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阴灵石疑云与账簿风波(辛丑年孟春?续二)-《平凡青云路》

  正月十七的日头刚爬过青州城墙,将军府西跨院的磨盘旁就飘起了葱花饼的香气。朱福友蹲在灶台边,手里攥着个缺了口的陶碗,正盯着陈丰兵揉面的动作直乐——这位用银针能扎得邪修哭爹喊娘的硬汉,此刻正跟一团面团较劲儿,额头上的青筋都绷起来了,手里的力道没轻没重,面团被摔得“砰砰”响,溅起的面粉粘了满脸。

  “我说丰兵,你这是跟面团有仇啊?”朱福友舀了勺猪油倒进热锅,滋啦一声响,“揉面得用巧劲儿,跟你扎穴位一个道理,得顺着劲儿来,不是光靠蛮力——你看你这饼胚,都快被你揉成铁饼了,一会儿烤出来能当盾牌用。”

  陈丰兵脸一红,赶紧放慢动作,手指笨拙地把面团擀开,结果边缘歪歪扭扭,有的地方薄得透光,有的地方还厚得能噎死人。“俺这不是想给你露一手嘛,”他挠了挠头,面粉簌簌往下掉,“昨天看伙房老周揉面挺简单的,怎么到俺手里就这么难?再说了,吃的能填饱肚子就行,哪那么多讲究。”

  “这你就不懂了吧?”朱福友接过擀面杖,手腕轻轻一转,面团在他手里像活过来似的,转着圈儿就变成了圆溜溜的饼胚,“生活啊,就跟这揉面一样,光填饱肚子是生存,把日子过出滋味才是生活。咱们天天跟邪修、乱兵打交道,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要是连口吃的都对付,那也太亏了——来,你再试试,记得手腕放松,跟着我的动作学。”

  陈丰兵跟着学了两回,总算擀出个勉强能看的饼胚,刚要往锅里放,就见孙海兵拎着个布袋子,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脸上还沾着点泥印,头发乱得像鸡窝,嘴里嚷嚷着:“朱先生!丰兵哥!俺找到好东西了!”

  他跑得太急,脚底下拌了个趔趄,直接扑到磨盘上,布袋子里的东西哗啦啦倒出来——十几个灰扑扑的陶罐,还有一本泛黄的账簿,封皮上写着“西营军饷收支账”几个字,边角都磨破了。

  “你这是去哪掏摸东西了?”朱福友把饼放进锅里,用铲子翻了个面,金黄的焦香瞬间飘得更远,“脸上跟刚从泥地里爬出来似的,还有你这账簿,哪来的?”

  孙海兵顾不上擦脸,抓起账簿翻到中间,指着一行字给朱福友看:“俺昨天听周旗官说,李虎的人把军饷账本藏在西营的柴房里,俺今天一早就偷偷溜过去找——柴房里堆了好多柴火,俺翻了快一个时辰,差点被巡逻的士兵发现,最后在柴堆底下的地窖里找到的!你看这行,上个月军饷明明拨了五百两,结果记在士兵名下的只有三百两,剩下的两百两不知道去哪了!还有这个,买药材的钱,明明只花了五十两,账上却写了一百两,这不是明摆着克扣吗?”

  他说得激动,手都在抖,翻页的时候太用力,差点把账簿撕了。陈丰兵凑过来看了一眼,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狗娘养的李虎!俺就说上个月军饷怎么少了一半,原来都被他贪了!还有俺们买石灰的时候,药铺老板说价格涨了,俺还以为是缺货,现在看来,说不定也是李虎在背后搞鬼!”

  朱福友接过账簿,仔细翻了几页,手指在几处涂改的地方停住——那些地方的墨迹颜色不一样,显然是后来改的,而且有些收支记录前后矛盾,比如买粮食的钱,明明写着“购米五十石”,但后面的出库记录里,半个月就消耗了六十石,这明显不对劲。

  “这账簿可是个好东西,”朱福友把账簿折好放进怀里,“有了这个,就能证明李虎克扣军饷,到时候不管是跟知府大人说,还是跟朝廷派来的人说,都有证据——海兵,你这次立大功了,比你上次练拳脚差点摔跟头强多了。”

  孙海兵嘿嘿一笑,挠了挠头,又指了指地上的陶罐:“俺还在窖里找到这些罐子,里面装的是阴灵石!俺数了数,一共十五块,都用黑布包着,俺偷偷拿了一块试了试,摸上去冰冰凉凉的,还带着点邪气,跟张大哥之前拿的那块一样!”

