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暖粥疗体话家常,众仙关切入梦来-《大圣再闹天宫》

  话说孙悟空在演武场跟九天玄女说了半晌,把在娲皇宫听戏时那老生的唱腔如何字正腔圆、尾音拖得能绕戏台三圈,钓鱼时钓上条巴掌大的红鲤又嫌它不够塞牙缝放生,喝桂花酿时紫霞仙子如何被酒气呛得直咳嗽、眼泪汪汪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的趣事说了个遍。直说得口干舌燥,舌尖都泛起了白沫,嘴角还沾着点上午吃桃留下的桃汁,才瞥见竹林边白衣仙子正含笑望着他,这才一拍脑门,像想起什么要紧事似的,蹦蹦跳跳地回到她身边,尾巴尖还带着点没褪尽的兴奋劲儿,扫得地面的碎石子“咕噜噜”乱滚。

  白衣仙子正站在树林另一边的竹林边,指尖捻着片翠绿的竹叶转着圈,叶尖的露珠顺着指尖滑落在青石板上,洇出一小片湿痕,像块天然的墨渍。

  见他过来,便将竹叶轻轻丢在地上,那叶子打着旋儿穿过草叶缝隙,擦过一丛蒲公英的绒毛,落在一朵黄色的小雏菊旁。

  “谈了这么久,跟你师父说的都是什么悄悄话?”她眉眼弯弯,眼尾的细纹里都盛着笑意,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在她素白的衣袍上,映出细碎的光斑,像落了满地的碎金子,连她耳后别着的那朵白色茉莉都沾了层柔光。

  孙悟空挠了挠头,毛茸茸的脸上堆着笑,腮帮子还因为刚才说得太急微微鼓着,像含了颗没嚼完的果子:“也没谈啥,就说说这几日在娲皇宫发生的事——那糖画师傅的手艺可真绝,铜勺在模具上那么一勾一画,手腕转得比俺老孙翻筋斗还灵活,眨眼就画出根金箍棒,红亮红亮的,糖汁凝在上面像裹了层琉璃,比俺老孙手里这真家伙还晃眼;还有那《琵琶记》,演到赵五娘抱着琵琶在雪地里走,冻得嘴唇发紫,头上落的雪都结成了冰碴子,紫霞那丫头哭得帕子都湿透了,眼泪把衣襟都打湿了一大片,抽噎得像被踩了尾巴的小猫,俺虽不懂那些儿女情长,却也觉得那书生忒不是东西,放着家里媳妇不管,自个儿在京城享清福,忒没良心!”

  他说得兴起,尾巴在身后左右摇摆,差点扫到旁边的竹筐,筐里装着小猴们刚摘的野果,红的像玛瑙,紫的像葡萄,还沾着晨露,透着股清新鲜活的气儿,连筐沿都被压得微微变形。

  白衣仙子听着,忽然伸手牵起他的手腕往水帘洞方向走,她的指尖微凉,带着晨露的湿意,触得孙悟空胳膊上的猴毛都轻轻颤动,像春风拂过的草尖。

  “跟我来,你这身体还虚着呢。”她步子轻快,裙摆在草地上扫过,带起几朵小黄花,花瓣上的花粉簌簌落在裙摆上,像缀了层金粉,走得快了,裙摆还会轻轻扫过孙悟空的手背,软乎乎的像朵云,“我让伙房的老猴子熬了红糖小米粥,灶上还温着呢,趁热喝些,补补气血,你这阵子失血多,得慢慢养着,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疯跑。”

  孙悟空一听“红糖”二字,脚步“噔”地顿住,脸上露出几分疑惑,眼珠子瞪得溜圆,像个捧着难题的学童:“师姐,红糖不是女子才能喝吗?上次见紫霞来月事,捂着肚子直哼哼,脸都白了,女娲姐姐就让她捧着个粗瓷碗喝这个,还说加了姜丝,能暖身子。”他说着还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仿佛那红糖水是什么烫人的物件,尾巴尖都绷得直直的。

  白衣仙子闻言笑出声,声音像山涧清泉撞在青石上,叮咚作响,惊得竹丛里几只麻雀扑棱棱飞起来,翅膀带起的风拂动了她额前的碎发:“谁告诉你只有女子能喝?男子喝了也能补气血,尤其是你这刚受过伤、失了血的,喝这个最相宜。”

  她抬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指尖划过耳后时,带着点淡淡的草木香,那是她晨起采花时沾的露水味儿。

