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指挥使的鬼王大人12-《死遁后男主黑化成反派了》

  季凛端坐于稽查司正堂,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檀木桌面。

  “大人。”赵诚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

  “进。”季凛收回思绪,声音恢复一贯的冷澈。

  赵诚快步走入,手中捧着一卷薄薄的卷宗,面色凝重:“大人,西城报来一桩失踪案。一个名叫铁牛的孩童,昨日午后于文府附近走失。”

  季凛抬眼,目光锐利:“文府?前朝国师文渊风的府邸?”

  “正是。同行的还有四个孩子,据他们语无伦次的描述……”

  赵诚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像是在文府内遇到了极大的惊吓,声称有鬼拍肩、滴血、同伴对着空墙说话,最后……铁牛就失踪了。当地衙役已去查看过,未见异常,本欲按寻常走失处理,但……”

  “但涉及文府,便非比寻常。”季凛接话,站起身。文渊风之名,他自然知晓。

  前朝国师,玄术通天,却心术不正,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

  他的旧宅,几十年来怪事频发,绝非空穴来风。

  寻常孩童失踪确不需他亲自过问,但若与前朝诡秘、邪祟之事牵扯……

  “点一队人,带上破煞的工具。”季凛下令,黑色官袍拂过案角,“我去看看。”

  “是!”赵诚立刻领命。

  片刻后,季凛带着一队精干的稽查司差役,出现在了文府那扇不祥的黑漆大门前。

  阳光被高墙切割,投下浓重的阴影,将整座府邸笼罩在一片沉寂的冰冷之中。

  那几个孩子惊恐的哭诉仿佛还萦绕在空气里,为这荒宅更添几分诡异。

  “封锁四周,任何人不得靠近。”季凛冷声吩咐,率先推门而入。

  院内景象与孩童描述无二,荒草凄凄,破败倾颓。

  一股阴寒之气扑面而来,并非单纯的寒冷,而是一种渗入骨髓的、带着陈腐与怨憎的阴煞。

  差役们皆是训练有素、见过血光之人,此刻也不由自主地握紧了腰刀,神色紧张。

  季凛目光如电,扫过庭院。

  他径直走向虫虫描述的那处偏厅。

  厅内尘埃厚积,蛛网遍布,那扇倒地的屏风尤为显眼。

  季凛蹲下身,指尖拂过屏风后的地面,那里的灰尘有被蹭乱的痕迹,隐约是个孩童缩坐的形状。

  他闭上眼,凝神感知。

  空气中残留着极淡的、属于孩童的惊恐气息,还有一种……

  冰冷的、非人的恶意。

  正是这丝恶意,让季凛心头一沉。

  “大人!”一名差役在庭院那月亮门处惊呼,“这里有发现!”

  季凛快步走去。

  月亮门内的小庭院更加阴森,假山怪石嶙峋,如同张牙舞爪的鬼影。

  那差役指着假山下方一处被杂草半掩的洞口,洞口边缘的石头上,赫然有一小片模糊的、暗红色的刮擦痕迹,像是被什么粗糙的东西拖拽而过。

  “血迹。”季凛沉声道,眼神骤然冰冷。

  他抽出随身携带的制式长刀,刀身刻有细密的辟邪符文,在昏暗光线下流转着淡淡的微光。

  “火把。”

  数支火把立刻点燃,驱散了洞口附近的昏暗。

  那是一个狭窄的、向下延伸的洞穴,似乎是假山下的一个隐秘石隙,里面吹出带着浓重腥臭和土味的冷风。

  “我进去。”季凛不容置疑地道,接过一支火把,俯身钻入洞中。

  洞穴初极窄,仅容一人匍匐,下行数米后,豁然开朗,竟是一个不大的地下石室。

  火把的光芒摇曳不定,照亮了眼前的景象——

  石室中央,一个小小的身影面朝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粗布的衣裳,壮实的身形,正是失踪的铁牛。

  季凛的心沉了下去。

  他快步上前,小心地将那具小小的身体翻转过来。

  铁牛双目圆睁,瞳孔极度放大,凝固着无法言说的极致恐惧。

  他的嘴巴微张,似乎想尖叫却未能发出声音。

  脸上、脖子上没有任何明显伤口,但脸色是一种死寂的青灰。

  然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表情。

  那不是简单的恐惧,而是一种极度扭曲的、混合了惊骇和一种……

  诡异欢愉的怪笑,僵硬地定格在他稚嫩的脸上,仿佛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看到了什么既可怕又让他无法抗拒的东西。

  季凛伸出手指,探向他的颈侧。

  冰冷。

  毫无声息。

  早已气绝多时。

  但……尸体为何会在这里?

