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好一对苦命鸳鸯-《神经病正是成为王的理由》

  追逐的喧嚣、水花的冰凉、旁人的目光,一切都仿佛被隔绝在了这间小小的临时室之外。

  狭小却整洁,唯一的家具就是靠墙摆放的那张单人床,以及一把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木质椅子。

  玖克反手锁上门,将外界的混乱彻底关在身后。

  活动了一下有些酸胀的肩膀后,目光扫过房间,最后落在那张唯一的单人床上,又看了看那把椅子,很自然地朝着椅子走去。

  “我靠这儿凑合一下就行。”经历了下午那场惊天动地的追逐和公园里的混乱,此刻最需要的是让立希安心,而不是任何可能让她再次感到压力或不安的举动。

  然而,他刚转过身,准备在硬邦邦的木椅上坐下,就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拉住了。

  玖克回头。

  椎名立希已经脱下了那身厚重闷热的熊猫人偶服,只穿着里面那件有些被汗水浸湿、显得皱巴巴的白衬衫和校服裙。

  她低着头,黑发垂下来,遮住了部分脸颊,但通红的耳根却暴露无遗。

  她的手指攥着他的衣角,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明显的犹豫和羞怯:

  “一起睡吧。”

  这句话说完,她连脖颈都染上了一层绯色,却固执地没有松开。

  玖克愣了一下,随即,歪嘴笑容慢慢浮现。他一步步走近床边,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立希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想后退,却忘了自己身后就是床沿,腿弯碰到床垫,一个不稳,直接坐倒在了床上。

  她有些慌乱地抬起头,正好对上玖克俯身靠近的脸。

  “哦?”玖克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刚才跑得比兔子还快,现在又邀请我同床共枕?立希同学,你这心思变得可比自来也还快啊。”

  立希的脸瞬间爆红,像是熟透的番茄,羞恼地瞪了他一眼,想要反驳,却又心虚地别开脸,嘴硬道:“……少废话!床,床太小了,你睡椅子肯定会着凉,我、我只是不想明天照顾病号而已。”

  看着她这副明明害羞得要命却还要强装镇定的样子,玖克没有再逗她,毕竟今天她受的惊吓和委屈已经够多了。

  利落地脱掉自己湿漉漉的外套,随手搭在椅背上,然后侧身,挤上了这张对于两个成年人来说确实过于狭窄的单人床。

  空间瞬间变得逼仄起来。两人几乎是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侧躺着,面对面,鼻尖对着鼻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拂在脸上。

  立希紧张得全身僵硬,下意识地就往冰冷的墙壁那边缩,恨不得把自己嵌进墙里去,只留下一个纤细的背影给玖克。

  玖克看着她几乎要变成壁虎的背影,无奈又好笑。

  他伸出手,轻轻搭在她的腰侧,感觉到她身体猛地一颤。

  “再往里缩,明天早上墙上就会多个Sbc冠军形状的凹坑了。”他低声调侃,手臂稍稍用力,将她往自己这边带了带,避免她真的去和墙壁亲密接触。

  “我还没洗澡。”立希被迫转回了一点,但依旧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两人重新回到了鼻尖相触的距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着汗水、衣物和彼此气息的微妙氛围。

  秋夜的凉意透过单薄的墙壁渐渐渗透进来。玖克注意到床边叠放着一床看起来还算干净的薄被。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那床被子,问道:“有点冷了,要盖被子吗?”

  他本是随口一问,想打破这有些过于安静和暧昧的气氛。

  然而,立希却像是被触动了某个开关,依旧低着头,声音闷闷的,却带着一种豁出去的、近乎呓语般的轻喃,吐出了几个模糊的音节:

  “一辈子也行。”

  她的声音太轻,太模糊,仿佛只是无意识的呢喃。

  玖克听得不是很真切,下意识地追问:“嗯?你说什么?被子?”

  立希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整张脸“轰”地一下烧得更厉害了,连露在外面的脖颈都变成了粉色。

  她慌忙把脸往被子里一埋,只露出一双因为羞窘而水润润的眼睛,像只受惊的鸵鸟,闷在被子里发出哼哼唧唧的抱怨:“没什么!盖被子就盖被子!你就会欺负我!”

