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信笺引途与生死秤下的三句鬼谶-《诡语迷镜》

  林野攥着第三封“人信”的手指泛白,槐树根下收起的胖胖残魂藏在搪瓷杯里,杯壁还凝着层冷雾——老槐树旁那道黑影消失的方向,正是城郊公墓,苏晚的墓地就在那里。苏九璃将“人信”平铺在公寓桌上,纸面泛白的字迹突然扭曲,像被鬼爪拖拽着,慢慢凝成一行新字:“第四扇血门开于生死秤,左是故魂,右是执念,秤平则门开,秤斜则魂灭。”

  “生死秤?”阿吉凑过来,袖口的符纸还在微微发烫,“是真的秤吗?还是像血门那样的鬼东西?”他话音刚落,桌上的搪瓷杯突然“咔嗒”响了一声,杯口凝的雾变成了淡红色,像极了苏晚“人信”上的血痕。

  林野指尖划过“生死秤”三个字,胸口的“天信”纹路骤然发烫——龙岳的本子里提过,“信契”有件核心器物叫“生死秤”,能称量活人的执念与死人的残魂,一旦失衡,轻则被抽走执念,重则魂飞魄散。可这器物早该随着“信契”初代首领消失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苏晚的墓地?

  “不能硬闯。”陆疤姐突然开口,她指尖捏着从龙岳尸体上搜出的黄铜徽章,徽章背面的“龙衔信”纹路正泛着暗红光,“这徽章在发烫,说明‘信契’的人已经在公墓布好了局,我们连生死秤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去了就是送命。”

  苏九璃翻开古籍,指尖在“生死秤”的记载上划过:“书上只写了‘秤分两极,魂念各半’,没说怎么找,怎么用。林野,你手里的‘人信’和‘天信’有没有反应?或许能感应到线索。”

  林野将“人信”按在胸口的“天信”纹路上,两信相触的瞬间,纸面突然燃起淡蓝色的火,火光里浮现出个模糊的地址——是老城区巷尾的“陈半仙卦铺”。火灭时,纸上多了行小字:“欲解生死秤,需寻陈半仙,三谶换一线,信则生,疑则死。”

  “陈半仙?”苏九璃皱眉,“我查过老城区的卦铺,这人三年前就该去世了,说是给人算卦时被鬼缠上,死在卦铺里。”

  “是‘信契’的安排,也可能是唯一的线索。”林野将“人信”收好,摸了摸腰间的枪,“不管是活是死,都得去一趟——苏晚的墓地在等我们,胖胖的魂也在等,没退路。”

  次日清晨,老城区的雾还没散,巷尾的卦铺挂着块褪色的木牌,“陈半仙卦铺”四个字被虫蛀得残缺不全,门帘是洗得发白的蓝布,风吹过,帘后传来“叮铃”的铜铃声,像丧钟在敲。

  林野掀帘进去时,一股陈年香灰味扑面而来。卦铺里没开灯,只有供桌前点着两根白烛,烛火明明灭灭,映着个穿青布长衫的老头——他背对着门,手里攥着个龟甲,指甲又长又黄,像好几年没剪过。

  “来了?”老头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木头,没回头,却精准地指向桌前的凳子,“坐,把‘信’放桌上,别用手捂着,它嫌你身上的‘天信’味太冲。”

  林野心头一震——他没说过“天信”,这老头怎么知道?他依言将第三封“人信”放在桌上,刚坐下,就看见老头转过脸来:脸上布满皱纹,左眼是浑浊的白,右眼却亮得吓人,像淬了鬼火,正是陈半仙。

  “第四封‘人信’的提示,你心里有数。”陈半仙将龟甲往桌上一掷,甲片落地,竟是三枚泛黑的骨片,“‘生死秤上魂对魂,一半是你,一半是她’——这话不是给你选的,是给‘信’选的。”

  林野猛地攥紧拳头:“什么意思?‘一半是我,一半是她’,她是谁?苏晚?还是胖胖?”

