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心湖微澜起, 雅集聚暗涌-《马文才的重生棋局我为英台梳红妆》

  良玉姐姐那般柔婉的人,如今不知漂泊何处,可还安好?

  想起昔日闺中相伴、互诉心事的时光,祝英台心中便是一阵酸涩与牵挂。

  而身边,梁山伯依旧是她最信赖的知己。

  他善良、真诚,虽有些木讷,却总能给她最踏实温暖的陪伴。

  与他讨论诗文、漫步溪边,是她繁重课业中最轻松的时光。

  那份朦胧的好感,如同初春的嫩芽,在她心中悄然生长。

  然而,另一道身影却越来越频繁地引起她的注意,甚至是一丝难以言喻的困惑——马文才。

  这与她初入书院时的预想截然不同。

  早闻马太守之子骄横跋扈,她本已做好了与之对抗的准备。

  可近一年来,马文才的表现却……颇为出乎意料。

  他依旧强势,地位超然,但行事却并非一味强横。

  学业上,他才华横溢,每每让先生称赞;人际上,他恩威并施,竟也笼络了不少人心。

  更让她不解的是他对自己的态度。

  他似乎……总是在她附近。

  有时是课堂上的针锋相对、各抒己见,有时是看似偶然的相遇与同行。

  他甚至会赠她一些极合她心意的礼物,如失传的琴谱、难得的古籍,理由却总是“恰巧多得”、“宝剑赠英雄”般无懈可击。

  最让她印象深刻的是,几次她险些陷入窘境,他都恰好在场,并以一种她看不透却又有效的方式化解了麻烦。

  这让她警惕之余,又难免生出一丝感激和好奇。

  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若说他如传闻般恶劣,为何屡次相助?若说他别有所图,又为何如此耐心迂回?

  这种捉摸不透,反而比直接的恶更让她心思浮动。

  “英台弟?英台弟?”梁山伯的声音将她从纷乱的思绪中唤醒。

  祝英台猛地回神,有些慌乱地应道:“啊?山伯兄,何事?”

  梁山伯关切地看着她:“你方才似乎走神了。可是身体不适?还是这《尚书》注解太过艰深?”

  “没……没有。”祝英台连忙掩饰地笑了笑,“只是忽然想起些琐事罢了。我们继续吧。”

  她压下心头关于马文才的异样思绪,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书卷上。

  这日课后,荀巨伯兴冲冲地跑来,拉着梁山伯和祝英台道:

  “山伯,英台,你们可知今年新生里有个叫秦京生的?听说此人颇有趣,能言善道,见识广博,才来几日便与许多人混熟了,还说要组个诗社呢!我们不如也去瞧瞧?”

  祝英台对这类喧闹交际并无太大兴趣,正想推辞,却瞥见马文才正从不远处经过,目光似乎冷淡地扫了凉亭方向一眼,秦京生正在那里高谈阔论。

  那眼神中竟带着一丝极为隐晦却冰冷的……厌弃?甚至可以说是杀意?

  祝英台心中猛地一凛。

  马文才为何会对一个新生露出这种表情?

  她鬼使神差地没有立刻拒绝荀巨伯,跟着他们去了凉亭。

  果然见那秦京生被几人围着,口若悬河,言语风趣。

  然而,或许是因为马文才方才那一眼的影响,祝英台细看之下,渐渐觉出些不适。

  此人笑容热络,眼神却闪烁不定,言谈间多有吹嘘迎合之词,尤其在面对家世显赫的学子时,那份热切便显得格外刻意。

  她忽然想起良玉姐姐私奔的那个对象,似乎也姓秦……莫非?

  一个模糊的念头划过脑海,让她心头莫名一沉。

  当晚,祝英台竟有些失眠。

  白日里马文才反常的冰冷眼神,秦京生那令人不适的做派,以及自己对良玉姐姐下落的担忧交织在一起。

  她推开窗户,望着院中洒落的清冷月光,夜风带着桃花的淡香和一丝凉意。

  一切都似乎平静,兄长远行,书院课业如常,与山伯兄的情谊日渐增长,甚至连最让她警惕的马文才也表现得颇为“正常”……可为何。

  她心中那份不安的预感,反而随着这春夜的寂静,愈发清晰起来?

  仿佛这桃红柳绿的宁静之下,正有什么她未曾察觉的暗流在悄然涌动。

  而马文才,那个她始终看不透的人,始终正立于这暗流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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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雨过后,天气愈暖,书院为迎新亦为陶冶性情,特在溪畔桃林边举办了一场春日雅集。

  流水曲觞,吟诗作对,琴箫和鸣,本是极风雅之事。

  学子们皆换上轻便春衫,三三两两聚于溪边,空气中弥漫着青草、花香与墨香混合的气息。

  祝英台今日穿了一身雨过天青色的细麻长衫,腰系同色丝绦,长发以一根简单的竹簪束起,虽仍是男装打扮。

  却因颜色清雅更衬得她肤白如玉,眉眼间那股介于少年英气与女子清丽之间的独特韵味,在不经意间流露,引得不少新生偷偷侧目。

  她与梁山伯坐在一株开得正盛的桃树下,面前流水载着羽觞缓缓漂过,气氛宁和。

  马文才则坐在稍上游一处地势略高的石台上。

  他今日是一贯的月白锦袍,外罩浅碧色纱氅,姿态看似闲适,目光却比平日更为深沉。

  自秦京生踏入书院那刻起,前世的阴影恐惧便如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内心。

  他竭力维持着平静的表象,但周身那无形的气场却比以往更加冷冽逼人,仿佛在周身设下了一道生人勿近的屏障。

  他的目光偶尔掠过下游那抹天青色的身影,看到她与梁山伯低声笑语,心中那份疯狂的占有欲与深切的忧虑交织,几乎要冲破他引以为傲的克制。

  他只能借由杯中微凉的酒液,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

  雅集进行到一半,气氛愈加热络。

  这时,那新来的秦京生瞅准机会,端着一杯酒,脸上堆满殷切的笑容,凑到了马文才所在的石台下方。

  “马学长!”他扬声笑道,语气恭敬又带着刻意的熟稔,“学生秦京生,久仰学长才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风采,更胜闻名!学生敬您一杯,日后在书院,还望学长多多提点教诲!”

  他说得慷慨激昂,仿佛与马文才是多年旧识。

  周围说笑声略微一静。

  许多目光投了过来,其中也包括祝英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