  孙悟空还是挠头,尾巴尖卷成个小圈圈,像打了个结:“可俺老孙见到的,确实只有女的才喝啊。上次在沙县集市,见个蓝布衫大嫂给怀里的小丫头喂红糖水,那丫头扎着两个羊角辫,哭得脸蛋通红,泪珠儿像断了线的珠子,大嫂边喂边说‘乖囡囡,喝了就不肚子疼了’,旁边卖花的婆婆还说‘女娃子就得多喝这个,养身子’。”

  他咂咂嘴,仿佛还能闻到当时空气中的甜香,舌尖都泛起了点甜味儿。

  “你这猴头,就是见识短。”

  白衣仙子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眼中笑意更深,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像平静的湖面泛起的涟漪,“红糖这东西,可不分公母。女子喝了能暖宫,男子喝了能补力,就像井水,难道男子就不能喝了?”

  她伸手点了点孙悟空的额头,指尖碰到他毛茸茸的皮肤,软乎乎的像团刚蒸好的,还带着点阳光晒过的暖意,“快走吧,再磨蹭粥就凉了,那可是伙房的老猴子新买的小米,加了三块老红糖,在砂锅里慢火熬了一个时辰,稠得能挂住勺呢,香得灶房的小猴子直咽口水,刚才来报信的小猴,嘴角还沾着点粥渍呢。”

  孙悟空这才恍然大悟,耳朵尖微微泛红,连耳根的毛都透着点粉,连连点头,毛茸茸的脑袋点得像捣蒜:“知道了知道了,师姐说得对,是俺老孙见识浅!”

  说罢,乖乖跟着她往水帘洞走,只是嘴角还忍不住微微上扬,心里琢磨着这红糖小米粥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倒有几分新鲜的期待,脚步都轻快了不少,踩得青石板“噔噔”响。

  两人来到水帘洞前,那洞外的青石桌旁,两个站岗的小猴正笔挺地站着,手里握着木棍当枪,木棍上还缠着红布条,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腰杆挺得笔直,像两尊小石像。他们的毛是浅棕色的,还没换成年的深褐色,脸上带着稚气,嘴唇上的绒毛软乎乎的,见白衣仙子和孙悟空过来,连忙“啪”地并拢脚,膝盖都碰在了一起,躬身行礼,声音响亮得像敲锣:“仙子!大王!”喊完还偷偷抬眼看了看孙悟空,见他没生气,才敢抿着嘴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牙。

  白衣仙子对其中一个站岗的小猴吩咐道:“你去厨房跟老猴子说一声,问问红糖小米粥熬好没有,若是好了,便端出来。”她的声音温和,像春风拂过湖面,荡起层层涟漪。

  那小猴听后,响亮地应了声“是!”,转身就往厨房跑,小短腿倒腾得飞快,尾巴在身后竖得笔直,像根小旗杆,跑过石板路时还差点被石子绊倒,踉跄了两步又稳住身子,引得另一个站岗的小猴捂着嘴偷笑,结果被他瞪了一眼,又赶紧站直了身子,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不多时,那小猴便又跑了回来,额头上渗着细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胸前的兽皮坎肩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他用袖子擦了擦脸,喘着气说:“仙子,厨、厨房说已经熬好了!老、老猴子正往瓦罐里盛呢,还说要多撒点桂花,香得很!”

  “让他端出来吧。”白衣仙子语气温和,目光落在小猴汗津津的额头上,从袖中摸出块绣着兰草的手帕递过去,“擦擦汗,看你跑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小猴接过手帕,在脸上胡乱抹了两把,把原本整齐的头发擦得像团乱草,又颠颠地跑进去。

  片刻后,便和伙房的老猴子一起出来了。老猴子穿着油渍麻花的围裙,围裙上还沾着点点面粉和酱油渍,那是他常年在厨房忙活留下的印记,手里端着个粗瓷大碗,碗沿还缺了个小口,是去年被小猴不小心摔的,碗里的小米粥熬得稠稠的,上面浮着层淡淡的油光,撒着金黄的桂花,红糖的甜香混着桂花香随着热气蒸腾开来,像只无形的小手,勾得人肚子里的馋虫直打转,引得孙悟空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声音响得连旁边的小猴子都听见了,偷偷抿着嘴笑,肩膀一耸一耸的。

  老猴子将碗稳稳地放在青石桌上,碗底与桌面碰撞,发出“咚”的轻响,他弓着腰,花白的眉毛颤巍巍的,像两把小扇子:“大王,仙子,这粥熬得烂,您慢用,里头还加了点姜丝,驱驱寒气,老奴特意多熬了会儿,让米油都出来了,补得很。”

