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帝王滑铁卢-《公子,陛下他又吃醋了》

  “天黑了……狼人请睁眼。”

  随着担任“上帝”的小太监刻意压低、带着几分紧张的声音响起,“棋牌室”内烛火摇曳,气氛骤然变得紧张而诡秘。

  围坐在一张宽大矮几旁的几人,除了沈言和几名精心挑选出来、胆子稍大的宫女太监外,最引人注目的便是端坐在主位、面沉如水的帝王——萧彻。

  萧彻手中捏着一张绘制着狰狞狼头图案的卡牌,眉头紧锁,深邃的眼眸扫过周围闭着眼的众人,试图从那一张张看似平静的脸上捕捉到一丝端倪。

  然而,这对他而言,比揣摩朝堂上那些老狐狸的心思似乎还要难上几分。

  “狼人请杀人。”小太监的声音再次响起。

  萧彻的目光在闭眼的沈言脸上停顿片刻,他总觉得自家宝贝闭眼时嘴角那点笑意有点可疑,最终犹豫地指向了旁边一个低着头、看起来最无害的小宫女。

  “狼人请闭眼……预言家请睁眼。”

  几轮身份轮转,发言环节开始。

  轮到萧彻发言时,他努力回想着沈言之前讲解的规则——分析疑点、伪装身份、拉拢队友……然而,他甫一开口,那惯于发号施令、带着不容置疑威压的语气,立刻暴露了身份。

  “朕……咳,朕认为,此人行迹可疑,眼神闪烁,必是狼人无疑!” 萧彻指着之前被他“杀”掉的小宫女,语气斩钉截铁,帝王威仪不自觉流露。

  众人:“……” 陛下,您这发言……也太像悍跳的狼了吧?

  毫无悬念地,在接下来的投票环节,萧彻被全票投出局。

  “陛下……您……您被票死了。”小太监的声音带着哭腔,小心翼翼地宣布。

  萧彻:“……”

  他捏着那张代表“死亡”的灰色卡牌,脸色比那卡牌还要黑沉几分。

  这已经是他今晚第六次被“杀死”了!从“村民”到“预言家”再到“猎人”,无论抽到什么身份牌,他几乎都是第一个出局的那个!

  沈言明明把规则掰开揉碎讲了好几遍,甚至在他第一次抽到“女巫”时,沈言还偷偷使眼色提示他用药救人,虽然救错人了,可结果依旧惨不忍睹。

  沈言看着自家男人那张俊脸黑得能滴出墨来,努力憋着笑,眼神里充满了同情和一丝丝歉意。

  他刚才拿着女巫牌,确实冒险救过萧彻一次,奈何狼人太狡猾,萧彻自己发言又太“耿直”,还是难逃一死。

  又一局结束,狼人阵营再次获胜。

  一个扮演狼人的小太监忍不住得意地笑出了声,显然完全沉浸在游戏的胜利中,一时忘记了旁边坐着的可是能掌握他生杀大权的帝王。

  萧彻扶额,周身散发着低气压。

  他能在朝堂上运筹帷幄,将那些心怀鬼胎的臣子玩弄于股掌之间;他曾于腥风血雨中弑父杀兄,踏着尸骨登上九五之尊;他自认心智谋略远超常人……怎么偏偏就玩不明白这小小的卡牌游戏?!

  这简直是他人生中前所未有的滑铁卢!

  沈言看着萧彻那副怀疑人生的样子,心疼又好笑地叹了口气。

  他果断放下“狼人杀”的卡牌,转身从博古架上拿出另一个制作精美的木盒。

  “陛下,这个可能更适合您。”沈言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叠装订好的、只有两三页纸的“剧本”,“我们来玩这个,‘剧本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和任务,需要找出真相或者隐藏自己。”

  沈言开始耐心地讲解“剧本杀”的规则,分发角色剧本。

  这次的故事背景设定在一个世家大族的寿宴上发生了命案。

  萧彻拿到的是一个表面敦厚、实则暗藏心机的世家家主的角色。

  这一次,情况似乎有所好转。

  “剧本杀”更像是在演绎一个故事,需要代入角色,分析线索,寻找逻辑破绽。

  这似乎更接近萧彻擅长的领域——洞察人心,分析局势。

  大家很快沉浸其中,围绕着线索和各自的“秘密”展开激烈的讨论和“表演”,玩得不亦乐乎。

  萧彻也渐渐投入进去,他拉着沈言的手,指着剧本上某段关于家族秘辛的描写,低声询问:“清晏,此处他如此行事,动机何在?是否与那笔失踪的银两有关?” 他甚至将自己的剧本摊开给沈言看,皱着眉头分析其中可能的漏洞,神情专注得像在处理一份棘手的奏章。

  时间在紧张刺激的推理和角色扮演中飞速流逝。

  烛火摇曳,窗外早已是万籁俱寂的深夜。

  宫女太监们开始哈欠连天,精力明显不济。

  沈言也觉得眼皮越来越重,靠在舒适的软垫上,脑袋一点一点的,像只困倦的小鸡仔。

  “陛下……夜深了,明日……” 一个胆子稍大的太监试探着开口。

  “嗯?”萧彻正拿着一条“关键线索”的纸条,分析得入神,闻言头也不抬,只随意地挥了挥手,“困了的自去歇息。留下几个精神好的,陪朕把这案子破了!” 他的胜负欲被彻底点燃了!在“狼人杀”上丢的面子,他一定要在“剧本杀”里找回来!