  看着她这欲盖弥彰的可爱模样,玖克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刚才可能说了什么。他没有戳破,只是眼底的笑意温柔了许多。

  伸长手臂将那床薄被扯了过来,抖开,盖在了两人身上。

  被子不大,勉强能裹住两个紧挨着的人,但也因此,他们不得不靠得更近,分享着有限的温暖和空间。

  立希感觉到他温暖的身体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热度,还有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一声声,敲打在她的耳膜上,奇异地抚平了她心中最后一丝不安和慌乱。

  她偷偷地从被子边缘抬起一点视线,正好撞进玖克深邃含笑的眼眸里。

  “还没回答我呢,怎么不跑了?”

  立希沉默了片刻,被子下的手悄悄握紧,然后又慢慢松开。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抬起眼,勇敢地迎上他的目光,虽然脸颊依旧绯红,但眼神却异常清晰和坚定:

  “因为我知道。”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坦然和执拗的确认,“我知道自己可能不是你的‘唯一’。”

  她停顿了一下,看到玖克眼神微动,似乎想说什么,但她抢先一步,继续说道,语气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柔软:

  “但是,我也知道在我们两个像现在这样,独处的时候,在你看着我的眼睛里,我就是你的唯一。对吗?”

  她问完这句话,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像是在等待一个最终的审判。

  “当然。”手臂稍一用力,便将她整个人从面向墙壁的姿势揽了过来,紧紧地、密不透风地拥入了自己怀中。

  立希的脸颊被迫贴在他坚实温热的胸膛上,能清晰地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鼻尖充斥着丰川家洗衣液的气息。

  “立希真可爱,”玖克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带着笑意,胸腔的震动传递到她耳边,“蹲次大牢换个柔情软妹,值了。”

  听他还有心情开玩笑,立希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彻底松弛下来。

  她在他怀里忍不住噗嗤一笑,用力回抱住他的腰身,脸在他胸口蹭了蹭,闷声反驳,语气里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娇嗔:“少唬人,顶多……顶多就是去社区服务一个星期好吧,更何况……”

  她抬起头,狡黠地眨了眨眼,“你背后不是还有丰川家吗,还有那个神出鬼没的身份,谁敢真让你去坐牢。”

  “哟,学会仗势欺人了?”玖克挑眉,故意逗她。

  “近墨者黑呗。”立希哼了一声,又把脸埋了回去,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小小的房间里,气氛温馨而宁静。被子下的身体紧密相贴,驱散了秋夜的寒凉。

  过了一会儿,玖克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问道:“立希,你平时玩游戏会开挂吗?”

  这个问题有些跳跃,立希愣了一下,虽然不明所以,还是老实回答:“除非是那种特别难的单机游戏,实在打不过去卡关了,可能会找个攻略或者修改器看看。要不然一般不会。”

  她补充了自己的理由,“因为一旦开了挂,轻松通关了,后面很快就对游戏失去兴趣,感觉腻了。”

  “和我想的一样。”玖克的声音里带着赞许和某种深意,他低下头,在她唇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奖励我家立希一个亲亲。”

  立希弄得心跳又漏了一拍,嘴上却不服软:“下次记得刷牙,你嘴里还有海玲的口水……” 但身体却诚实地更往他怀里钻了钻。

  立希也吻回去,温顺地回应着,环在他后背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尖轻轻抓挠着他的衣料。

  一吻结束后,她气息微喘,脸颊绯红地伏在他怀里,在他耳边说道:

  “放心,只要我还是你对象,我保证永远不会让你觉得腻。”

  这句话像是一股暖流,瞬间涌遍了玖克的全身。他将怀中这具纤细却蕴含着惊人力量和炽热情感的身躯更紧地拥住。

  “好。”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声音沙哑而满足。

  窗外的月色悄然洒入,为这狭小空间里相拥的两人披上了一层柔和的银纱。

  他们挤在这张小小的单人床上,盖着同一床薄被,鼻息交融,体温相渡。

  白天的追逐、误解、委屈和不安,都在此刻化为了温情与信赖。

  他们就这样搂着,在夜色中继续着低声的夜聊,内容或许是关于音乐,关于学校,关于未来,或许只是毫无意义的琐碎嘟囔,直到彼此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绵长,交织在一起,沉入同一个安稳的梦境。

  “好一对苦命鸳鸯。”看着手机中白天花咲川校园学生提供的口供信息,在家中的池袋警长又抽出一张纸,忍不住擦了擦眼泪,然后换个方向擤一把鼻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