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新甲初成演武场,羽书惊报天庭危-《大圣再闹天宫》

  话说又是三日过后,天刚蒙蒙亮,花果山的晨雾还像层刚熬好的牛乳,浓得化不开,泼在山谷里,连最尖细的鸟鸣都被浸得软乎乎的,听着像隔着层棉花。

  水帘洞内的石榻上,孙悟空正睡得酣畅,毛茸茸的脑袋歪在青玉枕上,枕头上还留着他蹭出的浅窝,窝底沾着几根金黄的猴毛;嘴角挂着丝晶莹的笑意,涎水顺着嘴角滴在虎皮褥子上,洇出个小小的湿痕——许是梦到了当年看守蟠桃园时,那株九千年一开花、九千年一结果的仙桃,果子红得像团火,甜得能把舌头化掉。忽然,一只温凉的手轻轻拽住了他的胳膊,指尖带着晨露的湿意,力道不大,却像春日里催花的风,容不得半点拖延,连他胳膊上的绒毛都被捋得顺顺当当。

  “唔……”孙悟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火眼金睛还蒙着层水汽没聚焦,眼前一片朦胧,就见白衣仙子站在榻边,素白的裙角沾着些带露的草叶,叶片上的露珠顺着裙摆往下滴,在青石板上砸出细小的水花;她手里攥着块叠得方方正正的锦缎,缎子是蜀地运来的云锦,上面绣着缠枝莲,不知裹着什么宝贝,边角鼓鼓囊囊的。

  他揉了揉眼睛,指腹蹭过眼皮,带出点涩意;虎皮裙只穿了一半,赭黄色的兽皮松松垮垮地挂在腰间,腰带末端的铜环垂在榻边晃悠,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撞在石凳上,发出“叮当”轻响。“师姐,这大清早的,日头还没扒开云呢,天边才刚泛点鱼肚白,拽俺干啥?再睡会儿……梦里那桃刚要咬到核……”

  白衣仙子却不由分说,拽着他就往外走,裙裾扫过石榻边的铜盆,盆里的清水晃出圈圈涟漪,映得她裙角的银线绣纹闪闪烁烁:“别睡了,有天大的正事!你还记得那窑洞不?就是咱烧陶瓷插板的地方,后山坳里那个,烟囱比你那金箍棒竖起来还高,上次烧窑时烟都飘到云上去了。”

  孙悟空被拽得一个趔趄,差点踩着自己蓬松的尾巴,尾巴尖扫过石榻边缘,带起阵细尘。他总算清醒了些,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那头发里还缠着片昨晚吃桃时落下的桃叶,叶尖带着点褐黄的斑;耳后的毛里还藏着半颗桃核,是他睡前啃剩下的。“当然记得!那窑还是俺老孙带着猴子们一天建好的,抡起金箍棒当锤子,‘哐哐哐’三下五除二就把山石砸开了,把那山坳里的山体都挖空了将近一半,挖出的石头堆成了座小山,现在还在那儿呢,被小猴们当成了玩捉迷藏的堡垒。”

  “那就好!”白衣仙子脚步不停,裙摆在地上拖出轻微的“沙沙”声,声音里带着几分按捺不住的雀跃,像揣了串银铃,走一步响一声,“今日新出了二尺乘三尺的陶瓷插板,薄得跟玉片似的,对着光都能看见影子,硬度却比之前的还强!上次试射,用步枪对着打,子弹头都崩飞了,插板上就留个白印子。正好能给你那四健将,还有孙彩猊和白贞莹穿了——他们之前的甲胄,都快成破烂了,崩将军的护肩都用铜丝捆了三圈,再不换,打仗时非得散架不可。”

  孙悟空一听来了精神,像被兜头浇了盆凉水,瞬间没了困意,甩开她的手,三两下系好虎皮裙,腰带勒得“啪”地一响,把腰间的赘肉(若是有的话)勒得平平整整。

  “那咱现在干啥?这就去窑洞取?俺倒要瞧瞧这新插板有多结实,能不能扛住俺老孙一棒——要是不经打,俺就把那窑给拆了,让小猴们重新建!”

