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最大的敌人-《间谍永不眠》

  二五九、最大的敌人

  影响极大的汪精卫刺杀摄政王载沣,失败后被捕入狱。

  汪精卫留下了“慷慨歌燕市,从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留得心魄在,残躯付劫灰;青磷光不灭,夜夜照燕台”的诗句,成为革命偶像。

  最后是1912年1月26日,24岁的四川人彭家珍在北京投弹炸死禁卫军训练大臣、“战时皇族内阁”总司令、宗社党首领良弼。

  良弼临终前,慨然留下遗言:“炸我者,真英雄。我亡,大清亦将随之。”

  此事直接促成了清帝退位。

  老蒋也亲自参与过暗杀。

  平生仅有一次,还是假扮护士!

  伍豪不一样,高风亮节,他一手创建中央特科之后,定下的是对外不搞暗杀,只对叛徒进行制裁。

  所以,当李玉龙提出红队在上海搞暗杀的想法,温政拒绝了。连流星都轻微地提醒了一下。

  ***

  “中共不搞暗杀,所以,张司令和张炎的死,首先要排除中共。”

  彭北秋对长女说:“英美等西方情报部门对江西不重视,那边不是他们利益所在,他们参与的可能性极小。”

  “嗯。”

  “张司令属于地方小军阀,保存实力是第一位的,他对红军比较友善,不愿意打内战,我估计,这是他被毒杀的重要原因。”

  长女说:“你是说,这是国民党特务干的?”

  “可能是的。”彭北秋说:“调查科主党务,主要是对付中共。特务处主军事,毒杀张司令这件事,按理应当是特务处的事,但是,我作为上海的一把手却毫不知情。”

  “这不正常啊。”

  “对。”

  “会不会总部瞒着你,私下派遣人做的?”

  “有这种可能,但可能性不大。”彭北秋摇摇头:“建立上海区的目的,就是为了处理这边的事,总部真没必要舍近求远。而且,我在总部有人,会有消息传递过来的。”

  “戴老板为人疑心重,但对下属做事,却完全放手,这与我们这行的特殊性有关,就是隐秘。这就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所以,特务处要毒杀张司令,一定会给我下令的。”

  长女说:“那么,会是谁呢?”

  “你千万不要忘了日本人。”彭北秋说:“你父亲死了,对谁最有利?谁最希望我们打内战?谁最希望我们内乱?”

  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们最大的敌人,是日本。”

  ***

  《国语·晋语四》中的“同德则同心,同心则同志”演化而来的“同志”,在过去的几千年都并未登上大雅之堂,因为其破了“随缘”与随其自然。

  中山先生以“同志尚需努力”振臂为劳苦大众而呼,也是精神多于实质。

  而且,中山先生赋予“同志”的定义,专指向往自由民主的“志同道合”,这是同志本身的核心内涵。

  几年前,国共合作之后,两党均流行“同志”这一称呼。

  温政很喜欢同志这个称呼,认为这是最平等最亲密最尊重最志同道合的称呼,这个称呼意味着相同的信仰,相同的目标。

  私下里,他叫李玉龙、流星为同志。

  三人仅凭一个眼神便默契达成共识。那种无需多言的信赖,正是同志之间最珍贵的联结。

  只要方向一致,彼此永不独行。

  在风雨如晦的年代,同志二字重若千钧,它不只是称谓,更是誓言。彼此背负着相同的使命,在暗夜里并肩前行,哪怕前路布满荆棘,只要信念不灭,便无人退缩。

  真正的同志,是在血与火中淬炼出的信任,是在危局中依然能托付生死的依靠。

  这种情谊,超越友情,

  烧坊还有一位同志,是王昂。

  ***

  “我们不会告诉你我们要做什么,但我们倒是很想知道你们打算做什么。”

  戴克态度非常明确。

  戴克和彭北秋两人单独见了一面。

  两人就在上次见面的江边茶摊,一边喝大碗茶,一边漫谈。

  戴克喜欢中国文化,喜欢地摊,尤其喜欢《道德经》,常以“治大国若烹小鲜”自况。

  他认为情报亦是如此,要小火慢煨,忌急躁冒进。

  他端起粗瓷碗,吹了吹浮沫,语气淡然:“火候不对,再好的食材也糟蹋。”

  彭北秋有些自责,对于日本人的动向,掌握滞后:“可眼下局势,容不得慢火细煨。”

  戴克微微一笑,没有丝毫的责备:“越是如此,越要沉住气。乱中求进,反落人算计。”

  彭北秋岂能不明白。

  他说:“下个月,唐副书记要因公回来一趟。”

  戴克眼神微动:“好啊,我都好久没有他的消息了,老朋友啊。”

  “如果你想见他一面,具体时间,到时我会通知你。”

  “好。”戴克说:“我很想知道,他去德国做了什么。”

  这是彭北秋主动约见戴克的原因之一。

  江面帆船点点。

  微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

  戴克提议:“有点冷,我们走走吧。”

  ***

  两人沿江缓行,脚步轻慢,如同闲话家常。戴克双手插进风衣口袋,目光却如鹰隼般扫视四周。

  他说:“有人跟踪我们。”

  彭北秋早察觉到了:“是个女人?”

  “是的。”

  一个女人戴着头巾,穿灰布旗袍,靸着暗青色布鞋,步距恒定,远远跟在后面,不紧不慢。

  戴克未回头,声音几不可闻:“从茶摊起身时就一直跟着我们。”

  彭北秋微微颔首,指尖轻叩衣袋,示意枪在。

  戴克却摇头:“不要动,看她想做什么。”

  彭北秋给戴克说了第二件事:“我在调查张司令的死因。”

  “是上海区吗?”

  “不,是我私下里,和特务处没有任何关系。”彭北秋说:“我是受人之托。”

  戴克脚步微顿:“私下的事,往往最危险,也最真实。”

  “是的。”

  “谢谢你告诉我,谢谢你对我的信任。”戴克说:“你需要我的帮助吗?”

  “暂时不必。但若有一日需要,我第一个找你。”

  “好。”

  戴克说:“信任是最珍贵的情报,你今天给了我太多。”

  他忽然压低声音:“那个女人停下了,在等我们回头。”

  彭北秋侧目一瞥,果然见那旗袍身影立在原地,像一尊静默的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