刻的第一只木鸟,歪歪扭扭,也是被苏允墨嫌弃“丑”。

  【系统,】季凛声音发哑,【这凛德殿……该不会是拿我命名的吧?】

  系统:【这不是很明显吗?】

  殿内,苏允墨又拿起砂纸,一点点打磨鸟翅的边缘。

  他的动作很轻,仿佛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

  “今日……”他突然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是第三年零十七天。”

  季凛心脏猛地一缩。

  ——他在数日子。

  ——数他离开的日子。

  寅时,苏允墨终于伏案睡去。

  季凛轻巧地翻窗而入,赤足踩在铺满木屑的地上。

  他蹲在苏允墨身前,小心翼翼地想抽走他手中的刻刀。

  “……凛儿?”

  季凛浑身一僵。

  苏允墨仍闭着眼,眉头紧蹙,显然是在做梦。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刻刀在掌心划出一道血痕。

  “……别走……”

  季凛的手僵在半空。

  苏允墨掌心的血珠顺着刻刀滑落,滴在那只新雕的木鸟上,洇开一小片暗红。

  他的眉头紧蹙着,呼吸沉重,显然还陷在梦魇里,可指尖却死死攥着刻刀不放,像是攥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季凛轻轻抽回手,转身时,才真正看清了整个凛德殿——

  ——满墙的木雕小鸟。

  从地面到穹顶,整面墙被凿出数百个精巧的凹格,每个格子里都摆着一只木鸟。

  有的展翅欲飞,有的低头啄羽,有的歪着脑袋像是在笑……

  每一只都栩栩如生,每一只都以他当年刻的为原型。

  季凛的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墙面,忽然在最高处发现一个锁住的紫檀木匣。

  那匣子不过巴掌大,却用金丝嵌着繁复的纹路,一看就是顶级的机关术。

  【系统,】他在心里问,【这个怎么开?】

  系统闪烁了一下:【扫描显示,应该是向左转三下,向右两下,再向下按。】

  季凛小心翼翼地拨动木匣上的暗扣。

  “咔嗒。”

  匣子弹开的瞬间,季凛的呼吸凝滞了——

  ——里面整整齐齐躺着五只歪歪扭扭的木雕小鸟。

  那是他当年亲手刻的,每一只都丑得各有特色:有的翅膀刻反了,有的鸟喙太粗,还有一只甚至少了一只眼睛……

  【诶?】季凛数了数,【我记得我做了六只啊?】

  系统沉默了一瞬:【第六只在苏允墨身上。】

  【什么?】

  【是你当年在祠堂送他的第一只,】系统轻声道,【他一般都贴身带着。】

  季凛的喉咙突然发紧。

  他转身看向伏案的苏允墨,果然在那人松散的衣襟间瞥见一抹熟悉的木色——那只最丑的小鸟被做成挂坠,正贴在他心口的位置。

  三年了。

  他一直带着。

  季凛轻手轻脚地走回去,拾起滑落的外袍想给苏允墨披上。

  可就在衣料即将触到肩膀的瞬间,苏允墨突然睁开了眼——

  “凛儿?”

  那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温柔得不像话。

  季凛僵在原地。

  苏允墨的眼神朦胧了片刻,忽然清明起来。

  他看清眼前人的脸,眸中的光一点点冷下去,最终归于深潭般的沉寂。

  “……玄九?”他松开攥着刻刀的手,掌心那道血痕已经凝了痂,“你怎么在这?”

  季凛立刻跪下:“属下见陛下睡着,想给您添件衣裳。属下知错。”

  苏允墨揉了揉眉心,声音疲惫:“我不是说过吗?凛德殿只有我能进来。”

  “属下……”季凛低着头,瞥见他衣襟间露出的木雕挂坠,心脏狠狠一揪,“属下这就出去。”

  他起身要走,却听苏允墨忽然道:“等等。”

  季凛回头。

  苏允墨正盯着墙上那个被打开的木匣,眼神晦暗不明:“……你动的?”

  季凛后背一凉:“属下……好奇。”

  “好奇?”苏允墨冷笑一声,起身走到木匣前,指尖轻轻抚过里面歪歪扭扭的木鸟,“你知道这些是什么吗?”

  季凛咽了咽口水:“属下不知。”

  “是罪证。”苏允墨的声音很轻,却像刀子一样锋利,“证明朕是个蠢货的罪证。”

  他“啪”地合上木匣,机关锁扣发出清脆的声响。

  “出去。”

  季凛没动。

  苏允墨皱眉:“玄九?”

  “陛下,”季凛突然抬头,声音发颤,“您……该休息了。”

  殿内骤然死寂。

  苏允墨的眼神一点点冷下来:“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指挥朕了?”

  “属下只是——”

  “我再说一遍,”苏允墨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出、去。”

  季凛张了张嘴,最终深深一揖:“……是。”

  他转身走向殿门,身后传来刻刀刮削木料的声响——苏允墨又开始了,像过去的每一个夜晚一样,用雕刻麻痹自己,直到天亮。

  季凛在门口停住,回头看了一眼。

  烛光下,苏允墨的侧脸如刀削般锋利,眼下青黑一片。

  他刻得很专注,可握着刻刀的手却在微微发抖——那是长期过度疲劳的征兆。

  他在慢性自杀。

  用政务,用雕刻,用无尽的思念。

  季凛轻轻带上门,靠在廊柱上缓缓滑坐在地。

  【系统,我觉得我有点后悔了。】

  系统没有回答。

  夜雨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打湿了凛德殿外的海棠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