  是被人拖入?

  还是自己走进来的?

  那洞口狭窄,拖拽痕迹明显,但若是自己进来,为何脸上是那般表情?

  季凛的目光扫过石室。

  四壁空空,只有正对着铁牛尸体的那面石壁上,似乎刻着些什么。

  他举起火把凑近。

  只见粗糙的石壁上,被人用某种尖锐之物,深深地刻下了一幅简陋却令人心悸的图案:五个手拉手的小人,围成一圈。

  中间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笑容咧到耳根的太阳。

  而在圆圈外面,稍远一点的地方,单独画着一个小人,正朝着圆圈伸出手,似乎想加入,却又被隔开。

  那图案线条稚嫩,却透着一股邪异。

  五个圈内的小人脸上,都点着两个代表眼睛的黑点,而那个圈外的小人,脸上没有眼睛,只有一个代表嘴巴的向下弯曲的弧线,像是在哭泣。

  图案的下方,还有几个更加模糊难辨的字迹,似乎是前朝的一种符文。

  季凛凝视着那图案和符文,眉头紧锁。这绝非孩童嬉戏之作。

  那符文散发着微弱的、却与文渊风传闻中手段相似的阴邪气息。

  “大人?”洞口传来差役担忧的询问声。

  季凛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死气的空气,沉声道:“找到了。人……没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铁牛那凝固着诡异笑容的脸,和石壁上那邪门的图案,转身退出石室。

  回到地面,阳光刺眼,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差役们将铁牛小小的尸体小心地抬出来,盖上白布。

  那凸起的轮廓,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仔细搜查整个文府,任何角落都不要放过,尤其是与前朝玄术、文渊风相关之物。”

  季凛的声音冷硬如铁,“将此地图案拓下,查清来历。通知仵作,验尸。”

  他站在荒芜的庭院中,环视着这座吞噬了孩童性命的凶宅。

  风吹过荒草,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鬼拍肩?

  滴血?

  对着空墙说话?

  失踪?

  孩子们的恐惧并非空穴来风。

  这文府底下,藏着的东西,恐怕比想象的还要凶戾。

  而前朝国师文渊风的阴影,似乎并未随着他的死亡而消散,反而在这破败的宅邸中,酝酿着更深的恶意。

  ---

  夜色渐深,稽查司的书房内烛火通明。

  季凛坐在案前,面前摊着文府的平面图以及刚送来的仵作初验笔录。

  铁牛的死状、石壁上那邪异的图案、前朝国师文渊风的阴影……

  种种线索在他脑中交织,却理不出一个清晰的头绪,只让人觉得一股阴冷的恶意盘踞在西城那座废宅之中,无声狞笑。

  房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一条缝,一颗银白色的脑袋探了进来,异色双瞳在烛光下流转着狡黠的光泽。

  “季大人~”嵘澈的声音拖得又长又软,带着刻意为之的甜腻,“夜深了,公务虽要紧,但也该歇息了嘛。”

  他像一尾滑溜的鱼,悄无声息地溜进书房,凑到书案边,下巴就要往季凛肩头上搁。

  季凛正全神贯注,下意识地往旁边避了避,笔尖在图纸上划出一道无关的墨痕。

  他眉头微蹙:“别闹,有事。”

  嵘澈扑了个空,看着季凛冷淡的侧脸和那明显带着疲惫与凝重的神色,猫耳瞬间耷拉下来,尾巴也不高兴地扫了扫地面。

  “季大人……”他声音里的甜腻消失了,换上了浓浓的委屈,像是被雨水打湿的小猫,“你变了。”

  季凛没抬头,目光仍锁在图纸上:“什么变了?”