  孙悟空早已按捺不住,抓起桌边的木勺就往碗里插,勺柄上还缠着防滑的布条,是老猴子怕他抓不住特意缠的。他舀了一勺送进嘴里,烫得龇牙咧嘴,舌头在嘴里打转,却舍不得吐出来,那粥入口软糯,小米的清香混着红糖的甘甜,还有一丝淡淡的姜味和桂花香,顺着喉咙滑下去,暖洋洋的,从嗓子眼一直暖到肚子里,连带着四肢百骸都舒坦起来,像泡在温泉里似的。

  他咂咂嘴,眼睛瞪得溜圆,像两颗浸了蜜的黑琉璃:“不错不错!确实好喝!比仙粥还有滋味!那仙粥淡得像白开水,哪有这个暖心窝子!”

  白衣仙子坐在旁边的石凳上,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模样,嘴角噙着笑意,伸手替他理了理被粥汁沾到的胡须,指尖轻轻拂过,像拂过柔软的羽毛:“现在不说红糖是专门给女子喝的了?”

  孙悟空被说得脸颊微红,像被夕阳染了色,连耳根的毛都透着点粉,他挠了挠头,嘿嘿笑道:“师姐别提了,是俺老孙错了,以后再也不乱说了!”

  说罢,又低下头,大勺大勺地往嘴里送,木勺刮得碗底“沙沙”响,像是在跟碗较劲,不多时,满满一大碗粥就见了底,连碗边都被他伸出舌头舔得干干净净,像只刚偷吃完蜂蜜的小兽,嘴角还沾着点红糖渍,活像长了两撇小胡子。

  两人就坐在青石桌边闲聊,白衣仙子问起娲皇宫的景致,孙悟空便眉飞色舞地讲起通济桥的石狮子——“那狮子嘴里的石球,俺试着抠了半天都没抠出来,后来才知道是一整块石头雕的,巧得很!狮子眼睛是用曜石做的,夜里还会发光,像真狮子盯着你看呢”;讲起沙县集市的糖画摊——“有个胖小子哭着要糖画龙,他娘不给买,说他刚掉了牙,不能多吃甜的,那小子就在地上打滚,把新做的布鞋都蹭脏了,他娘气得要打他,结果他哭得更凶,最后还是糖画师傅送了他个小糖人,才消停”;说到兴头上,他还站起来比划两下,模仿胖小子打滚的模样,四肢着地,尾巴翘得老高,引得站岗的小猴们都捂着嘴偷偷笑,肩膀一耸一耸的,手里的武器都快握不住了。

  不知不觉间,日头爬到了头顶,把地面晒得暖洋洋的,连空气都带着股慵懒的味道,几只蜜蜂在野花丛里嗡嗡地哼着,像在打瞌睡,远处的桃林里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更显得四周安静。

  白衣仙子看了看日头,影子缩成了一团,像块小小的墨锭,便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草屑,草叶从裙褶里掉下来,打着旋儿落在地上:“晌午了,你回洞里好好歇歇,没人会来喊你,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把这几日缺的觉都补回来,养足了精神才能有力气闹腾。”

  她伸手替孙悟空拂去落在肩头的一片槐树叶,指尖的温度透过树叶传过来,暖暖的。

  孙悟空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点泪花,泪珠子顺着脸颊滚到下巴尖,又滴落在衣襟上,洇出个小小的湿点,确实觉得眼皮发沉,像粘了胶水,便点了点头,声音带着点鼻音:“知道了师姐,俺这就去睡!”

  他转身走进水帘洞,洞内的石钟乳滴着水,“滴答滴答”的声音在洞里回荡,像首温柔的催眠曲,水滴落在下方的水潭里,溅起一圈圈涟漪。洞壁上挂着的油灯还亮着,昏黄的光映得钟乳石影影绰绰,像一群沉默的巨人,有的像蹲坐的猛虎,有的像展翅的雄鹰。他熟门熟路地来到自己的石榻旁,他伸手摸了摸榻面,干干净净的,连一丝灰尘都没有,光滑得能映出自己毛茸茸的脸,甚至能看清脸上的每一根猴毛。

  孙悟空愣了愣,抓着后脑勺的手停在半空,心里嘀咕:“奇怪,师姐不是说俺再不回来,这床就要被蜘蛛占窝了吗?怎么连点蛛丝都没有?还干净得很,像是天天有人擦过似的……”

  他挠了挠头,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当是小猴们勤快,每日都来打扫,便也没再多想,脱了靴子就倒在石榻上,那兽皮带着阳光晒过的暖香,还混着点淡淡的花香,是他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