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喝药与泡澡-《重生之冰山影后她不对劲》

  谢折卿蜷缩在酒店羽绒被里,像只疲惫的猫。

  床头边缘放着《刃间香》的实体书,扉页上还有冷疏墨用钢笔写的“给最好的裴梦邈”。

  药香混着电子闹钟的嗡鸣渗入梦境,她下意识把脸埋进枕头,却听见小乐清脆的声音穿透耳膜:“卿姐——该喝药啦!”

  托小乐话唠属性的福,她在旁边这么一念叨,谢折卿想赖床都没办法。

  莫问,问就是被吵得脑瓜子嗡嗡的。

  从床的怀抱里挣扎起身之后的谢折卿接过了小乐递过来的保温杯,眼睛一闭,一饮而尽。

  喉结滚动三下,残留的最后几滴被小乐早有预料地用手帕接住——上回这黑褐色液体溅在雪白床单上,足足洗了三次才褪色。

  “这次比昨天快了两秒!”

  小乐变戏法似的摸出颗大白兔奶糖递给谢折卿,“卿姐喝药的样子特有女侠范儿!——”

  她突然噤声,因为看见谢折卿正用食指轻轻刮着锁骨处的红疹,怕是晚饭刚食用过的海鲜而与中药产生的过敏反应。

  “小乐,”谢折卿抱着换洗衣物往浴室走去,声音轻缓,像是怕惊扰了谁的梦,“我没事的,你不用特意逗我开心。”

  进入浴室后,谢折卿看见浴室镜子上贴着便签:“记得吃维生素”——肯定是小乐昨天偷偷贴的,谢折卿弯起唇角,心里一阵暖流划过。

  其实自己也是有人在关心着的呢。

  水龙头哗哗作响,小乐低头刷着保温杯,鼻尖突然一酸。

  卿姐总是这样——明明自己才是最需要被照顾的那个,却总能第一时间察觉到身边人的情绪波动。

  那种近乎本能的敏锐,就像她的指尖能直接触碰到别人心底最细微的褶皱。

  “高敏感人群”——小乐突然想起之前在微博上看到的这个词。

  当时她还不太理解,现在却觉得,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卿姐演戏时总能精准地抓住每个角色的灵魂。

  可这份天赋放在生活里,却成了双刃剑。

  她想起上个月偷听到刘姐那通电话:“折卿,你只是一个普通人,别总想着把整个世界的重量都往自己肩上扛。”

  水流冲走了杯底最后一点药渍,小乐悄悄抹了把眼睛。

  刘姐说得对,可卿姐要是真能听进去,就不是卿姐了。

  小乐知道,此刻浴室里的卿姐一定在借着水声掩盖咳嗽。

  就像她知道,明天卿姐又会是片场第一个到的人。

  这种心照不宣的默契,让那句“我没事”显得格外沉重。

  热水器启动的轰鸣里,谢折卿的声音混着衣料摩挲声传来:“明天……”

  她顿了顿,把“不用跟组”咽回去,改成“帮我把护心丸分装进维生素瓶里带上。”

  磨砂玻璃上映出她解开发簪的剪影,三千青丝垂落如瀑。

  小乐不知道的是,早在第一次合作结束后,白叙雯导演就曾私下对谢折卿说过一番意味深长的话:

  “折卿,细腻敏感是你的天赋,但有时候太过共情反而会伤到自己。记得给自己留一道缓冲的边界,就像演员需要第四面墙。”

  哗哗的水流声中,小乐仔细擦拭着保温杯内壁。

  这已经是她跟在谢折卿身边做贴身助理的第三个年头。

  虽然对更早以前的事知之甚少,但这三年来的点点滴滴她都看在眼里——那些深夜里皱着眉头硬喝下去的苦苦的中药,片场间隙蜷缩在躺椅上补眠的疲惫,还有明明身体不适却依然强撑着完成拍摄的坚持。

