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前夜第10章 夜归-《门西双榜》

  深夜,周娴香起来服侍梁有余,听到敲门声。

  开了门,只见温习和白薇站在门口,她惊喜万分,不知说什么好。

  温习见她想去叫人,忙示意不要说话。

  两人进了门,温习伸头往外看了一下,急忙关上门。

  然后,低声说道:“周妈妈,我哥在吧,叫他去地道,我们有事找他。”

  周娴香听了,也压低了声音说:“温校长早就去了美国。

  现在,是芮康城校长在这里主事。”

  白薇皱着眉,问道:“豆豆在吗?”

  周娴香点头,引他们去了梁有余的房间,接着,又去叫蒙豆豆。

  蒙豆豆听说温习、白薇回来了,又惊又喜。

  童让艾叶照顾蒙不迟,自己随周娴香去见两人。

  梁有余的房间里,温习、白薇正伤心地看着梁有余。

  蒙豆豆正要上前说话,温习见了制止,低声吩咐周娴香在门外守着。

  然后,带蒙豆豆和白薇,就要去地道。

  蒙豆豆拉住他,轻声说:“刘心雨一家住在地道里,要不,我们去书房说话?”

  白薇听了,点头说:“豆豆,找一间隐蔽的房间。”

  蒙豆豆想了一下,说道:“邱达光教授的资料室,与我家靠在一起,平时没人进出。”

  温习点头,先吩咐周娴香、蒙豆豆说:“我们回来的事,暂时不要对外说。”

  见两人点了头,他又让周娴香取水和食物来。

  周娴香去厨房,拿了一些过来,递给白薇,把他们送出了房间。

  蒙豆豆取来邱达光的房门钥匙,三人开了门进去,随手关了门。

  他们在房间里,挪出了一块地方,温习和白薇一边吃饭,一边打量着蒙豆豆。

  蒙豆豆被看得不好意思,笑道:“温叔叔、白阿姨,我变化大吧!”

  白薇笑道:“要不是周妈妈带着,我们是不敢认你了!”

  简单聊了几句,白薇问:“双显把欣悦带去美国了?”

  蒙豆豆听了,才想起来,温习和白薇去延安前,把独生女儿温欣悦,托付给了冷双显和张指柔。

  至今,两人还不知道孩子的情况。

  于是,把他们离开南京以后,怀仁学校发生的一些事情,以及各人的去向,匆匆地说了一遍。

  然后,又找出美国来信,交给他们。

  看着那些信,蒙豆豆说:“这是双显叔叔、指柔阿姨和温欣悦寄来的信,都保留在这儿了。”

  白薇听完,把信抱在胸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对温习笑道:“难怪我们老了,女儿都已经结婚了!”

  温习点头,感慨了一番。

  接着,介绍了他们去延安以后的情况。

  原来,两人去了延安不久,双双加入了中国共产党,进入了中国人民抗日军事政治大学教书。

  抗战胜利以后,两人被派往北方大学任教,直到来南京之前。

  最后,温习说:“今年8月24日,北方大学与华北联合大学,在河北正定,合并成立了华北大学。

  我们已经准备好,在新的岗位上大干一场。

  不料,没过多久,接到了上级下达的新任务。

  因为我们两人,有在南京生活的履历,上级指派我们来南京,协助中共南京市委,做好策反、三护和情报工作。”

  蒙豆豆听了,微笑道:“这是一举两得!既不耽误工作,又解了思乡之苦。”

  温习点头,接着说:“来南京之后,我们联系了南京市委书记陈修良。

  从她那儿了解到,以前的花露南岗学校,已经改成了怀仁学校。

  学校的骨干老师,虽然没有加入国共两党,但是老师们与我俩有着特殊的感情,是可以信任的。”

  白薇笑着补充道:“只不过,他们给的信息中,有一个错误。

  他们认为,你和温故都住在学校。

  理由是:最近,学校刚刚得到一笔来自温家的捐款。”

  蒙豆豆听了,惊诧道:“难怪国民党军队到处吃败仗,已经准备迁都广州了!

  原来,他们遇到的对手,竟然这么厉害!

  连怀仁学校的人事、办学资金,都了解得那么快、那么准确。”

  温习微笑着点头,也说:“我们听到这个信息,也觉得十分惊讶。

  以为温故哥已经回到南京,同时,给学校捐了款。”

  蒙豆豆听了,忙把假借温习之名,捐款给学校的过程,详细说了一遍。

  温习听了,笑道:“我们温家,这是白捡了一顶慈善的帽子啊!”

  白薇憋着笑,轻声说:“这顶帽子一旦戴上,一时也脱不下来了。

  不然,就打了豆豆的脸。”

  蒙豆豆无可奈何地摇着头,也笑道:“我是给逼急了,才冒犯了你们。”

  温习听了,一摆手,笑道:“这种冒犯,多来几次,我能经受得住!”