  “当然是去演武场!”白衣仙子回头瞪了他一眼,眼角的笑意却藏不住,像枝头颤巍巍的桃花,花瓣上还沾着露珠,“新甲配新场地,正好让他们试试合不合身。”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水帘洞,晨露打湿了洞口的青苔,踩上去软绵绵的,像踩着团棉花。转过山坳,演武场便撞入眼帘。

  此时场地上已经站了不少猴子猴孙,足有几千只,都穿着统一的灰布短打,腰里别着短刀。四健将——崩将军、芭将军、马元帅、流元帅——站在最前面,穿着洗得发白的旧铠甲,甲片上还留着打斗的凹痕,有的地方甚至锈成了褐红色,却依旧腰杆挺得笔直,像四棵扎在土里的老松树,纹丝不动。

  崩将军的头盔歪在一边,露出光秃秃的额头,上面有道陈年的伤疤;芭将军的铠甲袖口磨破了,露出里面毛茸茸的胳膊;马元帅的护心镜缺了个角。流元帅的腰带是根草绳,系得紧紧的,勒出了肚子上的赘肉。

  孙彩猊一身银白劲装,料子是西域的羊绒,又轻又暖,腰间悬着柄镶嵌着宝石的短剑,剑柄上的绿宝石在晨光里闪着幽光;他正低头用指尖摩挲着剑鞘上的花纹,花纹是西域工匠刻的卷草纹,细致得像真的草叶。白贞莹则是月白色长裙,裙摆绣着几枝墨竹,竹叶的脉络都清清楚楚,叶尖上还坠着细小的珍珠,走动时珍珠相撞,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像串移动的风铃;两人单独站在前排,眼神里的期待像要溢出来,亮晶晶的,显然早已知晓今日要发新装备,连呼吸都比平时急促些。

  而今日负责训练的东方七宿和猪八戒,正站在最后一排。

  角木蛟背着把擦得锃亮的步枪,枪托上还刻着他的星宿名,笔画深得能卡进指甲盖,时不时跟旁边的亢金龙说句什么,两人凑在一起低声笑,肩膀都跟着抖;亢金龙手里转着颗子弹,黄铜弹头在阳光下闪着光,转得飞快,像个小陀螺。心月狐拢着件绣着狐狸尾巴的披风,披风是用火狐的皮毛做的,摸上去像绸缎,她眼角带笑地看着前排,指尖无意识地绞着披风带子,带子上的流苏被绞得打了个结。猪八戒则揣着手,肚子挺得溜圆,像揣了个大西瓜,肚子上的肉随着呼吸一鼓一鼓的;不知在琢磨啥好吃的,嘴角还沾着点昨日吃桃留下的桃汁,被阳光晒得发亮,像抹了层油;他脚边的草地上,还扔着个啃剩的桃核,核上的果肉都被啃得干干净净。

  “悟空,你先站到那边槐树底下,挨着玄女娘娘。”白衣仙子指了指场边那棵老槐树。

  树荫下,玄女正坐在块光滑的石凳上,石凳被磨得像玉石般温润;手里翻看着本泛黄的兵书,书页边缘都卷了角,纸页上还沾着些褐色的斑点,是陈年的血迹;晨光透过叶隙洒在她身上,像镀了层金,连她鬓边的银丝都闪着光,每根白发都看得清清楚楚。

  孙悟空依言走过去,尾巴在身后轻轻扫了扫地上的落叶,扫出片干净的地儿;他冲玄女拱了拱手,胳膊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师父,早啊。您这兵书都快翻烂了,纸页都脆了,不如俺让小猴给您抄本新的?用最好的宣纸,让那只会写字的白面猴抄,保证比您这原本还好看。”

  玄女抬眼笑了笑,眼角的细纹里盛着暖意,像化了的春水:“你这猴子,就你主意多。这书啊,越旧越有味道,上面还留着当年我带兵打仗时的批注呢,你看这页,”她用指尖点了点书里的一行字,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这是当年征讨蚩尤时写的,那会儿我还年轻,脾气躁,写的字都带着火气。今日新甲出炉,正好看看你的手下穿上合不合身,要是不合身,让白衣仙子再改改——她的手艺,比天庭的裁缝强多了,那些裁缝做的铠甲,净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