  最让小乐揪心的是,她卿姐虽然名义上有个同住的爱人,实际相处却比合租室友还要疏离。

  至少合租的室友还会在听到同住人咳嗽声时递杯热水,看到脸色不好时还会问句“要不要帮忙”……

  可她姐那位……

  小乐用力甩了甩保温杯里的水珠,仿佛这样就能甩掉心里那股无名火。

  算了,再想下去怕是又要气得睡不着觉。

  雾气氤氲的浴室里,冲完淋浴的谢折卿将身体缓缓沉入浴缸。

  热水漫过肩颈时,她仰头轻叹一声,任蒸腾的热气模糊了视线。

  “五年了……”

  她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拨弄着水面。

  这是她演戏后的习惯——总要借着泡澡的由头,把片场带来的情绪一点点揉碎在这缸热水里,“过得还挺快……”

  水波荡漾间,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五年前那个夏天,冷疏墨刚捧回第三座影后奖杯,媒体铺天盖地都是“史上最年轻三金影后”的标题。

  而她们那部《刃间香》,就在这样微妙的时间点悄然上线。

  她还记得首播当晚,自己蜷在沙发里刷实时热搜时颤抖的手指。

  #裴梦邈银针渡毒#在凌晨三点冲上榜首,豆瓣小组一夜建起三百个剧情分析楼。

  在播期豆瓣实时热度连续破亿,最高时更是突破2亿5千万。

  之后更是被多家电视台买走轮播,成了上星剧。

  而她谢折卿也通过这部剧里的裴梦邈一角成功跻身一线小花行列。

  母亲还打来电话说:“菜市场卖鱼的王阿姨都问我,电视里那个会扎针的姑娘是不是你家闺女。”

  那段时间她正在另一个剧组全身心投入拍摄工作。

  片场休息时,她总是独自坐在角落研读剧本——那本被她翻得卷边的剧本上满是荧光笔标记的重点,页边空白处密密麻麻写满了人物分析和表演笔记,甚至还有用不同颜色区分的情绪层次标注。

  她仅有的两位站姐曾抓拍到这样的画面:她化好妆后进剧组等待拍摄时,挎包里露出的剧本一角像彩虹般绚烂,字里行间都是她对角色的用心揣摩。

  然而就在新剧播出的第二天,整个剧组的氛围突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一向对她公事公办的统筹老师破天荒地调整了她的通告时间,将原本总是最早出工、最晚收工的通告,换成了她从未奢望过的黄金时段。

  服化组的老师们也明显更加用心了,化妆师会轻声询问“这个眼妆要不要再调整一下”,服装师会主动帮她整理戏服的每个细节。

  就连场务送来的盒饭,都会特意放在保温箱里温着。

  她捧着温热的盒饭,想起前几天统筹老师冷着脸对组里的新人演员说“新人就该多磨练”的样子,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剧本上那些熬夜写下的笔记。

  某个瞬间她突然明白:那些被荧光笔涂得五彩斑斓的页面,就像她在这个圈子里跌跌撞撞走过的路,终于有人看见了。

  经纪人刘若薇曾这样对谢折卿说:“折卿啊,我带你这几年也算品出来点儿——”

  深深叹了口气,然后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你这个人的灵魂里,怕是藏着座坏了的天平。哪怕别人放上一克温柔,你都愿意押上十斤真心。这太傻、太容易受伤了,所以你得改。”

  当时的谢折卿怔愣片刻,突然想起十五岁那年,巷口卖栀子花的老婆婆多送她两枝花骨朵,她就连着一个月绕远路去帮老人收摊的陈年旧事。

  ——改?可是,真的改得掉吗?

  即便因为那部剧播出效果极佳,剧组上下对她的态度越发友好,谢折卿越发觉得自己必须用加倍的努力回报这份善意。

  于是,在片场里,她几乎成了最拼命的那一个——即便统筹老师调整了她的出工时间,她依然清晨最早到,深夜最晚走,每一个镜头都反复琢磨,连导演喊“过”的戏份,她也会主动要求再来保一条。

  直到那天拍摄一场激烈的打斗戏。

  对手演员一个没收住力道,谢折卿胸口处挨了重重一击后,整个人结结实实地摔在未做防护的砂石地上,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她咬着牙没出声,但剧变的脸色还是出卖了她,涌上喉间的腥甜被她硬生生咽了下去。

  “卡!快叫救护车!”

