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秩序回响与认知代价-《灵气的波粒二象性》

  毁灭,从两个方向同时降临。

  暗红色的锈蚀规则,带着冰冷的、终结一切的绝对死寂,如同蔓延的沙漠,要将林弦这缕意识彻底凝固、风化,化为它无尽荒芜的一部分。

  五彩的混沌污染,则散发着癫狂的、溶解万物的混乱呓语,如同翻涌的毒潮,试图将他的意识拉扯、撕碎、同化进那永恒疯狂的盛宴。

  在这意识战场的核心,林弦那缕微弱的意识,如同暴风雨中最后的烛火,摇曳欲熄。维持其存在的“有序之心”屏障寸寸碎裂,来自两种至高毁灭规则的恐怖意蕴,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他的感知核心!

  痛!无法形容的痛!不是肉体的疼痛,而是存在概念被强行扭曲、分解的终极痛苦!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记忆的碎片如同断线的珍珠般散落,理性的结构在崩溃的边缘发出哀鸣。仿佛下一秒,他就要彻底消散,或者沦为这两种规则任意一方的奴隶。

  然而,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刹那——

  那被他捕捉到的、隐藏在五彩混沌污染核心的、那一丝微弱的“秩序回响”,如同溺水者手中最后的一根稻草,猛地被他濒临崩溃的意志紧紧抓住!

  这丝回响,与他灵魂深处的“协议”碎片同源!它证明,这可怕的混沌污染,并非纯粹的混乱,其核心,可能是一个失落或被污染的“秩序”源头!

  这个认知,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瞬间照亮了他混乱的思绪!

  他不再试图同时对抗两者——那是不可能的。他做出了一个极其冒险,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抉择——

  他主动放开了对那暗红色锈蚀规则的抵抗!甚至,以残留的“有序之心”为引,将那丝来自混沌污染核心的“秩序回响”气息,如同诱饵般,导向了锈蚀规则!

  祸水东引!驱虎吞狼!

  既然“锈蚀印记”将混沌污染视为需要清除的“杂质”和“养料”,那么,当它感知到这“杂质”核心,竟然存在着与它某种程度上“同等级”甚至“同源”(都源自高等规则)的秩序气息时,它会作何反应?

  是更加狂暴的吞噬?还是……产生一丝本能的“忌惮”与“优先清除”的强烈冲动?

  答案是后者!

  那冰冷的锈蚀意志,在接触到那丝“秩序回响”气息的瞬间,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愤怒”与“专注”!它仿佛遇到了必须优先抹除的“大敌”,绝大部分的力量瞬间调转,化作一道更加凝聚、更加暗沉的暗红洪流,如同精准的狙击,无视了周围其他的五彩混沌,狠狠地撞向那丝“秩序回响”所在的、混沌污染的最核心区域!

  “嗡——!!!”

  意识战场中,仿佛响起了一声无声的、规则层面的尖啸!

  暗红与五彩在最为核心的一点上,发生了前所未有的、激烈的湮灭!这一次的碰撞,远非之前的相互侵蚀可比,更像是两种根本性规则的正面冲突!

  趁此机会,林弦那缕濒临消散的意识,如同挣脱了蛛网的飞虫,用尽最后的力量,猛地从这片危险的战场中脱离,回归了主体意识!

  “噗——!”

  现实世界中,正在亡命奔逃的林弦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脸色苍白如纸,眼神涣散,灵魂深处传来被掏空般的虚弱与剧痛。意识的创伤,远比肉体的伤势更加严重和可怕。

  “林弦!”冰璇急忙扶住他,脸上写满了担忧。

  “没事……快走……”林弦强撑着,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他们身后那片区域,暗红与五彩的规则风暴并未停歇,反而因为核心处的激烈冲突,变得更加狂暴和不稳定,范围甚至还在扩大,暂时阻断了追兵,但也让他们无法原路返回。

  他没有时间解释,只能带着众人继续向着黑色海滩的深处,那更加昏暗、更加死寂的方向逃去。

  不知奔跑了多久,直到再也感觉不到后方那令人心悸的规则波动,直到体内的最后一丝力量也几乎耗尽,四人才终于力竭,瘫倒在一处由几块巨大、扭曲的黑色岩石形成的、相对隐蔽的凹陷处。

  劫后余生,没有人说话,只有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声。

  林弦紧闭双目,全力调息。意识层面的创伤在缓慢修复,但那种与两种至高毁灭规则近距离接触后留下的“印记”,却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在了他的认知底层。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仿佛被强行撕裂又重组了一次。以往对“秩序”与“混乱”的二元认知变得模糊。秩序会沉寂(协议碎片),也可能被污染(混沌核心);混乱中也可能蕴含着失落的秩序(那丝回响);而锈蚀,则是一种更加绝对、更加冰冷的“终结”,它似乎凌驾于秩序与混乱之上,或者说,将它们都视作需要被“终结”的对象?

