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油旅馆第145章 夜潜痕与房内异-《诡语迷镜》

  子时的钟声刚在旅馆走廊里荡完最后一声余响,林野攥着那枚刻脸黄铜钥匙的手心就沁出了汗——钥匙柄上睁眼人脸的眉骨处,不知何时沾了点淡褐色油痕,和厨房墙根“油鬼”的油垢颜色分毫不差,像是有人趁他们在大厅讨论时,偷偷抹上去的。

  “吱呀——”大厅东侧的阴影里突然传来一声门轴转动的轻响,众人猛地转头,只见经理陈默穿着那身笔挺的黑西装,正站在厨房门与柜台之间的暗巷里,手里举着的煤油灯灯芯裹着层双色油膜,一半是老掌柜的尸油黄,一半是“油鬼”的褐红,烧得“滋滋”响,映得他那张纸白的脸忽明忽暗。

  林野的目光落在经理袖口——上次见时沾着的双色油星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新鲜的油痕,从腕骨缠到肘部,像条细细的油绳,油痕尽头的西装纽扣上,挂着缕黑发,和苏九璃镊子上夹着的、通风口飘出的发丝纹路完全一致。“他不是鬼。”林野在心里飞快笃定,之前在配电室见经理时,他袖口的油星会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方才煤油灯的光扫过他脖颈时,还能看见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鬼不会有活人的生理痕迹,“是任务里的‘怪’,比鬼更麻烦的存在,既帮我们递线索,又在替两只鬼守着平衡。”

  经理没说话,只是抬手将煤油灯往厨房门的方向递了递,灯光照亮了门墙根的油痕——原本分成两色的油痕此刻竟缠在了一起,黄色与褐红拧成螺旋状,像条被扯乱的油绳,顺着门缝往厨房深处钻。他又指了指大厅地面的登记单,三张死者的登记单上,油珠拼出的“灶空,镜满,人缺”字样旁,多了个小小的油印,形状和黄铜钥匙柄的人脸一模一样。

  “子时过了。”苏九璃凑到林野耳边,声音压得极低,“他在提醒我们,铜镜现在不能看了,得先去厨房填‘灶空’的东西。”

  经理像是听见了她的话,突然将煤油灯往林野手里一塞,转身就往二楼走廊走,黑西装的下摆扫过地面时,带起一缕油雾,油雾落在登记单上,“人缺”的“缺”字突然多了道油痕,变成了“人补”。等众人追出去时,二楼走廊已经空无一人,只有煤油灯灯座上嵌着的小孩脸,嘴角咧开个诡异的笑,眼睛正盯着101房的方向。

  “他要我们用这盏灯去厨房。”林野捏着灯座,指尖能感觉到灯油顺着灯芯往灯座里渗,灯座底部的油槽里,竟刻着行小字:“寅时前,填灶眼,闭油口”,“寅时是凌晨三点,还有两个时辰——‘灶眼’应该是厨房灶台的缺口,‘油口’就是烟囱通油道的口子,他在让我们帮他重新划‘喂食线’。”

  众人不敢耽搁,提着煤油灯往厨房走,这次林野将黄铜钥匙插进墙根的凹陷处,轻轻一转,墙面“轰隆”一声往里退了半尺,露出里面黑漆漆的厨房——灶台、案台、烟囱口都裹着厚厚的油垢,油垢里嵌着的人脸闭着眼,像是在沉睡,灶台正中央有个拳头大的缺口,缺口边缘的油垢是新鲜的,像是刚被挖走什么东西。

  “‘灶空’就是缺了这个。”阿吉指着缺口,用手电筒往里照,缺口深处泛着淡青色的光,“里面是空的,却有股铜镜的铜锈味——经理是不是把101房的铜镜碎片藏在这了?”

  苏九璃蹲在灶台旁,用镊子刮下缺口边缘的油垢,油垢里裹着的皮屑在灯光下竟拼出半枚指纹,和经理登记单背面贴着的人脸人皮上的指纹完全吻合。“是经理挖的。”她声音发沉,“他之前说101房有铜镜,其实是把铜镜拆了,一部分藏在灶眼里,一部分藏在101房——只有凑齐两部分,才能看到‘换油法’。”

  陆屿突然“啊”了一声,指着烟囱口挂着的串钥匙——正是他画里闭着眼的那串,此刻钥匙柄上的人脸眼睛竟慢慢睁开了,和林野手里的钥匙人脸一模一样。“两串钥匙,对应铜镜的两部分。”林野突然明白,“经理给的睁眼钥匙,开101房的铜镜外框;烟囱口的闭眼钥匙,开灶眼里的铜镜内芯——两者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铜镜。”

  等众人将灶眼里的铜镜内芯取出来,发现内芯背面刻着“油换脸,脸换油”六个字时,窗外的天已经泛了鱼肚白。林野将内芯和之前的钥匙收好,刚要提议回房休息,就看见阿吉脸色惨白地指着二楼走廊:“我们的房间……不对劲。”

  众人往二楼走,越靠近201房(他们临时住的房间),就越觉得空气发黏——走廊地面的油痕都往201房门口汇聚,房门原本插着的木棍被扔在地上,门缝里渗着淡褐色的油,和“油鬼”的油垢颜色一致。林野推开门,手电筒的光柱扫过房间,瞬间僵住——

  原本铺着白床单的床上,此刻裹着层厚厚的油垢,油垢里嵌着三张闭着眼的人脸,正是大厅里死去的三个房客;墙角的镜子被人挪到了床尾,镜面蒙着层油膜,映出的不是房间景象,而是厨房的灶台,灶眼里的缺口正往外渗油,油里飘着串钥匙,是经理手里那串双色油膜的煤油灯灯串;而他们放在床头柜上的登记单,背面的人脸人皮不见了,只留下三个油印,形状和床上油垢里的人脸一模一样。

  “有人进过房间。”苏九璃走到镜子旁,摸了摸镜面的油膜,油膜里裹着的皮屑是新鲜的,“不是经理,也不是两只鬼——经理的油痕是双色的,鬼的油垢嵌着人脸,而这油膜里的皮屑,是活人的。”

  林野突然看向房门后的墙——墙上贴着张小小的油印,是个闭眼的人脸,嘴角沾着点黄色的油,和老掌柜的尸油颜色一致。“是剩下的房客里,有人在帮鬼做事。”他攥紧手里的铜镜内芯,内芯背面的“油换脸”三个字突然泛起点微光,“而且这个人,知道我们要找铜镜——他动我们的房间,是在警告我们,再查下去,床上的人脸,就会变成我们的。”

  阿吉突然指着床单上的油垢,油垢里的人脸眼睛正慢慢睁开,嘴角咧开,露出和经理煤油灯上小孩脸一样的笑。窗外的天,不知何时又暗了下来,像是被一层厚厚的油雾遮住了,旅馆走廊里,传来了钥匙串碰撞的轻响,不知是经理来了,还是帮鬼做事的人,又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