  “别问,问了就破了谶语。”陈半仙拿起第一枚骨片,骨片上刻着个“秤”字,“第一谶:秤杆不偏,需寻‘对等之魂’——生死秤称的不是重量,是执念,你要找个和你执念对等的魂,才能让秤杆平。”

  “对等之魂?”苏九璃忍不住开口,“是和他一样有执念的人,还是……死魂?”

  陈半仙没理她,拿起第二枚骨片,上面刻着个“门”字:“第二谶:血门开在‘信重叠处’——你手里的第三封‘人信’,和第四封‘人信’重叠的地方,就是血门的入口,重叠一次,门开一寸,重叠三次,门后就是生死秤。”

  林野突然想起窑里找到的“人信”碎片,和第三封“人信”的边角能对上,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那就是“重叠”的苗头。他刚要追问,陈半仙拿起第三枚骨片,上面刻着个“疑”字:“第三谶:信人不如信鬼,信鬼不如信‘疑’——‘信契’的人会给你假线索,厉鬼会给你真提示,但最可信的,是你自己心里的‘疑’,哪里不对劲,哪里就是生路。”

  三枚骨片刚说完,供桌前的白烛突然“噗”地灭了一根,剩下的一根烛火歪向林野,映得他胸口的“天信”纹路泛着红光。陈半仙突然咳起来,咳得撕心裂肺,嘴角溢出黑血:“我能说的就这些,‘信契’的人在我魂里下了咒,再多说一个字,我就魂飞魄散了——记住,去墓地时,别碰苏晚墓碑上的照片,那是‘引魂照’,一碰就会被拉进秤里。”

  林野刚要道谢,陈半仙突然抓起桌上的“人信”,往烛火上一凑,信纸没烧着,反而浮现出第四封“人信”的轮廓:“它在催你了,再不去,苏晚的魂就会被生死秤压碎,胖胖的魂也留不住——走!别回头!”

  林野等人刚掀帘出去,身后就传来“哗啦”的碎响。回头时,卦铺的门帘已经落下,帘后没了铜铃声,只有一阵冷风裹着香灰飘出来,像是陈半仙最后在挥手。

  “这老头有点本事。”林野摸了摸胸口的“人信”,刚才陈半仙说的三谶,正好对应了他心里的疑团——为什么“生死秤”要找对等之魂?为什么血门要开在信重叠处?为什么信鬼不如信疑?

  “不对。”苏九璃突然停住脚步,手里攥着片从卦铺带出来的香灰,“你没发现吗?陈半仙的右眼,和龙岳徽章上的‘龙目’一模一样,还有他掷的骨片,是人的指骨——他可能不是陈半仙,是‘信契’初代首领的残魂,被封在卦铺里,借陈半仙的身子说话。”

  林野心头一沉,想起陈半仙嘴角的黑血——那不是咒,是魂体要散的征兆。他突然明白第三谶的意思:“信疑”,就是让他别信陈半仙的话,也别不信,要自己辨——比如“别碰墓碑照片”,可能是真提示,也可能是陷阱,真正的生路,藏在“疑”里。

  阿吉突然指着巷口,声音发颤:“你们看!那是什么!”众人抬头,只见巷口的雾里,飘着个半透明的秤杆,秤钩上挂着个纸人,纸人的脸,竟是苏晚的模样,纸人手里攥着张纸,正是第四封“人信”的一角,上面写着:“墓地申时,秤开魂聚,晚一步,魂归秤底。”

  林野攥紧手里的搪瓷杯,杯里的胖胖残魂在轻轻震动——申时就是下午三点,离现在只剩两个时辰。他知道,陈半仙的三谶是钥匙,也是枷锁,而苏晚的墓地,那架生死秤,已经在等着他用执念和魂灵,去赌一场生死。

  巷口的雾越来越浓,秤杆和纸人慢慢往墓地的方向飘,林野等人跟在后面,每走一步,就觉得胸口的“天信”纹路更烫一分——这场用魂灵称量的赌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