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0章 铜钱纹路的真相-《鬼眼道士我的阴债有点多》

  判官笔转过来的时候,陈三槐正蹲在地上抠鞋底的灰。

  那支笔悬在半空,背面刻着倒计时:九年三百六十四天。他没抬头,只是把手指插进破洞里,摸到了那枚发烫的铜钱。

  火已经灭了,烧纸桶翻在一旁,火星早被夜风掐死。但铜钱还在震,像是被人从地底下敲打。

  他把它拿出来,放在掌心。黑漆漆的,边缘一圈暗红纹路,像干掉的血。

  右眼开始流泪。

  不是疼出来的,也不是吓出来的,就是自己流。一滴接一滴,落在铜钱上,发出轻微的“滋”声。

  他忽然想起孙不二最后说的话:“程序核心在算盘机上,陆离亲自当服务器。”

  他还记得师父临终前,把槐木符塞进他嘴里时说的那句话:“你这一生,会被数字追着跑。”

  那时候他以为是玩笑。

  现在他知道不是。

  他把眼泪抹开,用指甲盖蹭了蹭铜钱表面。纹路比刚才清晰了些,像地图上的山道,弯弯曲曲通向某个点。

  他又从怀里掏出另外三枚。

  一枚是从富商水泥封印里抢出来的,一枚是汤映红给的“孟婆汤原料补贴凭证”,还有一枚是他五岁那年,太爷爷偷偷塞进他枕头下的压命钱。

  四枚并排摆在地上。

  他按北斗七星的习惯摆法排列——这是他从小算账养成的动作,不用想就能摆对位置。

  刚放好最后一枚,地面微微一颤。

  纹路连上了。

  不是图案,是路线。从左下角开始绕行,穿过中间凹陷处的磨损缺口,最后指向正北方向。那个方向……是村外山坡。

  师父的坟。

  他盯着看了很久,突然笑了一声。

  “难怪每次我去上香,他都托梦让我带零钱。”

  话音刚落,空中浮现出一团模糊光影。

  太爷爷穿着智能运动裤,脚踩广场舞专用软底鞋,手里攥着个老式遥控器,一脸严肃地飘下来。

  “别愣着了。”他说,“你再不动手,那门就要自动锁死了。”

  “你怎么来了?”

  “我刚在养老院改完功德簿,发现你命格数据异常波动。”太爷爷蹲下来看那几枚铜钱,“哟,这布局……跟我当年藏私房钱一个手法。”

  “你知道这是什么?”

  “当然知道。”他伸手点了点最中间那枚,“这是‘钥匙组’。单独一枚没用,拼起来才能解锁原始协议存放点。”

  陈三槐问:“协议?”

  “对。”太爷爷眯眼,“第一份‘六道轮回’和阴阳账房的合作合同。签那天,你刚好出生。”

  空气一下子沉下去。

  他没说话,只是把铜钱收进口袋,起身就走。

  太爷爷跟在他后面飘:“外面有雷阵,硬闯会炸成焦炭。得想办法骗过系统。”

  “怎么骗?”

  “把你身份改成已注销孤魂。”太爷爷掏出遥控器按了几下,“我用pS技术给你做个假通行令,撑不了多久,够你进一次坟就行。”

  “你会这个?”

  “我在地府干过三十年数据清洗员。”老头哼了一声,“你以为我跳广场舞真是为了健身?那是为了练手速!”

  两人赶到山坡时天还没亮。

  师父的墓碑前长满了草,石缝里卡着几张褪色的黄纸。陈三槐跪下来,割破手指,血滴在碑文上。

  字迹慢慢浮现:吾徒之命,系于初生一刻。

  他喉咙发紧。

  太爷爷拿着遥控器对着墓碑一顿猛按,屏幕上跳出一行小字:【身份伪造成功,有效期十二分钟】。

  “快!”他说,“趁它还没反应过来。”

  陈三槐用力推墓碑。

  一开始纹丝不动,后来咔的一声,裂开一道缝。接着整块石头往旁边滑去,露出下面一段向下的阶梯。

  台阶很窄,墙壁两侧刻满符号。有些像账本编号,有些像祭品清单,还有些写着“阳寿兑换比例调整通知”。

  越往下走,空气越冷。

  尽头是一扇石门,上面有个铜钱形状的凹槽,大小和他鞋底那枚完全一样。

  他拿出来,准备塞进去。

  门却先动了。

  一个声音从里面传出:“你为何而来?”

  他愣住。

  太爷爷低声说:“这是真言锁。说谎就会被吸走魂魄。”

  陈三槐试了一次:“我是来查真相的。”

  门没开。

  他又说:“我是来找证据的。”

  还是不动。

  第三次他说:“我想搞垮陆离。”

  话音刚落,意识猛地一抽,眼前发黑,差点跪倒。

  “别骗它。”太爷爷扶住他,“也别骗你自己。想想你最怕什么。”

  他闭上眼。

  很久之后,声音很低:“我怕……我不是人,只是个装债的容器。”

  最后一个字落下,铜钱自动飞出,嵌进门缝。

  石门缓缓打开。

  里面没有灯,但墙上全是发光的卷轴。一张张悬挂着,像是档案柜里的文件。

  最前面那张写着签约日期——正是他出生的时辰。

  甲方:阎罗派系阴阳账房

  乙方:空白

  押印:婴儿足印

  备注:命格质押,终生履约

  他的呼吸停了两秒。

  脚底下传来轻微震动。低头看,地面裂开一条缝,延伸向更深的地方。壁上渗出紫色液体,顺着石缝往下流,气味有点熟悉。

  指甲油味混着药腥。

  紫河车汁液。

  这时,墙上的卷轴轻轻晃动。

  一道影子从里面浮出来。

  是师父。

  残魂状态,身形半透,脸色比死时还白。

  他看着陈三槐,嘴唇抖了一下:“他们用你的降生时辰做抵押……从那一刻起,你就不是你自己了。”

  “谁?”陈三槐问。

  “陆离。”师父声音沙哑,“还有那个送你桃符的人。”

  “王寡妇?”

  师父没回答,只是抬起手,指向那条裂缝。

  “源头在那里。过山车轨道建之前,地下就有通道。他们用活人阳气喂机器,把灵魂压成燃料。”

  太爷爷突然咳嗽起来,身体开始变淡。

  “时间到了。”他说,“我得回去了。”

  “等等!”陈三槐伸手想抓他。

  抓了个空。

  老头最后留下一句话:“记住,你妈当年改过你的生辰八字……不然你根本活不到现在。”

  说完,彻底消失。

  密室陷入安静。

  只剩墙上那些合同还在微微发光。

  陈三槐站在原地,手里握着那枚铜钱。它不再发烫,反而冰凉。

  他低头看向裂缝。

  紫色液体还在流,滴落在下方水洼中,发出“啪”的一声。

  他迈出一步。

  脚刚踩到第一级台阶,身后传来撕拉一声响。

  回头一看,石门正在关闭。

  速度快得不像自然动作。

  他没跑。

  只是站在那里,看着门缝一点点缩窄。

  最后一缕光被吞没前,他听见里面某张卷轴突然展开。

  纸上只有一个名字。

  被朱砂圈了起来。

  陈三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