  接着,他边想边说:“你借用我们家的名义,给学校捐款,的确是个好办法。

  在货币贬值、物价飞涨、政局不稳的情况下,多一份小心是有必要的。”蒙豆豆点头。

  想了想,温习接着说:“今年以来,人民解放战争进入了夺取全国胜利的决定性阶段。

  秋天,共产党领导的解放军,已由内战开始时的127万人,发展到了280万人。

  其中野战军就有149万人,与此同时,还建立起了较强的炮兵和工兵部队。

  部队建制的完善,提高了攻坚能力,取得了打阵地战的经验。

  与此相反,国民党军队已由战争开始时的430万人,下降为365万人。

  其中,可用于一线作战的兵力,仅有174万人。

  而且,士气低落,战斗力不强,很多部队,面对我们的野战军,根本就不堪一击。

  目前,国民党的作战目标,已经从全面防御,改成了重点防御。

  国民党军队已经被解放军,分割在了西北、中原、华东、华北、东北五个战场上。

  他们相互之间,难以取得配合,已经没有了完整的战线。”

  见蒙豆豆听了,精神振奋,他继续说:“我们相信,用不了多久,解放军就能够打过长江来,解放全中国。

  我们更相信,共产党的军队,决不是日本侵略军。

  我们不会破坏南京的学校、民居,更不会出现大屠杀的情况。

  现在要担心的,反而是国民党政府。

  他们在失败之前,会不会破坏南京的基础设施,其中包括各类学校?!”

  白薇点头笑道:“所以,一定做好学校的防范工作,不能被国民党特工破坏。

  只有这样,我们温家捐的款,才不会白捐了。”

  蒙豆豆听了,心情舒畅,也笑道:“你们回来之前,我遇到事情,会和齐飞白、芮康城、童达光、秦司远、温可可以及邱达光夫妇商量。

  唯独金库的事,只能对昏迷着的梁爷爷说,其实,他一直没有恢复,一点也帮不上我的忙。

  有时候,我被逼急了,会隐去金库两个字,和艾叶商量。

  现在好了,你们回来了,我们可以一起来挑这副担子了。”

  温习听了,摇头说:“不对,这副担子还得由你挑,我们只能给你一点建议。”

  顿了顿,他又说:“我现在就给你一个建议。

  不要拘泥于梁前辈的规定,应该像我信任白薇一样,去信任艾叶。

  没有她的建议,这次捐款的事,可能到现在还没有落实呢!”

  蒙豆豆点头答应,又见他们无暇参与金库管理,问道:“你们下一步,是怎样安排?

  有没有什么事,需要我做的?”

  温习点头说:“最紧迫的问题有一个。

  就是和你商量,怎样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让我们自自然然地出现在学校,方便我们外出开展工作。”

  蒙豆豆想了想,说道:“国民政府的保甲连坐制度,让户户小心,人人自危。

  像你们这样,失踪多年,又突然回来的人,就必须上报。

  尽管大家都诟病这种制度,但是,因为害怕受到牵连,遇到情况,还是会去上报。

  所以,必须有找一个合理的理由,让大家觉得,你们回来的事,是天经地义的,无需上报。

  或者即使有人上报,当局也不会放在心上!”

  沉思片刻,他看着温习,笑道:“有一个理由,既能让温习叔叔慈善家的帽子,戴踏实了。

  也能入情入理,让你和白薇姐安全落户。

  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嫌弃?”

  温习听了不解,笑着问:“我们能嫌弃什么?”

  蒙豆豆看着两人,笑道:“嫌弃我‘割别人的肉心不疼’!”

  白薇听了,问道:“这话怎么说?”

  蒙豆豆微微一笑,说道:“你们拿了花露南岗学校的地契和房契,作为温家唯一的合法继承人,去一趟南京市地产局。

  把怀仁学校操场以北部分,捐献给南京市公里怀仁学校。

  以南部分,捐给7号大院的几户人家。

  同时,顺理成章地把你们的户口,落入花露南岗7号。”

  白薇最担心的,是暴露两人的身份,听了蒙豆豆的建议,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心结一解,她一脸轻松,笑道:“这个办法好啊,就怕地产局不批。”

  蒙豆豆摇头说:“刚刚提到的郭天峻校长,他曾经动用各种关系,尝试夺取怀仁学校的土地权。

  后来,见强夺无望,又生一计。

  勾结了政府官员,臆造你们的共产党人身份,威胁没收温家名下所有资产,充作国有。

  结果,因查无实据,又在继承人问题上受阻,才放了手。

  相信温叔叔作为正宗的温家传人,一定会有办法,来办成这件事!”

  温习迟疑着点头,说道:“目前看来,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就用这个办法,冒险去试一下。

  对地产局,我们就说,这次是从上海过来。

  一来,替家父家兄,办理捐款捐地事宜。

  二来,准备在大院落户。”

  蒙豆豆点头说:“温叔叔是货真价实的温家子孙。

  又回到家乡,来捐款捐地、造福乡邻的,谁还会主动举报你们?”

  见两人点头,他继续说:“这件事能否办成,要办多长时间,那就不重要了。

  只要让大家看到,你们正在办理,也就行了。”

  白薇听了,一边品着蒙豆豆的方案,一边笑道:“你这真是,割别人的肉不心疼啊!”

  温习、蒙豆豆听了都笑。

  第二天,温习、白薇回南京捐款捐地的事,传遍了后院和学校。

  蒙豆豆当众,把花露南岗学校的地契和房契,交给了温习和白薇。

  两人和众人相互见礼,就在大书房里,堂而皇之地住了下来。

  12月底,蒙豆豆打电话给郭天峻、童达光,询问了捐地的相关手续。

  接着,又让温可可,与温习和白薇一起,去南京市地产局,顺利地办理了捐地事宜。

  没想到,他们去警察局上户口的时候,却费了一番周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