  导演第一个发现情况不对就冲了过来,紧张的声音都变了调。

  医院诊断结果并不乐观——旧伤复发,需要静养。

  导演二话不说拍板:“剩下的戏份不急,你给我好好躺着静养。”

  他看了眼谢折卿欲言又止的表情,又补了句:“这是命令,不是商量。等医生说可以出院再回剧组。”

  剧组人员陆陆续续去医院探望她,在她的病房窗台摆满剧组人员送的手写卡片(美工组还画了夸张的Q版的她)。

  病房里光线柔和,谢折卿半靠在床头,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轻滑动,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笑意。

  屏幕上正播放着一段精心剪辑的视频——冷疏墨在红毯上回眸的瞬间被慢放,光影交错间,镜头无缝衔接谢折卿某次采访中望向远方的侧脸,配上煽情的BGM和满屏飘过的“嗑到了”、“她们是真的!”的弹幕,简直甜度超标。

  “啧,这个卡点绝了……”

  谢折卿小声嘀咕,拇指飞快点赞,顺手又点开评论区翻看粉丝们的激情分析。

  正当她沉浸在CP宇宙里无法自拔时,病房门突然被推开——

  冷疏墨一身休闲西装,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位西装笔挺、表情严肃的律师。

  空气瞬间凝固。

  谢折卿手一抖,手机“啪”地掉在被子上,屏幕里还循环播放着冷疏墨被粉丝P上猫耳特效的动图,配字:【冷老师:老婆贴贴!】

  “……”

  “……”

  窗外适时传来乌鸦叫声,仿佛在嘲笑这场社会性死亡。

  冷疏墨目光扫过她的手机屏幕,又缓缓移回她脸上,眉梢微挑。

  冷疏墨的律师默默低头推了推眼镜,假装没看到手机内容。

  谢折卿瞬间从耳尖红到脖颈,一把抓起手机锁屏,强装镇定:“冷、冷老师,您这是……?”

  冷疏墨的声音像雪山融溪般清冽干净,那是一种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的清澈音色。

  可若你真敢伸手去触碰,定会被那刺骨的寒意冻得缩回爪子——就像她此刻的眼神,明明说着最私密的话题,却像是在讨论一份财务报表般公事公办。

  “我需要找个人跟我结婚。”

  她修长的手指将一份文件推到谢折卿面前,纸张与小桌板桌面接触时发出“嗒”的一声轻响,“目前最适合的对象是你。这是协议书,我的律师可以给你逐条讲解。”

  谢折卿正握着手机的手指猛地一颤,差点再次把手机甩出去。

  她手忙脚乱地接住,后背已经惊出一层薄汗——还好这是VIP单人病房,医院安保系统又足够严密,否则光是“冷影后病房求婚”这种标题就够八卦小报狂欢三个月了。

  “冷老师,您刚才说……要找人结婚?”

  谢折卿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她抬眸望向对面端坐的冷疏墨,墨玉色的瞳孔里盛满了难以置信,“为什么是我?”

  冷疏墨修长的手指在檀木桌面上轻轻叩击,阳光透过落地窗在她冷白的肌肤上投下细碎光斑,衬得她整个人如同冰雕般清冷。

  “你形象干净,没有绯闻,演技足够应付媒体,我们两个现在还是大热CP,而我家里长辈催得紧。”她难得地多解释了一句,声音依旧不带温度,“需要个形式婚姻应付。”

  谢折卿不自觉地咬了咬下唇,“听起来我像个完美工具人。”

  她边小小声说着边悄悄打量着这位享誉影坛的冰山美人——分明是休闲西装却硬是让她穿出来商务正装的感觉,连袖扣都透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这样的人物,居然会为家事所困?

  “我明白了。”

  谢折卿最终还是轻轻点头,转向候在一旁的律师小姐姐,“能麻烦您详细说明下协议内容吗?”

  冷疏墨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满意。

  她优雅起身,黑色西装裤包裹的长腿迈开,不动声色地为二人留出空间。

  转身时,她听见谢折卿小声询问律师:“所以是……假结婚?”