  说话间,白衣仙子已经走到场边的长桌旁。桌子是用铁力木做的,沉重得很,四个小猴才抬得动;桌上铺着块暗红色的绒布,绒布是从波斯国换来的,摸上去像天鹅绒,不起球不掉毛;上面整齐摆着六套崭新的金甲,甲片是用最好的云纹金打造的,金子里掺了些乌金,既亮又不容易变形;在阳光下闪着亮闪闪的光,像堆小太阳,比孙悟空那套还要精致些,甲片边缘还錾着回纹,每个纹路里都嵌着极细的银丝,更显华贵。她拿起一套,动作熟练地将二尺乘三尺的陶瓷插板往甲胄夹层里塞——这插板比之前的更轻薄,厚度只比铜板厚点,拿在手里几乎不觉得沉;边缘还打磨得圆润光滑,像鹅卵石,绝不会硌着人;插板表面还涂了层防火的釉彩,白得像雪,像镜子似的能照见人影,连她的眉毛都看得清清楚楚。再看金甲表面,赫然添了个四联弹匣包,用耐磨的帆布缝制,帆布是用桐油浸过的,防水防潮;边缘还镶着金线,线脚走得笔直;左右腰侧各缀着个双联弹匣包,针脚细密得像蜘蛛吐的丝,每寸布上都缝了二十针,显然是连夜赶工粘上去的,连树胶的痕迹都还带着点新鲜的树脂味,闻着清清爽爽,像松树林里的空气。

  系好系带,带子是用龙须草和蚕丝混编的,又软又结实;末端还坠着个小小的金铃铛,铃铛上刻着个“吉”字,一动就“叮铃”响,声音脆得像碎玉。

  白衣仙子拎起第一套金甲,走到崩将军面前,胳膊肘微微弯曲,金甲在她手里晃悠着:“来,穿上试试。这甲的肩带可调节,要是勒得慌就跟我说,我这儿有备用的带子,长的短的都有。”

  崩将军激动得脸都红了,红得像熟透的苹果,连脖子都红了;双手接过金甲时,指尖都在抖,抖得像秋风里的树叶;他抖着袖子套了上去,甲片贴合身体,不松不紧,像量身定做的,连他后背那块凸起的骨头都没硌着。他活动了下胳膊腿,又蹦了蹦,蹦得地面都颤了颤,惊喜道:“嘿!这金甲轻多了!以前穿的那些普通金甲,沉得要命,走两步都喘,上次跟妖精打架,跑慢了差点被砍着后脖颈子;这穿上跟没穿似的,打个滚都利索,翻跟头都不费劲儿!”他说着,还真就地打了个滚,金甲碰撞发出“哗啦”声,站起来时,甲片上连点土都没沾。

  马元帅也穿上了新甲,他原地转了个圈,转得像个陀螺,甲片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像串风铃在响;他拍了拍胸前的弹匣包,手掌拍在帆布上,发出“砰砰”的闷响:“可不是嘛!现在的金甲不但能扛近战武器,刀砍斧劈都不怕,胸口、后背都有插板,上次试射时,连步枪子弹都打不透;还这么轻便,简直是神器!以后再跟妖精打架,咱底气都足了,不用总躲躲藏藏的了!”

  白贞莹接过属于自己的那套,这金甲比男款的更显秀气,腰侧还收了些弧度,收腰的地方用了活扣,能大能小;更衬得她身姿窈窕,像棵临风的柳树。她拽了拽裙摆,裙摆长度到膝盖下一寸,不长不短;又抬手捋了捋被风吹乱的秀发,发间还别着支珍珠簪,珍珠圆润饱满,透着淡淡的粉色;嘴角噙着点笑意,笑意里带着满意:“还行吧,至少比之前的轻多了,动作也利索——上次穿旧甲跳崖,甲胄沉得像块石头,差点被坠得摔断腿,幸好抓住了棵松树。”

  “何止是还行!”孙彩猊在一旁接口,他穿的金甲用银边勾勒,银边是雪花银,亮得像镜子;更显英气逼人,甲片上还刻着他的名字,笔画是用錾子一点点凿出来的,深刻有力。“简直就是不可思议!能把金甲做得这么轻,防护力还好,我还是头一次见——这下再跟妖怪打架,咱也能少受点伤了,上次我胳膊被砍了一刀,到现在还留着疤呢,下雨天就痒痒。”他撸起袖子,胳膊上果然有道浅粉色的疤痕,像条小蛇。

  玄女站起身,拍了拍手,掌心相击,发出清脆的声响,像两块玉佩相撞;这声响让众人都安静下来,连风吹树叶的声音都听得见:“几位感觉如何?有哪里不合适的,尽管说,别不好意思——甲胄合不合身,可是关乎性命的大事,半点马虎不得。”

  六人手抚新甲,感受着甲片的冰凉和插板的坚硬,指尖能摸到甲片上的纹路;他们异口同声道:“非常好!谢谢白衣仙子,谢谢玄女娘娘!”声音洪亮,震得树上的露珠都掉了下来,像下了场小雨,打在头上凉丝丝的。

  孙悟空从槐树下走过来,笑着点头,尾巴得意地翘起来,像面胜利的小旗子,尾尖还卷了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