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封锁消息-逆党名单-《明兴祖续命大明600年》

  乾清宫那扇沉重的殿门在朱由检身后“砰”地合上,门轴转动的刺耳声响,让他僵在汉白玉廊下,夜风直往单薄的亲王常服里钻,激起一身寒意。

  他慢慢抬起右手,借着廊下昏黄的宫灯,看向袖口。

  那点早已干涸的深褐色墨渍,像个丑陋的烙印,死死钉在月白锦缎上。

  方才殿内令人窒息的死寂,皇兄苍白脸上那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神,还有那句“朕累了”——

  都和这墨迹缠在一起,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他越捆越紧。

  皇兄是真的倦了,还是……早已瞥见他袖中那份带着体温、字字浸着对魏阉恨意、过于急切的陈情奏疏?

  那奏疏此刻在袖袋里,烫得他灵魂都在发抖。

  他指尖无意识地捻着墨渍,指节绷得发白。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哪像个溺水濒死、只知木工的皇帝?

  里面淬着冰,藏着深渊,像是能剥开皮囊,直窥人心最暗的角落。

  “是人……是鬼?”朱由检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他猛地攥紧拳,指甲掐进掌心,用尖锐的痛楚强压下心头的惊涛。

  不能乱!他深吸一口寒夜的冷气,强迫自己挺直脊背,迈步没入宫阙重叠的暗影里。

  殿门关死的刹那,朱啸紧闭的双眼倏然睁开。

  方才刻意流露的疲态如潮水退去,眼底只剩猎手般的清醒。

  “来人。”声音不高,穿透力却很强。

  阴影中,一个穿着深青宦官服、身形精瘦、面庞如刀削斧劈的中年太监,悄无声息地现身在龙榻前三步外。

  动作利落,毫无寻常内侍的谄媚迟滞。这是王承恩(此王承恩并非信王身边那个年轻的王承恩),原主记忆里少数身世清白、与魏党无涉的近侍,曾在辽东军中效力,因伤入宫。

  朱啸苏醒后,系统扫描出的第一个可用之人,忠诚度85%。

  “奴婢在。”王承恩声线平稳,不见波澜。

  “方才殿内,”朱啸的目光落在他低垂的后颈,“所有目睹朕‘回来’的宫人、御医……一个不落,全部圈禁西苑冷宫偏殿。无朕手谕,任何人不得近,不得传话。违令者——”他略顿,“立毙。”

  王承恩头埋得更低:“奴婢遵旨。”

  他起身如弓弦松开,迅捷无声地退回暗处。

  “还有,”朱啸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添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去传魏忠贤。告诉他,朕……等着他的‘名单’。”

  “是。”阴影里传来简短的回应。

  指令既下,寝殿重归死寂。朱啸合眼,意识沉入识海。冰冷的界面无声浮现:

  【宿主:朱啸(大明帝国天启皇帝朱由校)】

  【状态:躯体修复度 89% (轻度虚弱\/精神过载)】

  【能量点:27\/100 (持续缓慢恢复中)】

  【核心功能:

  · 龙鳞屏障 (主动\/被动免疫):激活中(低功率)

  · 全息扫描 (范围:半径50米):待激活 (消耗:1点\/分钟),最大范围5000米,精度极低

  · 文明数据库 (索引权限:Lv.1)

  · 任务系统:待触发…】

  意念集中在“全息扫描”上。

  激活。

  微弱的、唯有他能感知的无形涟漪以他为中心扩散,覆盖整座乾清宫及周边五十米。脑海瞬间构建出纤毫毕现的立体图景:

  殿外,王承恩如一道冷影,正领着几名眼神锐利、动作矫健的低等内侍——系统标注忠诚度逾半,与魏党无涉——无声地“请”走那些茫然惊恐的宫人。

  捂嘴、钳制、拖行,一气呵成,如训练有素的捕快,未露半点杂音。

  更远处,乾清宫高大的宫门已悄然闭锁,沉重门栓落下。

  几名身着普通侍卫服、腰间却明显藏刃的精悍身影——系统标注王承恩旧部,在宫门内及关键甬道的暗影里,眼神警惕地扫视四周黑暗。

  整个乾清宫区域,被一道无形铁幕笼罩。

  朱啸的“视野”穿透宫墙。他“看”到了踉跄奔走在深宫甬道中的魏忠贤。

  老太监肥胖的身躯像摊融化的油脂,脚步虚浮,几次险些绊倒。

  脸上涕泪尿渍的污痕未干,在昏灯下泛着油光。他一边跌撞,一边神经质地左右张望。

  肥厚的嘴唇不停哆嗦,无声翕动,眼神涣散,浸透骨髓的恐惧与大难临头的绝望几乎将他吞噬。

  那份索命的“名单”,已成催命符咒!