  他刚说完,就见张新泉从月亮门里走进来,身上还是那件青布长衫,只是袖口沾了点黑气,脸色比平时稍显苍白,但眼神依旧清亮。他手里拿着个巴掌大的黑色令牌,正是昨天从黑衣人身上搜出来的,上面那个扭曲的“幽”字,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暗光。

  “你拿的阴灵石呢?”张新泉走到陶罐边,弯腰拿起一个,打开盖子,里面的阴灵石立刻散发出一股阴冷的气息,让周围的温度都降了几分,“这阴灵石的纯度比我之前吸收的高,里面的阴邪之力更浓郁——系统提示,这种阴灵石是幽影教用来滋养残魂的关键,每一块都能加速残魂苏醒,要是被冯保运到古墓,后果不堪设想。”

  朱福友把刚烤好的葱花饼递给他:“先吃口饼垫垫,刚出锅的,香得很。”他看着张新泉接过饼,手指微微有些颤抖,才接着说,“你昨天吸收了黑衣人的阴邪之力,是不是消耗太大了?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要是不舒服就别硬撑,咱们现在人多,不差你一个。”

  张新泉咬了口饼,酥脆的外皮在嘴里化开,葱花的香气驱散了几分体内的阴冷,他顿了顿,才开口:“没事,只是等级快到先天一重,体内的阴邪之力需要磨合,过两天就好。”他把令牌放在桌上,指着上面的“幽”字,“系统刚才解析了令牌,幽影教的教主,也就是‘大人’残魂,当年被封印的时候,把自己的一缕魂魄附在了阴灵石上,只要找到所有附魂的阴灵石,就能定位到封印的具体位置——但冯保和李虎显然也知道这一点,他们在四处搜集阴灵石。”

  陈丰兵听得直皱眉:“那咱们岂不是得跟他们抢阴灵石?可咱们就这么点人,李虎手下有好几千士兵,还有邪修帮忙,怎么抢啊?”

  “不用硬抢。”朱福友舀了碗小米粥,递给孙海兵,“咱们有账簿,有周明他们这些西营的士兵,还有知府大人和韩将军的支持——李虎克扣军饷、勾结邪修,这些罪名要是传开,他手下的士兵肯定会人心惶惶,到时候不用咱们动手,他自己就先乱了。”

  他转头看向孙海兵:“海兵,你今天去找周明,把账簿给他看看,让他再跟西营的士兵说说,就说咱们已经把弹劾李虎的奏折递上去了,朝廷很快就会派人来,让他们再坚持几天,别被李虎忽悠了。对了,你跟周明说,让他留意一下西营里有没有跟冯公公来往密切的人,特别是负责运东西的士兵,说不定能查到更多阴灵石的下落。”

  孙海兵用力点头,几口喝完小米粥,抹了抹嘴就往外跑,刚跑到门口又折回来,抓起两个葱花饼塞进怀里:“俺忘了拿吃的了,周旗官他们肯定也没吃早饭,俺给他们带两个——朱先生放心,俺这次肯定办得妥妥的,保证不跟上次似的,把银针扎进木桩里拔不出来!”

  看着他跑远的背影,陈丰兵忍不住笑了:“这海兵,还是这么毛躁,不过比以前机灵多了,上次游说西营士兵,这次又找到账簿和阴灵石,进步真不少。”

  “人都是慢慢成长的嘛。”朱福友把最后一个饼盛出来,“就跟我这自愈技能似的,升级慢得跟蜗牛爬似的,但每天都在进步,积少成多,总有一天能派上大用场。对了新泉,你昨天说想找郑先生问加固封印的办法,今天上午咱们就去怎么样?郑先生学识渊博,说不定真能在古籍里找到线索。”

  张新泉点点头,把令牌收起来:“我刚才已经让人去通知郑先生了,他说在书院等着咱们。不过我得先去一趟黑风山,昨天赵副将去山洞抓邪修余党,到现在还没回来,我去看看情况——系统提示,山洞里有股很强的阴邪之力,可能有残留的幽影教教徒。”

  “那你小心点。”朱福友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几包石灰粉,还有两根银针,“这个你拿着,石灰粉能呛退敌人,银针要是遇到邪修,能扎他们的穴位,暂时封住他们的内力——虽然你有系统,但凡事多留个心眼,别太逞强。”

  张新泉接过布包,指尖顿了顿,才开口:“你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再说了,现在还有你们这些‘朋友’,我要是出事了,谁跟你斗嘴?”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点难得的笑意,转身就往门外走,青布长衫的衣角在风里晃了晃,很快就消失在巷子口。

  陈丰兵看着他的背影,挠了挠头:“俺总觉得张大哥最近变了点,以前他总是独来独往,不爱跟人说话,现在竟然会跟你开玩笑了。”

  “人都是会变的。”朱福友收拾着碗筷,“他以前觉得靠自己的系统就能解决所有事,现在才明白,有些事不是靠一个人就能办成的——就跟咱们建预警阵似的,光有石灰不行,得有木桩、麻绳、铃铛,还得有兄弟们一起动手,才能建成。”

  刚收拾完,就见韩将军的亲兵跑进来,神色慌张:“朱先生!不好了!西营那边出事了!周旗官带着士兵跟李虎的人打起来了,孙海兵也在里面,好像还被抓了!”

