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雷霆之怒-《公子,陛下他又吃醋了》

  “轰隆——!”

  震耳欲聋的雷声仿佛就在头顶炸开,将御书房沉重的雕花窗棂震得嗡嗡作响。狂风裹挟着冰冷的雨点,狠狠抽打在窗纸上,发出噼啪的碎响。

  萧彻背对着殿门,站在巨大的紫檀木御案之后。

  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被他拂落一地,狼藉不堪。

  他双手撑在冰冷的案面上,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手背上青筋虬结,如同暴怒的龙蛇。

  玄色的常服被雨水打湿了肩头和下摆,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紧绷而充满爆发力的线条,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已经许久,一动不动。

  殿内烛火通明,却无法照亮他身周那浓得化不开的、如同实质般的阴郁与暴戾。

  空气中弥漫着墨汁被打翻的刺鼻气味、雨水的潮湿,以及……一丝极淡的、属于他自己的、尚未散尽的血腥气——那是他紧握的拳心被指甲刺破渗出的血珠。

  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谢清晏那张绝望而倔强的脸,是那狠狠扇在他脸上的、带着所有屈辱与愤怒的一巴掌!是王德海指向佛龛时那绝望的眼神,是阿萦瘫软在地、吐出“寒水狱……林将军……”是那破碎的音节!

  林牧野!寒水狱!密道!私会!

  每一个词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嫉妒的毒火混合着被彻底背叛的剧痛,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他为他做了那么多!付出了那么多!甚至不惜与天下为敌!换来的,却是他拖着那副残破的身子,也要冒险去私会那个旧情人!甚至……不惜掌掴帝王!他真是不能理解一个林牧野到底有什么好的?

  为了他……你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这个念头如同毒藤,死死缠绕着萧彻的心脏,勒得他几乎窒息。

  他猛地一拳狠狠砸在坚硬的紫檀木案面上!

  “砰!!!” 一声巨响!坚逾铁石的紫檀木案面竟被砸得微微凹陷下去,木屑飞溅!指骨处传来清晰的碎裂痛感,鲜血瞬间涌出,沿着案面的纹路蜿蜒流淌。

  “陛下息怒!” 侍立在殿角阴影里的龙骧卫统领赵凛心头一凛,单膝跪地,沉声劝道。

  他跟随萧彻多年,深知这位帝王此刻的怒火足以焚毁一切。

  “息怒?” 萧彻缓缓转过身,声音嘶哑低沉,如同砂砾摩擦,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然而那双眼睛,却赤红如血,翻涌着足以吞噬一切的暴戾风暴!“你让朕如何息怒?!”

  他猛地抓起案上一个沉重的青铜镇纸,狠狠砸向墙壁!“哐当——!” 一声巨响,镇纸四分五裂,墙壁上留下一个深坑!

  “朕的乾元殿!朕的男妃!直通天牢!直通寒水狱!直通那个林牧野那个人的怀里!” 萧彻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受伤雄狮的咆哮,震得整个御书房都在颤抖,“而朕的明懿公子!朕捧在心尖上的人!就拖着那副要死不活的身子,从这条密道钻出去!去私会他的旧情人!去求他!甚至……”

  他指着自己依旧残留着清晰红痕、微微肿起的左脸颊,眼中是刻骨的屈辱和疯狂:“他甚至为了那个姓林的!打了朕!在朕的寝殿里!打了朕这个九五之尊的脸!”

  赵凛深深低着头,不敢接话。帝王的耻辱,亦是整个皇权的耻辱。

  “查!” 萧彻如同困兽般在殿内踱步,每一步都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给朕彻查!谢清晏见了林牧野做了什么和林牧野干嘛了?!有一个算一个!给朕挖出来!朕重重有赏!!”

  “是!” 赵凛沉声应命。

  就在这时——

  “报——!!!” 一个浑身湿透、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龙骧卫连滚带爬地冲进御书房,甚至来不及行礼,声音因为极度的惊恐而完全变调,带着哭腔嘶喊道:

  “陛下!不好了!乾元殿偏殿……公子……公子他……”

  “他怎么了?!” 萧彻猛地停住脚步,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方才的滔天怒火如同被一盆冰水浇下,瞬间熄灭,只剩下冰冷的恐惧!

  “公子他……他突然咳血不止!昏死过去了!王公公和阿萦姑娘也……也都不省人事!偏殿里……有……有怪异的香气!” 侍卫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什么——?!” 如同九天惊雷在头顶炸开!萧彻只觉得眼前猛地一黑,一股腥甜瞬间涌上喉头!他踉跄一步,扶住御案才勉强站稳!

  咳血?昏死?怪异的香气?!

  太后!毒香!!

  所有的猜忌、愤怒、屈辱,在这一刻,被更巨大、更纯粹的恐惧瞬间碾得粉碎!那个名字,那个身影,带着他所有的珍视、所有的疯狂、所有的患得患失,如同最锋利的箭矢,狠狠刺穿了他被嫉妒和怒火蒙蔽的心!

  清晏!

  他的清晏绝对不能出事!

  “太医!!!传所有太医!!!立刻去乾元殿!!!” 萧彻的咆哮声撕裂了雨幕,带着前所未有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恐慌和绝望!

  他再也顾不上任何帝王威仪,如同离弦之箭,猛地冲向殿外那一片狂暴的、仿佛要吞噬一切的黑暗雷雨之中!

  玄色的身影撞开厚重的殿门,瞬间被瓢泼的雨幕吞没。

  冰冷的雨水如同鞭子般抽打在身上,他却浑然不觉,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你不能死!谢清晏!朕不准你死!你给朕撑住!

  狂风呼啸,雷声滚滚,帝王的身影在雨幕中狂奔,如同扑火的飞蛾,不顾一切地冲向那座此刻正被致命毒香悄然吞噬的黄金囚笼。

  所有的猜忌与隔阂,在生死面前,变得如此苍白而可笑。

  这一刻,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只是一个恐惧着失去挚爱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