  这种认知层面的冲击和拓展,带来的不仅仅是痛苦,还有一种……畸形的“成长”。他感觉自己对“混沌认知”模型的理解,变得更加深刻,甚至隐隐触摸到了更高层次的运用可能,但代价是,他的思维模式,似乎也在不可逆转地向着更加非人、更加接近规则本身的方向偏移。

  他缓缓睁开眼,看向自己的双手。指尖,一丝微不可查的、混合着暗红与五彩光泽的奇异能量,如同电弧般一闪而逝。那是刚才意识战场中,两种规则湮灭时残留的、被他无意中吸收的……“信息残渣”?

  他心念微动,尝试引导这丝奇异的能量。

  没有特定的目标,只是随意的、基于新领悟的“混沌认知”的一个念头:让前方一块拳头大小的黑色石块,其内部结构在“坚固”与“脆弱”两种可能性之间,进行一次快速的、小范围的塌缩与转换。

  下一刻,那块石头表面,没有任何光芒,却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内部晶体结构被强行扭转又复原的“嗡”鸣。

  林弦瞳孔微缩。他感觉到,就在刚才那一瞬间,那块石头的物理性质,真的发生了极其短暂而细微的改变!虽然很快就恢复了原状,但这意味着,他对规则层面的干涉能力,在经历了意识战场的洗礼后,有了质的提升!甚至不再完全依赖于“协议”的权限!

  然而,随之而来的,是灵魂深处那“锈蚀印记”传来的一丝清晰的“警告”寒意,以及脑海中一阵剧烈的、仿佛脑髓被抽取的抽痛感——这是过度运用“混沌认知”,尤其是接触了过高层次规则后,必须支付的“认知代价”。

  力量与风险并存,成长与异化同行。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不适和心中的寒意,将注意力拉回现实。他看向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同伴,又望向这片仿佛没有尽头的黑色海滩,以及远方那永恒咆哮的混沌海。

  “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潮汐之眼’和‘星锚’。”林弦的声音沙哑而坚定,“这里不能久留。‘巡猎者’可能还会回来,那种精神污染也不知道是否会再次出现。”

  更重要的是,他感觉“巡天镜”的深度观测,以及“锈蚀印记”可能带来的反噬,都如同悬顶之剑,不知何时就会落下。

  “可是,‘潮汐之眼’在哪里?我们毫无头绪。”冰璇蹙眉道,她的伤势也不轻。

  林弦沉默片刻,再次将意念投向远方,同时运转起那变得更加深邃的“混沌认知”。他不再仅仅感知能量,而是尝试去“阅读”这片天地那宏大而混乱的“规则流向”。

  混沌海的咆哮,黑色海滩的死寂,远处巨大骸骨散发的残留波动,空气中弥漫的混沌能量那永不停息的涨落……所有这些信息,在他那经过“洗礼”的认知中,逐渐汇聚、交织,形成了一副模糊的、动态的“规则地形图”。

  他“看”到,在这片看似无序的混沌海边缘,那狂暴的能量并非均匀分布,而是存在着几个隐晦的、能量更加凝聚、规则更加扭曲的“节点”。其中一个节点,散发出的波动,与他从巨兽残响中感知到的“潮汐之眼”的描述,有着惊人的相似——那里是混沌能量周期性汇聚与平息的奇点,是狂暴与宁静交替的规则之眼!

  他甚至能隐约感觉到,在那个方向,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与他灵魂深处“协议”碎片以及那混沌污染核心的“秩序回响”隐隐共鸣的牵引力!

  “在那边!”林弦猛地指向黑色海滩的某个方向,眼神锐利,“我感应到了‘潮汐之眼’的方位!”

  希望,似乎再次出现。

  然而,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明确“标记”意味的空间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们所在位置的上空!

  紧接着,一道细微的、几乎不可见的空间裂隙,如同睁开的眼睛,在虚空中悄然浮现。裂隙之后,并非漆黑的虚无,而是一片不断流转的、由无数几何图形和数据流构成的冰冷景象。

  一个毫无感情的、林弦并不陌生的意念,如同精准投放的通讯,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巡天镜’深度观测协议,已就位。】

  【目标:变量‘林弦’及其关联个体。】

  【观测模式:全规则层面信息流监控(非干涉性)。】

  【提示:观测期间,所有规则交互行为将被记录。任何试图屏蔽或干扰观测的行为,将可能触发更高层级观测协议。】

  那空间裂隙之后,冰冷的“数据之眼”,已然睁开,无声地凝视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