  意念微动,扫描范围扩至宫外。巍峨宫墙隔了大部分喧嚣,但系统强大的信息处理能力,仍从无数细微声波震动中剥离出有价值的碎片:

  距乾清宫一里外,文渊阁值房。烛火通明。几道模糊人影在窗纸上晃动,声线压得极低,难掩焦灼:

  “……消息……当真?”

  “……千真万确!酉时三刻……乾清宫哭声震天……后来……忽然就静了……”

  “……魏阉出来时……那副模样……像是……见了鬼……”

  “……信王殿下……出来时……脸色……白得吓人……”

  “……天威……莫测啊……”一声长叹,满是忧虑。

  再远些,东华门附近一处不起眼班房。窗紧闭,内里却人影幢幢,气氛迥异,带着压抑的兴奋与蠢动:

  “……宫里……怕是……真出大事了!”

  “……机会!千载难逢!”

  “……只要……那边……一乱……我们……”

  “……联络……城外……庄子上的人手……准备好……”

  扫描边缘,靠近宫墙根一处废弃角楼暗影下。

  两个如壁虎紧贴冰冷宫墙的身影——系统标注危险度中等,携利器——正用极低的声音、晦涩方言快速交谈:

  “……‘鹰’落水……气息断了……又活了……”

  “……‘主人’……不信……要亲眼……”

  “……明晚……子时……老地方……信号……”

  “……探……虚实……”

  全息扫描的图景在朱啸脑中流转,如一幅动态的、充满阴谋与躁动的京师暗夜浮世绘。

  朝臣惊疑观望,野心家蠢蠢欲动,暗桩窥探密报……在他“死而复生”的消息如石入死水后,激起的涟漪正急速扩散,水下潜藏的污秽与凶险,迫不及待要翻涌而上。

  朱啸嘴角,在无人得见的暗影里,缓缓勾起一抹冰冷弧度。

  虚弱、疲惫仍缠绕这身躯,但那双在黑暗中睁开的眼,却燃着近乎冷酷的兴奋火焰。

  “百鬼夜行……”他无声自语,轻得只有自己能闻,“……正好。”

  意念一动,扫描停止。能量点消耗三点,余二十四点。足矣。

  几乎在扫描停止的同一刻,寝殿沉重的门被小心翼翼推开一道缝。

  王承恩那张冷硬的脸探入,声线压得极低:“皇爷,魏公公到了,在殿外……候着。”他略顿,补充,“他……是一个人来的,手里……抱着个紫檀木匣。”

  朱啸重新闭眼,将身体更深陷进软枕,脸上瞬间恢复极致的苍白虚弱,呼吸也变得微弱悠长,仿佛方才那洞穿一切的帝威只是幻象。

  “宣。”他吐出一字,气若游丝。

  殿门无声推开。魏忠贤几乎是挪进来的。

  他换了身干净绯红蟒袍,发丝仍有些散乱,脸上虽匆忙擦洗,却掩不住那深入骨髓的惊惶与心力交瘁的灰败。

  他怀里紧抱一个一尺见方的紫檀木匣,匣面光可鉴人,镶着鎏金铜角,异常贵重。

  抱匣的双臂微微发颤,仿佛匣有千钧重,又或……里面装着能将他焚成灰烬的业火。

  他挪到龙榻前,“噗通”一声重重跪倒,额头死死抵住冰凉金砖,发出闷响。

  那紫檀木匣被他小心翼翼放在身前地上,如同供奉不祥之物。

  “老……老奴……叩见……皇爷……”声音嘶哑干涩,带着浓重哭腔与无法抑制的颤抖,“名……名单……老奴……带来了……”他不敢抬头,只用颤抖的手指,指向地上木匣。

  朱啸眼皮微动,缓缓睁开一线,目光虚浮地扫过地上华贵木匣,落向魏忠贤那颗花白、因极度恐惧而不断战栗的头颅。

  眼神空洞,带着大病之人特有的迷茫,仿佛全然不解其意。

  “……嗯?”他发出一声无意义的音节,飘忽如梦呓。

  魏忠贤浑身一僵,巨大恐惧再次攫住他。

  皇爷这是……忘了?还是……故意?

  他几乎要哭出来,只能更用力地将头磕在地上,语无伦次地重复:“名单……皇爷……您要的名单……逆……逆臣的名单……老奴……老奴……”

  朱啸的目光似乎终于聚焦一瞬,极缓慢地落向紫檀木匣。他极费力地、极轻微地点了一下头,幅度小到难以察觉。

  随即,那点微弱神采迅速自眼中消散,只剩浓得化不开的疲惫。

  他再次阖眼,呼吸微弱均匀,仿佛耗尽最后气力,沉沉“睡”去。

  整座寝殿,只余魏忠贤粗重压抑的喘息,以及那紫檀木匣在冰冷金砖上投下的暗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