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这些死鸟怎么没完没了的!-《师姐每天都在走火入魔》

  下半夜我强撑着眼皮不敢睡。明知杀不完那些监视的鸟雀,索性提笔狂抄《清静经》,墨迹在宣纸上晕成团团乌云。

  窗外总有细碎的声撩拨神经,可每次推开窗,只有风雪卷着枯枝呜咽。

  终是没能扛过困意,再睁眼时天已大亮。奇异的是,那种如影随形的窥视感消失了,仿佛昨夜种种只是梦魇后的臆想。

  “重九!月试放榜了!”周桃的敲门声急如擂鼓。

  我慌忙起身,才发觉昨夜和衣而眠。打开衣柜想换件弟子服,却发现没有了。猛地想起来那几件弟子服还泡在木盆里,水面上浮着皂角沫子。

  从前在家时,这些活儿哪轮得到我动手……

  “来了!”我咬牙扯出件玄色骑装套上,胡乱系好腰带拉开门。

  玄色劲装勾勒出挺拔腰线,皮革护腕扣住纤细手腕,我随手将长发扎成高马尾。

  周桃盯着我这一身玄色骑装,嘴巴张了又合:“你......怎么不穿弟子服?”

  “洗了。”见她愣愣盯着我,我忍不住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看傻了?”

  她慌忙捂住额头:“宗规要求必须穿弟子服......”

  我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看完榜就去领新的。”

  一路上不断有弟子侧目,私语声嗡嗡作响:“那是新来的?”“怎么穿成这样......”

  我拽了拽紧束的袖口,问周桃:“我这么穿很奇怪吗?”

  周桃耳根通红,结结巴巴道:“就、就是......有点像男子......”

  “女子当然也可以这么穿!”我拽了拽束紧的袖口,拉着周桃挤进喧闹的人群。

  榜单前人头攒动,吵得我本就发胀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周桃被我护在身前,矮我半个头的她根本看不见前方,急得直踮脚。

  “第五!”我一眼瞥见周桃的名字,连忙告诉她。视线快速扫过榜单,又补充道:“我和陈世安并列第十和十一。”

  周桃惊喜地“啊”了一声,还没等她开口,我就拽着她往外挤:“还有要看的吗?”

  “没、没有了!”她被我拉得踉跄,我的玄色衣摆扫过满地积雪。

  刚挤出人群,我就撞上个晦气玩意——李昀带着两个内门弟子堵在路口,活像三尊门神。

  “哟,白师妹这是唱哪出?”李昀阴阳怪气地打量我的骑装,“穿的男不男女不女的,白家的规矩都喂狗了?”

  他身后两个跟班嗤笑起来,其中一个瘦高个故意大声道:“师兄,门规第一百二十七条,弟子需着统一服饰......”

  “去告状啊!”我直接打断他们,故意把玄色袖口捋得更高,“现在就去禀告执事堂——看看最后挨罚的是谁?”

  李昀脸色瞬间铁青,他知道我背后有白家撑腰。

  周桃紧张地拽我的衣角,我冲着李昀挑眉:“怎么不笑了?是生性不爱笑吗?”

  陈世安摇着新换的湘妃竹折扇溜达过来,扇面上“财源广进”四个金字晃得人眼晕。

  他先是故作惊讶地“哟”了一声,扇子尖故意扫过李昀肩头的雪沫子:“李师兄这是领着俩侍从巡山呢?”

  身后那两个内门弟子瞬间黑了脸。陈世安却恍若未觉,凑近仔细打量:“眼生得很啊——前年李家寿宴上,见的好像不是这二位?”

  李昀额头青筋暴起。李家庶子连祠堂都进不去,更别说带侍从参加寿宴了。

  “我们走!”李昀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转身时袖子差点甩到陈世安脸上。

  “慢走不送——”陈世安拖长调子,转脸就对我眨眨眼,随后"唰"地收拢折扇,挑眉问道:“我刚过来,可瞧见榜单了?”

  “看了。”我抱臂倚在松树干上,“我第十,你第十一。”

  他装模作样地拱手:“承让承让。”

  “可以啊陈大少爷。”我冲李昀离开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怼得那孙子脸都绿了。”

  “哪里哪里,”陈世安扇柄轻敲掌心,眼底却藏着得意,“路见不平嘛。”

  陈世安“唰”地展开折扇,压低声音:“我让下人找苏长老打听了。新来的拿着拜帖,是从香林山来的。”

  扇骨突然重重敲在掌心:“上月香林山被邪教灭门,血流成河......那姑娘是唯一活口。”

  “掌门亲自测的资质,上等灵根!本来要收进凌霄峰亲传——”他声音陡然拔高又猛地压低,“结果你猜怎么着?那姑娘非要来寒松峰,说俞峰主的功法能静心凝神!”

  我用手肘撞了下陈世安的肋骨:“好好说话!别学说书人吊胃口。”

  “香林山四季如春,凌霄峰灵气充沛——”我掰着手指头数,“偏要来这冻掉耳朵的寒松峰,图什么?图俞老头骂人好听?”

  陈世安突然哭丧着脸:“我要有那资质,早去凌霄峰蹭灵气了!我要是能有她半成资质,何至于......”

  “有多差?”我挑眉,“总不能......”

  陈世安猛地展开折扇遮住半张脸,声音从扇后闷闷传来:“测灵碑......只亮了三寸。”

  我拍了拍陈世安的肩膀:“三寸也能修炼,总比没有强。”

  周桃连忙点头:“陈师弟别灰心,勤能补拙...”

  陈世安突然“唰”地展开折扇,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有周师姐和白师妹陪着,这冰天雪地倒也...”话没说完就被我瞪得噎住。

  “走了。”我拽着周桃转身,“领弟子服去。”

  新领的弟子服叠得方正正放在床头,可木桶里那套泡得发皱的旧衣还在皂角水里瞪着我。我拎起湿漉漉的衣角,愁得直咂嘴。

  “喂,”我用脚尖碰了碰盘在炕头的贪吃蛇,“听说有些灵兽会化人形帮忙干活?”它金色的鳞片在烛光下懒洋洋地一闪,尾巴“啪”地甩在我鼻尖上。

  “……得,就知道指望不上。”我悻悻地把半块烧饼扔过去,它窜起来凌空叼住,渣子掉了我一衣领。

  挽起袖子蹲在木盆前,皂沫沾了满脸。深感搓衣板比弓箭难摆弄多了。

  湿漉漉的弟子服挂在屋内暖石旁,蒸腾的水汽模糊了窗纸。

  我正对着水盆里扭曲的倒影拧干最后一件中衣,后颈突然窜起熟悉的刺麻感——那种被黏稠视线盯梢的恶寒又来了。

  贪吃蛇猛地自炕沿弹起,鳞片炸成刺猬状。

  我吹熄油灯摸到窗边,借着缝隙向外窥视。院中老梅枝桠在月光下投出鬼爪般的影子,其中一根枯枝上站着只纯黑的乌鸦,红眼珠正死死盯着窗内晃动的衣影。

  “没完没了......”我咬牙捏碎窗棂边的冰凌,却见那乌鸦突然歪头,喙部开合出诡异的弧度——像是在笑。

  (乌鸦:我会时间你,直到永远。)

  (白重九:碳烤乌鸦也不知道好不好吃。听说乌鸦的肉还是味道不错的。贪吃蛇你觉得呢?)

  (贪吃蛇歪头。)

  (白重九:就这么决定了!!)

  (白重九掏弓箭。)

  (乌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