  “可是陛下……”沈言强撑着睡意,拉了拉萧彻的袖子,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该休息了……明日再玩好不好?” 他实在撑不住了。

  “清晏乖,你先回乾元殿睡。”萧彻侧头,安抚性地亲了亲沈言的额头,语气温柔却不容置喙,“朕很快就好。” 说完,又立刻投入到与剩下几个“幸存者”的激烈讨论中,眼神锐利,精神奕奕,哪有半分困意?

  沈言看着他那副“不破楼兰终不还”的架势,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被萧彻强行留下的几个太监宫女,眼皮打架,强撑着精神应付着帝王越来越细致、越来越刁钻的盘问,内心叫苦不迭。

  而沈言也没离开,早已找了个宽大椅子的柔软角落里,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呼吸均匀地沉入了梦乡。

  萧彻却仿佛不知疲倦。

  他时而蹙眉沉思,时而起身在模拟的“案发现场”踱步,时而指着某个“嫌疑人”厉声质问完全代入了家主角色,沉浸在自己的推理世界里,浑然不觉窗外天色已由浓黑转为深蓝,又渐渐透出鱼肚白。

  直到清晨的第一缕微光透过窗棂,斜斜地照进“棋牌室”,落在沈言沉睡的脸上。

  “嘶……”沈言被刺眼的光线和脖颈处传来的剧烈酸痛唤醒。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感觉全身骨头像散了架——蜷在椅子上睡了一整夜,这滋味比骑马赶路还难受!

  他揉着酸痛僵硬的脖子,抬眼望去。

  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清醒,心头涌上巨大的荒谬感和一丝后悔。

  只见萧彻依旧精神抖擞地坐在主位上,手里捏着几张皱巴巴的线索纸条,正目光炯炯地盯着对面一个几乎要跪下的、扮演“嫌疑人”的小太监,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却依旧气势十足:

  “说!你子时三刻究竟去了哪里?你袖口上的墨渍,与书房失窃账本上拓印的墨迹完全吻合!你还敢狡辩?!”

  那小太监吓得面无人色,抖如筛糠,哪里还记得什么游戏剧本,只差没喊“陛下饶命”了。

  而旁边仅剩的两个“玩家”,也是顶着硕大的黑眼圈,眼神呆滞,仿佛灵魂出窍。

  沈言看着自家夫君那副因“输惨了”而彻底上头、甚至隐隐有些“魔怔”的样子,再想想自己酸痛的脖子和僵硬的腰背,长长地、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错了。

  他真的错了。

  他就不该把萧彻带进这个“棋牌室”的! 这哪是解闷?这分明是放出了一头沉迷游戏、不知疲倦的“凶兽”啊!

  沈言的悔不当初的揉着快要断掉的脖子,沈言内心泪流成河:自作孽,不可活啊!让帝王玩桌游?这简直是给老虎喂了兴奋剂!

  他看着萧彻那熬了一夜依旧神采奕奕甚至还有点亢奋的侧脸,再看看那几个快被“审”崩溃的可怜太监,心里默默点蜡。

  雪团,救命!有没有“一键清除游戏记忆”的功能?积分好商量!

  萧彻完全没意识到天亮了,也没注意到自家宝贝醒了。

  他正沉浸在破解“谜案”的巨大成就感边缘——只差一点!他就能揪出这个“内鬼”了!

  · 朝堂?奏章?那是什么?有找出真凶重要吗?他萧彻,绝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 至于那几个快晕过去的“玩家”……嗯,就当是御前抗压训练了!很合理。

  幸存的小太监内心oS:陛下!求求您了!小的招了!小的就是凶手!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求您让小的去睡觉吧!小的感觉下一秒就要原地飞升了!

  旁边的小宫女眼神放空,大脑一片空白,只想问: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要在这里陪陛下玩这个比宫规还难懂的游戏?

  王德海照例清晨来请陛下上朝,推开乾元殿寝殿的门——空无一人!

  问了一圈,才惊闻陛下和娘娘竟在“棋牌室”待了一整夜!王德海冲到棋牌室外,听着里面陛下那中气十足的“审问”声,眼前一黑:完了!陛下被公子带的“玩物丧志”了!这要是传出去……

  他当机立断,封锁消息!同时急召太医在偏殿候着——给那几个快不行的小太监宫女,还有脖子快断了的宸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