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故地第5章 西瓜-《门西双榜》

  梁有余见眼前这两人,三十多岁的年纪,自己从来没有见过。

  于是,气呼呼地说道:“谁认得你们,别乱套近乎!

  豆豆和佳佳,就是在这儿,被日本人骗走的。

  你们还想,骗走我梁有余啊?!”

  那男士听了,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梁爷爷,我是侯佳川啊!

  你不认得我啦?!”

  梁有余听了,仔细看了看他,马上就高兴起来。

  拉住了侯佳川,说道:“像,的确像!

  佳川,你不在家修汽车,跑到这儿来干什么?”

  侯佳川看着梁有余,笑道:“梁爷爷,我们是特地来接你的啊!”

  说完,把身边的女士拉上前,介绍道:“梁爷爷,这是我的爱人居杏珍。”

  居杏珍点头,给梁有余施了礼,说道:“爸妈收到了周妈妈的电报。

  知道你们今天要来,特地安排我们,过来接船。”

  梁有余听了,皱着眉头,说道:“这个老太婆,真烦人!

  讲好不打招呼的,怎么还是发了电报?

  我想给侯一凡和颜新,一个大大的惊喜呢!”

  侯佳川和居杏珍,经常与南京通信,早就知道了梁有余受伤的事情。

  只是,今天见了面,听他说话办事,像个小孩儿,仍然感到意外。

  艾叶见了,马上笑道:“梁前辈,周妈妈这样做,还不是担心你的身体?

  想请侯大哥他们,提前做个准备?!”

  接着,又看着侯佳川、居杏珍,说道:“你们知道,梁前辈的身体,刚刚恢复。

  所以,他说话宽泛,还请两位多多担待!”

  说完,艾叶作了自我介绍,又把其余六个人,一一介绍给了他们。

  侯佳川听了,拉住宗且示、宗且若的手,蹲下身,问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宗家兄妹在客轮上,听了不少武汉往事,对这里的人,已经有所了解。

  听到两人的名字,一下就认了出来。

  宗且若伸出手,一边指着,一边说:“你是佳川舅舅,她是杏珍舅妈。”

  侯佳川、居杏珍点头。

  宗且示是自来熟的性子,见了他们,更是无拘无束。

  他走上去,抱住侯佳川,问道:“舅舅,武汉怎么那么热,真像个大火炉?”

  侯佳川帮他擦了擦汗,笑道:“武汉和南京一样,是中国的四大火炉城市啊!”

  宗且示点头,又抱住居杏珍,看着路边的西瓜摊,问道:“舅妈,你们武汉人,吃什么最解暑?”

  居杏珍见了,笑道:“我最喜欢,吃西瓜了!”

  宗且示舔着嘴唇,点头笑道:“我也喜欢吃!”

  居杏珍见了,拉住他,笑道:“好,现在就回家!

  开几个大西瓜,给你吃个痛快。”

  秦关意见了,笑道:“大嫂,且示是个小骗子。

  你不要理他,他想骗你西瓜吃。

  给他喝杯凉开水,就行了!”

  居杏珍听了,大笑道:“不馋,就不是小孩儿了!”

  说完,又去拉了秦关意,领着众人,慢慢地进了大东门。

  “远望湖广高又高,

  九门俱用铜铁包;

  窝风避浪文昌门,

  升斗量米平湖门;

  迎宾接驾汉阳门,

  挑鱼买菜武胜门;

  推车抬轿忠孝门,

  游山玩景宾阳门;

  推翻满清中和门,

  姑姑烧香保安门;

  和尚骑马望山门,

  这是武昌九座门。”

  出了大东门,众人远远地就听到,一阵童谣声,从职校方向传了过来。

  梁有余抬眼望去,只见三好职校所在的那一片区域,已经增加了不少新房子。

  两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正在三好汽修厂门前,一边唱着童谣,一边玩着推手游戏。

  梁有余指着职校,回头问道:“佳川,多出来那么多房子,都是飞白和思静盖的吧?”

  侯佳川听了,笑道:“不是!