  朱福友心里一紧,赶紧站起来:“怎么回事?慢慢说!”

  “是这样的,”亲兵喘着气,“孙海兵拿着账簿去找周旗官,正好被李虎的副将周勇撞见了,周勇说他们私藏军饷账簿,是要谋反,当场就下令抓人。周旗官不服气,跟周勇吵了起来,后来就打起来了——周勇带了两百多士兵,周旗官只有十几个兄弟,根本打不过,孙海兵为了掩护周旗官,被周勇的人抓起来了,周旗官带着剩下的人退到西营的粮仓里,现在被围起来了!”

  陈丰兵一听就急了,伸手就去摸腰间的银针:“俺们赶紧去救海兵!周勇那狗东西,上次没收拾他,这次竟然敢抓海兵,俺非扎他几个窟窿不可!”

  “别急。”朱福友按住他的手,脑子飞快地转着,“周勇带了两百多人,咱们现在只有韩将军的五十个亲兵,硬拼肯定不行。得想个办法,既救出海兵和周旗官,又不能让事情闹太大——对了,知府大人昨天不是说送了二十车粮草到南津关吗?粮草现在在哪?”

  “在南津关的粮仓里,由赵副将的人看着。”亲兵回答。

  朱福友眼睛一亮:“有了!周勇的士兵肯定也没吃饱饭,李虎克扣军饷,他们的粮草肯定也不够——你现在就去通知韩将军,让他带着亲兵,推着两车粮草去西营,就说知府大人特意给西营的士兵送粮草来了,先把周勇的人稳住。我跟丰兵去书院找郑先生和张新泉,让张新泉用系统看看里面的情况,再想办法救人。”

  “好!俺这就去!”亲兵转身就跑。

  陈丰兵握紧了银针:“朱先生,这次可不能放过周勇!他要是敢伤害海兵,俺绝不饶他!”

  “放心,海兵不会有事的。”朱福友抓起桌上的石灰袋,塞进怀里,“周勇抓海兵,无非是想逼周旗官交出账簿,他不敢轻易伤害海兵——咱们现在就去书院,路上再想具体的办法。对了,你还记得我教你的那句歇后语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这次咱们就让周勇尝尝这个滋味!”

  两人快步走出将军府,街上的行人不多,大多是挎着菜篮的百姓,偶尔能看到几个巡逻的士兵,神色警惕。朱福友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西营在青州城的西北角,靠近黑风山,周围有不少低矮的民房,还有一条小河,要是能从河边绕到西营后面,说不定能偷偷摸进去。

  “丰兵,你还记得西营后面的那条小河不?”朱福友问道,“去年咱们去西营送药材的时候,路过那条河,河边有个破柴房,正好能藏人——一会儿要是硬闯不行,咱们就从那里绕进去,你用银针解决门口的守卫,我去救海兵。”

  陈丰兵点点头:“俺记得,那条河不深,冬天水也没结冰,就是有点冷——俺没问题,只要能救出海兵,再冷俺也能忍。”

  两人正说着,就见前面拐角处,张新泉快步走过来,脸色比刚才更沉了,手里还攥着一块阴灵石,石头上的黑气比之前更浓了。“黑风山的山洞空了。”他开口说道,声音有些冷,“里面只有几个被废掉内力的邪修,剩下的二十多个邪修余党,还有大部分阴灵石,都被转移了——系统提示,他们的去向是西营方向,看来冯保和李虎早就计划好了,要把西营当成据点。”

  “正好,咱们也要去西营。”朱福友把西营的事跟他说了一遍,“周勇抓了海兵,围了周旗官,现在韩将军正推着粮草去稳住他们,咱们得赶紧想办法救人,顺便查查邪修的下落。”

  张新泉眉头皱紧:“系统刚才检测到西营里有三股阴邪之力,其中一股很强,应该是幽影教的教徒——他们可能把转移的阴灵石藏在西营的某个地方,说不定跟孙海兵被抓的地方有关。”

  “那咱们兵分两路。”朱福友说道,“你用阴邪之力屏障,从西营正门吸引周勇的注意力,我跟丰兵从后面的小河绕进去,救出海兵和周旗官,再找找阴灵石的下落——你放心,我会尽量不跟他们硬拼,等你吸引了大部分兵力,我们再动手。”

  张新泉点点头:“可以。不过你们要小心,周勇身边有个邪修,擅长用迷烟,上次黑衣人用的迷烟,就是他给的——系统提示,他的内力在后天八重,比陈丰兵强一点,你们遇到他,尽量别硬碰。”

  “俺不怕他!”陈丰兵握紧拳头,“俺的银针能扎他的穴位,再加上石灰粉,肯定能对付他!”

  “别大意。”张新泉看了他一眼,“邪修的招式阴狠毒辣,跟正规的武功不一样,你要是不小心,很容易中招——我会尽快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们抓紧时间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