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伤窥心迹 微澜暗生-《马文才的重生棋局我为英台梳红妆》

  显然是被水中尖锐的暗礁或沉木划伤了!

  而他刚才竟一声未吭,甚至还在冷水中浸泡了那么久!

  祝英台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惊呼出声:“你受伤了!”

  马文才动作一顿,猛地转过身来。

  看到是她,他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迅速用干燥的衣袍遮住了伤口。

  神色恢复了一贯的淡漠,仿佛那伤口不存在一般:“无碍,小伤而已。你怎么到此处来了?”

  他的语气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仿佛刚才那个在怒涛中舍身救人的不是他。

  祝英台却看着他苍白的嘴唇和那被迅速掩去的血迹,心中五味杂陈。

  她忽然明白了他的突然离开,或许并非不喜喧闹。

  而是不想让人看到他受伤狼狈的模样,不想接受那些在他看来无谓的赞颂和同情。

  “你……你的伤需要尽快处理!”

  祝英台急切地上前一步,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防了。

  马文才却微微后退半步,避开了她的靠近,目光深邃地看着她。

  “区区皮外伤,观砚自会处理。外面风大,潮气重,你且先回楼上去,莫要着了风寒。”

  他的关心依旧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却又将那惊心动魄的伤痕轻描淡写地带过。

  祝英台僵在原地,看着他被观砚迅速披上干爽外袍、重新恢复那副矜贵冷峻模样的马文才,再回想方才那惊涛骇浪中的孤勇身影。

  只觉得眼前这个人,就像一个巨大的谜团,冰冷的外壳下,究竟藏着怎样的真实?

  他救人是真,受伤是真,此刻的冷漠疏离也是真。

  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江风卷着潮水的湿气吹来,祝英台站在原地。

  望着马文才主仆二人迅速消失在礁石后的背影,心中迷雾重重。

  观潮盛会最终在一片议论与赞叹声中落幕。

  回书院的马车上,气氛却显得有些微妙。

  学子们仍在兴奋地谈论着马文才方才那惊心动魄的壮举,言语间充满了敬佩与折服。

  唯有祝英台沉默地靠在车窗边,望着外面飞速掠过的景物,心神不宁。

  她脑海中反复浮现着马文才手臂上那道刺目的伤口,以及他迅速掩去伤痕时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模样。

  那伤口绝非他所说的“区区皮外伤”那般简单。

  冰冷的江水、可能存在的污物、甚至水下的暗礁……每一样都可能让伤势恶化。

  他为何要如此隐忍?

  是习惯使然,还是另有缘由?

  一种莫名的担忧,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恼在她心中交织。

  气恼他的不爱惜自己,也气恼他突然对自己的疏离。

  梁山伯坐在她对面,似乎想找些话题宽慰她,可见她神色怔忡,终究只是叹了口气。

  低声道:“文才兄吉人天相,定然无碍的。英台你也莫要过于忧心了。”

  祝英台回过神,勉强笑了笑:“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她避开了梁山伯关切的目光,心中那份因马文才而起的波澜,让她无法再如往常般坦然面对梁山伯的温暖。

  车队回到尼山书院时,已是夕阳西下。

  众人各自散去休息。

  祝英台却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来。

  她犹豫再三,最终还是从自己带来的妆奁里找出了一小瓶上好的金疮药——

  揣着药瓶,脚步迟疑地来到了马文才的甲字一号房外。

  院内静悄悄的,与远处的喧闹仿佛两个世界。

  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欲叩门,却听到里面传来极低的交谈声。

  是观砚的声音:“……公子,伤口颇深,须得仔细清理上药,恐会有些疼,您忍着些。”

  接着是马文才那听不出情绪的声音:“无妨,动作快些。”

  祝英台的心揪了一下。

  他果然伤得不轻!

  她不再犹豫,轻轻叩响了房门。

  里面的交谈声戛然而止。片刻后,房门被观砚打开一条缝。

  见到是她,观砚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恭敬:“祝公子。”

  “我……我寻了些伤药,想来……或许文才兄用得上。”

  祝英台举起手中的小药瓶,声音有些不自然。

  观砚回头看了一眼屋内,似乎是在请示。

  里面沉默了一瞬,才传来马文才的声音:“让她进来吧。”

  祝英台走进房间。屋内只点了一盏灯,光线有些昏暗。

  马文才并未坐在书案后,而是斜倚在临窗的软榻上,上身未着外衫。

  只松散地披着一件月白中衣,左侧衣袖被挽至肩头,露出了包扎到一半的伤口。

  灯光下,那伤口比她之前在江边惊鸿一瞥看到的更为狰狞!

  长约数寸,皮肉外翻,虽然经过清洗不再流血,却依旧红肿可怖,显然伤得不轻。

  观砚正拿着沾了药酒的棉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伤口周围。

  马文才的脸色比平日更为苍白一些,额角甚至渗出细密的冷汗。

  但他依旧坐得笔直,眉头都未曾皱一下,仿佛那可怕的伤口不是在他身上一般。

  见到祝英台进来,他抬眼望来,目光深邃。

  带着一丝探究:“有劳英台挂心,小伤而已,何须特意送药。”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或许是因为受伤的缘故,那声音里似乎少了几分平时的温润,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祝英台看着那伤口,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

  先前那点气恼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心疼和担忧。

  她走上前,将药瓶放在榻边的小几上,声音不由自主地放柔了许多。

  “这药是我家中秘制,于止血生肌颇有奇效。文才兄还是用上吧,总好得快些。”

  马文才的目光落在那个小巧精致的药瓶上,又抬眸看了看祝英台那写满担忧的俏脸。

  沉默了片刻,终是微微颔首,对观砚道:“便用这个吧。”

  观砚应了一声,接过药瓶,打开嗅了嗅,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便开始仔细地为马文才上药。

  药粉触及伤口,定然刺痛无比,马文才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紧绷了一下,呼吸微微一滞,却依旧一声未吭,只是放在膝上的手悄然握紧。

  祝英台站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几乎能感受到那份疼痛。

  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

  房间里一时只剩下,观砚上药时极轻微的窸窣声,以及三人压抑的呼吸声。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而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