  齐伯伯和樊伯母,住在武昌火车站附近。

  那些房子,有的是职校加盖的,有的是新搬来的单位盖的。”

  居杏珍听了,补充说:“梁爷爷,今天,齐爷爷和樊奶奶,也来迎接你们了。”

  梁有余听到人多就高兴,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众人过了马路,已经能看到,学校正大门两边的洋灰立柱。

  立柱上面,有用灰勾勒出的一幅对联,还清晰可见。

  “宝剑锋从磨砺出,

  梅花香自苦寒来。”

  大门正上方,用洋灰铸就的,是隶书体的“三好职业学校”六个大字。

  校名下面的落款,是“自然佳”。

  大门左右边的门面房,分别是三好汽车机械修理厂,以及三好农林产品展示馆。

  走到学校门口,梁有余想在两个男孩面前,出一出风头。

  于是,指着职校的题字,故意大声说道:“徒儿,这些字都是我写的,好看吧!”

  宗且示听了,童心大发,不想让他得逞。

  于是,摇头笑道:“我又不认得字,看不懂。”

  梁有余听了,也不生气。

  只见他转过身,看着两个男孩,搭讪道:“小朋友,你们知道,学校门上的题字,是谁写的吗?”

  灰衣男孩儿看了看梁有余,说道:“是自然佳写的。”

  黄衣男孩儿摇头说:“不对,应该是盖房子的人写的。”

  宗且示听了,哈哈大笑,说道:“原来,梁爷爷是盖房子的人啊!”

  梁有余见了,哭笑不得,翻了翻眼睛,问侯佳川:“这是谁家的孩子,这么没有家教?

  连我梁有余,都不知道?”

  侯佳川忍住笑,拉住两个男孩,介绍道:“迎军,郑果,赶快过来叫人。

  他就是梁有余太爷爷!

  就是齐太爷说过的大科学家、大英雄。

  学校、汽修厂、农展馆的门头上的字,都是他老人家题写的。”

  两个孩子听了,高兴起来,拉着梁有余,看了又看。

  接着,就往汽修厂里走。

  他们一边走,一边对着院子里面,大声喊道:“梁太爷爷来喽!

  能吃西瓜喽!”

  梁有余、宗且示见了,跟着两人,一边走往里走,一边也喊道:“吃西瓜喽,吃西瓜喽!”

  梁有余穿过汽修厂,走进院子,见齐飞白、樊思静、侯一凡、颜新四人,带着大大小小十几个人迎了上来。

  齐飞白握住他的手,问道:“梁先生,你大好啦?!”

  梁有余擦了把汗,笑道:“好什么好?

  热得我,只剩下半条命了!”

  接着,又看着他,笑嘻嘻地问道:“飞白兄弟,你来武汉乘凉啦?”

  齐飞白听他,又是凉又是热,说起话来糊涂,讪讪一笑,说道:“乘什么凉?

  武汉再热,我也要叶落归根,回老家安度晚年啊!”