  “你以前不会这样对我的。”嵘澈绕到书案另一侧,试图吸引季凛的视线,“我伤重的时候,你天天守着我,喂我吃药,还给我绣小手帕……”

  他说着,还真从袖子里摸出了那块歪歪扭扭的竹叶手帕,在季凛眼前晃了晃。

  季凛耳根微热,终于抬眼瞥了他一下:“那是职责所在。”

  “又是职责所在!”嵘澈像是抓住了把柄,异色双瞳瞪圆了,“那你现在怎么不对我职责所在了?你都不看我!也不让我碰!”

  他越说越委屈,声音里甚至带上了点哭腔,虽然演技痕迹明显,但那失落却是真的,“你肯定是在外面有人了!说!是哪个小妖精?是那个成风还是成阳?他们能有我好?能有我厉害?能有我爱你吗?”

  季凛被他这一连串毫无逻辑的控诉吵得头疼,终于放下笔,揉了揉眉心:“胡说八道什么。”

  “那你为什么不理我!”嵘澈指控道,尾巴尖焦躁地拍打着桌腿。

  季凛叹了口气,知道不跟他说清楚,这猫妖能闹一晚上。

  他指了指桌上的卷宗和图纸:“西城文府出了事,死了个孩子,死状蹊跷,可能牵扯前朝邪术。我没空陪你胡闹。”

  听闻此言,嵘澈脸上的委屈和醋意瞬间收了起来,猫耳倏地竖起,异色双瞳里闪过一丝兴味:“文府?前朝那个臭牛鼻子的窝?”

  “文渊风。”季凛纠正道,“你知道他?”

  “听说过,一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妄想窥窃天道结果被反噬的蠢货。”

  嵘澈撇撇嘴,语气满是不屑,仿佛在谈论一只碍眼的蝼蚁,“他的宅子不干净太正常了。就为这个?”

  “一个活生生的孩子死在了里面!”季凛语气沉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

  他知道嵘澈是鬼王,见惯了生死,甚至本身就不是人类,但如此轻描淡写地谈论一个孩童的惨死,仍让他感到不适。

  嵘澈眨了眨眼,似乎才意识到季凛真正在意的是什么。

  他凑近了些,语气轻松起来:“早说呀!不就是个闹鬼的破房子嘛。我跟你去看看不就好了?”

  他说得理所当然,仿佛那不是令人谈之色变的凶宅,而是自家后花园。

  季凛皱眉:“你去做什么?现场已被封锁,稽查司自会处理。”

  “处理?”嵘澈嗤笑一声,尾巴得意地翘起来,“季大人,你们稽查司查案抓人在行,但对付这种积年的老阴煞、前朝留下的邪门玩意儿,还得看我。”

  他拍了拍自己虽然苍白却线条优美的胸膛,昂起下巴,“我可是鬼王。”

  他凑到季凛面前,异色双瞳闪烁着幽光,带着一种非人的魅惑和绝对的自信:“那些藏在阴暗角落里不敢见光的东西,最怕谁?当然是最怕我。我带你去,保证比你的手下查十天都有用。怎么样?”

  季凛看着他。

  烛光下,嵘澈的脸俊美得近乎妖异,那双眼睛里没有对人类生命的敬畏,却有对解决麻烦的十足把握。

  他的话虽然狂妄,却并非没有道理。对付超出常理之物,或许确实需要超出常理之力。

  见季凛沉默,嵘澈又黏糊上来,手指勾住季凛的官袍袖口,轻轻晃了晃,语气软了下来:“让我帮你嘛,季大人~解决了案子,你就能好好陪我了,对不对?”

  季凛看着他那副一会儿嚣张一会儿撒娇的模样,心底那点因他漠视生命而升起的不快渐渐被无奈取代。

  他沉默片刻,终于道:“……明日一早。”

  嵘澈眼睛瞬间亮了,像是盛满了星光:“一言为定!那今晚先陪我。”

  说着就把季凛打横抱起。

  季凛:“你干什么!我还有其他公务没处理完……”

  “哎呀,明天再处理也不迟。你忍心你的夫君独守空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