  窗边的冷疏墨唇角微勾。

  果然,她的直觉从不出错——没直接撵人就是有门儿。

  这份合约婚姻协议书写得滴水不漏,律师逐条解释时,谢折卿垂眸听着,指尖无意识地在桌沿轻敲。

  条款念完,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接过黑色签字笔就在末尾签了名,行云流水得像在签一份再普通不过的片约合同。

  ——就当是和冷疏墨签了个五年期的CP捆绑协议呗,谢折卿觉得自己不亏。

  签完字把文件推回去时,谢折卿嘴角还噙着一丝嗑到糖的笑,仿佛晚一秒落笔都是对她自己嗑这对CP的不尊重。

  但此时的她还没意识到,她这个最怕亏欠人情的人,偏偏活得最像一场豪赌。

  冷疏墨接过合约,在谢折卿的名字旁边也签好了自己的名字。

  谢折卿下意识抬头看她,却怔住了——向来冷若冰霜的冷疏墨唇角竟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那双常年结冰的眼眸此刻像是融化的雪水,泛着罕见的柔和光泽。

  “等你出院,我们就去办手续。”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却比往日多了几分温度。

  谢折卿险些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晃花了眼,下意识就要应下:“好……”

  话到嘴边突然惊醒,她还有未完成的承诺,“啊不是,”她急忙改口,“出院后我得先回剧组,戏还没杀青呢。”

  话音未落,那抹来之不易的笑意就像被寒风吹散的薄雾,瞬间从冷疏墨脸上褪去。

  她的眼神重新凝结成冰,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仿佛降了几度。

  “那等你杀青后再联系我。”

  她语气平淡地将文件递给旁边的律师收好,转身时休闲西装外套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方才那昙花一现的温情仿佛从未存在过。

  “好的。”

  谢折卿轻轻点头,声音如同病房里飘散的消毒水气味般清淡。

  她看着冷疏墨修长的背影转身离去,休闲小西装外套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冷疏墨的脚步声在安静的房间内格外清晰,却在即将踏出病房门时戛然而止。

  她忽然转身,逆光中轮廓分明的侧脸半隐在阴影里,目光淡漠中带着疏离。

  “有几个综艺制作人联系了我,”她的声音依旧像是冰山化开的雪水,却比平时多了一丝斟酌,“都是邀请我们两个一起参加的。”

  谢折卿注意到她说“我们”时微微蹙起的眉头,像是这个词语烫到了她的舌尖,“作为演员,我认为应该与观众保持适当的距离感。”

  她的目光越过谢折卿,落在窗外摇曳的梧桐树上,“所以我全都推掉了。”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谢折卿忽然想起她们第一次合作时,她也是这样站在片场的逆光处,说着“表演需要神秘感”。

  “如果那些制作人转而联系你……”

  冷疏墨的视线终于落回她脸上,语气中带着罕见的迟疑。

  “好,我会推掉的。”

  谢折卿抢在她说完前应道,嘴角扬起一抹了然的微笑。

  她看见冷疏墨紧绷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放松下来,心里却泛起一丝说不清的失落。

  那些未能说出口的邀约,就像被风吹散的剧本页,终究成了无法演绎的剧情。

  当时的谢折卿只是将这份遗憾轻轻压在心底最不起眼的角落。

  既然冷疏墨已经如此明确地划下界限,她自然会尊重她的选择——就像之后的五年来她做的那样。

  “还有几个代言点名要找我们两个一起。”

  冷疏墨站在病房门口,指尖轻轻搭在门把手上,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谢折卿微微一怔,抬眸看向她。

  “我那边已经同意了。”

  冷疏墨顿了顿,目光淡淡扫过来,像是随口一提,却又隐约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估计很快就会联系你这边了。”

  谢折卿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回应,冷疏墨已经转身推开了门。

  走廊的灯光斜斜地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修长的影子。

  “记得同意。”她头也不回地丢下这句话,脚步声渐行渐远。

  病房里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医疗仪器轻微的运作声。

  谢折卿望着已经关上的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被角,心里泛起一丝微妙的情绪——冷疏墨向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