  说完,介绍起武汉的众人。

  大院里,有侯一凡的长女侯迎迎、长子侯迎泽、次女侯迎春、三女侯迎霜、次子灰衣男孩侯迎军。

  还有三好职校郑明楼校长的夫人钱波、小孙子黄衣男孩郑果。

  以及侯一凡的堂哥侯俊、堂嫂卞琼琳、堂侄侯佳欣、堂侄媳丛慧、堂侄孙侯迎丰、堂侄孙女侯迎润、小堂侄孙侯迎力。

  另外,还有汽修厂副厂长杜问廉,带班师傅蒋进许、李晨江。

  梁有余听完介绍,发现少了宗护敏和孟执秋。

  侯一凡听了,说他们两人工作忙,迟一会儿回来。

  梁有余点头,想起作为长辈,应该由自己介绍随行人员。

  只不过,他不喜欢繁文缛节,又嫌介绍起来麻烦。

  于是,灵机一动,只给众人介绍了艾叶。

  接着,就让艾叶继续介绍。

  艾叶微微一笑,介绍了梁九斤、秦关意、蒙不迟、冯念初、宗且示、宗且若等人。

  大院里的众人,看着他们八人,算是开了眼界。

  只见他们,老老少少,大大小小,威猛的威猛,娇小的娇小。

  其中,竟然还有一个,是外国人的长相。

  而他们每一个人,又大都与三好职校和汽修厂,有着非同一般的渊源。

  于是,众人大感兴趣,纷纷问这问那,两边亲热起来,没完没了。

  宗且示和宗且若,最先跑去,认了太公齐飞白和太婆樊思静。

  接着,又认了公公侯一凡、婆婆颜新、堂公侯俊、堂婆卞琼琳。

  然后,给他们磕了头,拿了红包。

  两人退到一旁,又与一众表哥、表姐、堂表哥、堂表姐相认后,双双偎在了梁有余身边。

  樊思静过来,照顾梁有余坐好,帮他洗脸、洗手。

  接着,切了一大片西瓜,递到了他的手上。

  又招呼其他人,不用客气,动手吃瓜。

  梁有余一边吃,一边指着李晨江,问道:“你们上水村、下水村、七姓村的人呢?

  怎么还不过来玩?

  还有那个何有时、曲水长呢?”

  李晨江听了,笑道:“何老爷子和曲校长,已经作古了。

  三个村子里的人,大多数也已经搬走了。”

  梁有余听了,又问:“搬走了?

  为什么要搬走?”

  侯一凡见了,答道:“梁爷爷,你有所不知。

  自武汉长江大桥建成,大东门这一带,就越来越热闹了。

  现在,已经在这里,建了很多新的单位。

  原来三个村子的人家,基本上都拆迁搬走了。”

  梁有余听了败劲儿,又嫌坐在大院里寒暄,没什么滋味。

  于是,朝宗且示眨了眨眼睛,趁机问道:“徒儿,他们那么多人,全都搬走了?!

  我不相信。

  你相信吗?”

  宗且示听了会意,摇头说道:“我也不信。

  大师傅,不如我们出去走上一圈。

  看看到底是真是假?”

  梁有余听了,正中下怀,急忙点头。

  又见艾叶拿出一叠红包,准备发给大院里的孩子。

  便一伸手,抽出了两个,递给侯迎军、郑果。

  然后,说道:“好吧,我们就出去看看!

  你们两个,给我们带路。”

  侯迎军、郑果见了,高兴地接了红包,带着梁有余、宗且示就要走。

  艾叶忙拦住了他们,说道:“等一下。”

  说完,把余下的红包,分给了大院里的其他孩子。

  然后,又吩咐梁九斤、蒙不迟、秦关意、冯念初四人,陪着他们一起去。

  侯一凡见了,不放心,吩咐侯迎迎陪着他们。

  宗且示看了看宗且若,想让她一起去。

  宗且若嫌热,不愿意再动弹。

  留下来,与艾叶一起,同齐飞白等人说话。

  待梁有余等人走了,侯一凡、侯俊、杜问廉、蒋进许、李晨江五人,才去了汽修厂。

  大院里,居杏珍、钱波、卞琼琳、丛慧三人,准备着午饭。

  齐飞白、樊思静、颜新三人,则陪着艾叶和宗且若,聊起了家常。

  四个大人,只聊了一小会儿,话题就转移到了宗且示身上。

  樊思静笑了笑,说道:“艾叶,这个且示,真是个活祖宗!

  再配上梁前辈。

  你和周妈妈的日子,可不好过啊!”

  艾叶听了,点头笑道:“谁说不是?!

  这段时间,我们尝试了各种方法,想收了他顽皮的性子,都没什么效果。

  带他一个,比带九斤和不迟两个,都要费劲十倍。”

  颜新听了,笑道:“听你们这么说,梁前辈整天和且示腻在一起。

  也有可能,是在对他进行精英教育呢?!”

  艾叶想了想,点头说道:“别看梁前辈疯疯癫癫的,在教育且示的事情上,一点儿也不糊涂!

  他经常带着且示,去地道里看书。

  经常一待,就是一整天。

  两人在一起,嘻嘻哈哈,嘀嘀咕咕,好得就像一个人!

  不过,这么长时间下来,也看不到且示,有什么大进步。

  不像梁前辈对不迟,二年级以后,就让不迟走上了正轨。

  偶尔,才会对不迟,说上一二句。

  我感觉,梁前辈一直没有摸透且示的脾性,不知道应该怎样下手。

  或者是,走错了方向。

  要不然,就不会一直盯着且示,不放手了!”

  颜新听了,点头笑道:“所以,你们想尝试一下,家族教育的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