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故人-《温柔女老师住我楼下?!》

  “杜兴民?”

  关子元看着那个猛然站起的蘑菇头少年,眉头紧锁, “你怎么……”

  他的话像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引爆了杜兴民。

  这个看似文静的少年,眼镜后的双眼瞪得滚圆,布满血丝,泪水混合着鼻涕瞬间决堤。

  他浑身剧烈颤抖,带着哭腔的嘶吼响彻了整个实验室:

  “关神!关子元大哥!!”

  他几乎是扑过来的,脚步踉跄。

  “终于……终于让我找到你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应该!我该死!我该死啊!!”

  关子元站在原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漠然地注视着眼前崩溃的身影。

  杜兴民被这目光刺得肝胆俱裂。

  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他“咚”的一声,双膝重重砸在冰冷的水磨石地板上。

  紧接着,“啪!!!”

  一声极其响亮、用尽全力的耳光狠狠扇在他自己脸上!

  力道之大,将他鼻梁上那副黑框眼镜直接抽飞了出去, “哐啷”一声摔在几米开外。

  “我错了!原谅我!原谅我好不好!”

  杜兴民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他涕泪横流,眼神涣散。

  “自从上了大学……我天天晚上都梦到你!梦到那天晚上!血……好多血……白阳的血!关子元!我睡不着啊!我吃安眠药都没用啊!我快疯了!我真的要疯了!我该死!你打我吧!你杀了我吧!求求你说句话!原谅我!原谅我……”

  他一边语无伦次地哭嚎着,一边左右开弓,更加疯狂地抽打着自己的脸颊!

  “啪!啪!啪!”

  清脆刺耳的耳光声在死寂的实验室里如同惊雷炸响,一声接着一声,又快又狠。

  他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嘴角破裂,鲜血混合着唾液流下,触目惊心。

  旁边的孟钊彻底看傻了。

  他张着嘴,手里的笔“吧嗒”掉在地上都浑然不觉。

  眼前这惨烈到极致的忏悔场面,信息量巨大得让他cpU都快烧了。

  “一直梦到你?”

  “我错了?”

  “原谅我?”

  孟钊的脑回路在震惊中开始不受控制地狂飙。

  一个大胆且极其离谱的念头瞬间占据了他的脑海:

  难道?!

  自己的这位天才小师弟,难道……有些龙阳之好?

  这个叫杜兴民的蘑菇头少年,看起来文文弱弱,确实挺……嗯,挺0里0气的?

  两人之间,曾经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情感纠葛?

  然后是这个蘑菇头背叛了小师弟,移情别恋了那个叫“白阳”的?

  所以小师弟才如此痛恨?

  所以这蘑菇头才如此悔恨,以至于夜夜噩梦,甚至不惜自残求原谅?

  白杨的血?那天晚上?

  小师弟他们玩的挺花啊……

  孟钊的目光关子元和杜兴民来回逡巡,眼神变得极其复杂。

  咳咳……天才嘛,总是有点异于常人的地方,有点特殊的……癖好,也很正常……

  孟钊在心里默默地为自己的“推理”盖棺定论,看向关子元的眼神,充满了“理解万岁”的同情。

  关子元只是静静地看着。

  在杜兴民几乎要哭晕过去时,关子元终于动了动嘴唇,只吐出一个字:

  “哦。”

  然后,他不再看地上那滩烂泥一眼,径直走到自己的工位前,收拾起摊开的文献和笔记本,将东西塞进背包,转身,推开实验室的门,身影消失在走廊的灯光下。

  然而,就在门合拢的瞬间,关子元的身影猛地顿住。

  苏悦静静地倚靠在对面墙壁的阴影里。

  她显然已经在那里站了不短的时间,实验室里那失控的哭喊、自残的耳光声和那些刺耳的嘶吼,清晰地穿透了门板。

  她看着关子元,眼中充满了担忧和惊愕。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

  关子元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最终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他只是朝着苏悦的方向,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然后,他迅速穿过走廊,消失在楼梯的拐角。

  ——

  回到家里。

  关子元反手锁上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身体缓缓滑落。

  吉他……孙志宏那句无心的“偏科狗”……杜兴民那张涕泪横流的脸……

  带着血腥味的记忆碎片被强行唤醒……

  烦躁、恶心、冰冷的愤怒……

  种种负面情绪像无数条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啃噬着他的神经。

  他挣扎着站起来,在狭小的房间里烦躁地踱了两步。

  目光扫过角落那个积满灰尘的旧衣橱,一个念头猛地攫住了他。

  他拉开柜门,在一堆旧衣服下面,拽出了一把落满灰尘的木吉他。

  这是他十岁生日时,关键随手扔给他的“礼物”。

  他拂去厚厚的灰尘,抱着这把破旧的吉他坐回床边。

  “……你在我心头的第一章,每个笔画都闪着光……”

  低沉沙哑的嗓音,轻轻哼唱起那首刻在骨子里的旋律。

  然而,歌词却像一把钥匙,再次粗暴地打开了记忆的潘多拉魔盒。

  他试图用琴声压制,手指在琴弦上用力划过,带着发泄的意味。

  “像星星坠入眼眶,点亮了整个晚上……”

  “嗡——嘣!” 一声刺耳难听的杂音伴随着琴弦绷紧的呻吟响起。

  那个该死的F和弦再次卡住了他。

  多年未碰,那该死的大横按依旧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就像他的人生,总有那么几道坎,怎么也跨不过去。

  他颓然地放下吉他,任由那喑哑的余音在死寂中消散。

  笃、笃、笃。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带着一种熟悉的、令人心安的节奏。

  关子元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攥紧了。

  这个时间,这个敲门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