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钟鸣双笺惑,夜选生死途-《诡语迷镜》

  第十二声钟鸣撞在老槐树的树干上时,林野手里两张纸条的纸边已经被冷汗浸得发皱。一张是钟窖青铜钟上揭下的“认准腕无钟痕人”,铜锈沾在指尖发涩;另一张是枕头下凭空浮现的“小心苏九璃”,淡红墨痕像陈实尸体表链上未干的血。夜风卷着坟场倒转钟表的“滴答”声扑过来,两张纸条在他掌心簌簌发抖,像在互相撕扯着要说出真相。

  “林哥,快拿个准主意啊!”阿吉缩在陆疤身后,小臂上的深青钟痕已经爬到肘弯,皮肤下齿轮转动的“咯吱”声隔着衣服都能听见,“挂钟的指针都快倒转到午夜了,陈实说过了今晚能坐大巴回去,可要是熬不过这钟鸣,咱们连明天的太阳都见不着!”

  李娜举着战术手电,光束死死钉在老槐树缝里——刚才钻出来的青灰手腕不见了,只留下一道发黑的痕迹,痕迹里渗着表油,和苏九璃手里那只刻“陈”字的怀表味道一模一样。“钟影在躲。”她声音发紧,手电光扫过地面倒转的脚印,“上一章林野说脚印是倒的,现在再看——这些脚印的鞋印边缘有齿轮划痕,是钟影模仿苏九璃时蹭上的,真脚印不会有这痕迹。”

  苏九璃站在林野身侧,突然把怀表递到他眼前。表盖摔碎的机芯里,半张碎纸条正随着指针倒转轻轻颤动,上面“钟响十一次换壳”的字迹已经模糊,却在手电光下透出细微的金光——和陆疤脸上疤痕发烫时的光一样。“我没骗你。”她手腕抬起,之前那道淡青钟痕竟消失了,皮肤光滑得像从未被标记过,“刚才的钟痕是钟影映在我身上的,陈实的纸条写‘小心我’,是怕它换壳成功后,你分不清谁是真的。”

  林野指尖碰了碰怀表机芯——齿轮是凉的,却带着一丝极淡的暖意,不像坟场里那些倒转钟表的刺骨寒意。可内袋里另一张纸条还在发烫,“小心苏九璃”的字迹像烧红的针,扎得他心口发慌。他突然想起钟窖里的青铜钟:正转的钟身上刻满正指针,倒转的小钟却围着它转,就像现在——苏九璃的怀表有暖意,钟影的痕迹却带着寒意,可两者都缠着“陈实”的标记,到底哪个是生路,哪个是死局?

  “咚——”

  第十三声钟鸣突然炸响,不是来自老槐树的挂钟,是从钟表坟场深处传过来的。林野猛地抬头,只见坟场里所有倒转的钟表突然齐刷刷转向老槐树,表针倒转的速度骤然加快,“滴答”声叠在一起,像无数只鬼在齐声倒数。挂钟的指针“咔嗒”卡住,停在“-00:01”,负号后面的数字明明该往下减,却诡异地跳成了“-00:02”,像是时间在这一刻被硬生生拽回。

  “时间乱了!”陆疤突然按住左脸疤痕,指尖传来齿轮转动的剧痛,“上一章陈实的绝笔说‘午夜十二点老钟正转’,可现在挂钟的时间在倒退——钟影在改时间,它不想让老钟正转,要把咱们永远困在第五夜!”

  阿吉突然尖叫一声,指着林野的口袋:“林哥!你兜里的纸条在冒烟!”

  林野慌忙掏出两张纸条——不知何时,两张纸的边缘开始发黑,“认准腕无钟痕人”的铜锈痕迹正被黑烟吞噬,“小心苏九璃”的淡红墨痕却越来越亮,像在和黑烟对抗。更诡异的是,两张纸的纸纹开始重叠,原本相悖的字迹竟慢慢拼成了一行新字:“怀表转三圈,真影现钟摆”。

  “是怀表!”苏九璃突然反应过来,把手里的怀表塞进林野掌心,“陈实的怀表!上一章在钟窖里,这表的机芯卡着他的纸条,现在让它转三圈,肯定能引出真的钟影!”

  林野攥紧怀表,指尖能感觉到机芯里齿轮在微微颤动。他抬头看向苏九璃——她的眼睛在夜色里亮得有些异常,却没有钟影那种青灰色的冷光;再看老槐树的挂钟,钟摆悬在半空,钟面上“-00:02”的数字还在跳,每跳一下,坟场的“滴答”声就更急一分。

  “林哥,快转啊!”阿吉的声音都带了哭腔,肘弯的钟痕已经开始渗黑油,“再等下去,我胳膊里的齿轮都要转出来了!”

  林野深吸一口气,拇指按住怀表的发条,猛地拧了三圈。

  “咔嗒”一声,怀表的指针突然从倒转变成正转,机芯里传出清脆的齿轮咬合声。紧接着,老槐树的挂钟突然剧烈晃动,钟摆“咚”地砸在钟壁上,钟面上“-00:02”的数字瞬间清零,紧接着跳成了“00:00”——午夜十二点,到了。

  钟摆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上面刻着的“陈”字突然亮起金光,金光里竟浮现出陈实的半张脸——脸色苍白,嘴角却带着笑,和茅房里悬尸的狰狞模样完全不同。“小心……钟影在她身上。”陈实的声音从钟摆里传出来,断断续续,“怀表……是钥匙……表芯……”

  话没说完,金光突然熄灭。老槐树的树干“咔嚓”裂开大缝,一只青灰色的手猛地伸出来,表链像毒蛇一样缠住苏九璃的手腕——这一次,手的主人完全露了出来,竟是和苏九璃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倒转的表针,手腕上的钟痕深黑如墨,正顺着表链往苏九璃身上爬。

  “苏姐!”李娜刚要冲过去,却被陆疤拽住,“别碰!钟影换壳没成,在吸苏九璃的时间!你看林野手里的怀表——指针在转,表芯里有光!”

  林野低头看向怀表——表盖自动弹开,机芯里的齿轮正围着一点金光转动,金光里隐约有个小小的“正”字,和青石板上的刻字一模一样。他突然想起陈实的话“怀表是钥匙”,又想起两张纸条拼成的“真影现钟摆”——难道怀表要对着钟摆才能打开生路?

  可此刻,钟影正缠着苏九璃往树缝里拖,她的脸已经开始泛青,和钟影的脸色越来越像。挂钟的“滴答”声又变成了倒转,“00:00”跳回“-00:01”,坟场的钟表再次转向老槐树,表针倒转的速度快得几乎成了虚影。

  林野攥着怀表,站在原地——是先拿怀表对钟摆开生路,还是先救苏九璃?一旦选错,要么被钟影拖进倒转时间,要么错过老钟正转的唯一机会,永远困在钟表坟场。

  夜色里,钟影的笑声又响起来,轻得像表芯游丝断裂的声音。怀表的指针还在正转,钟摆的金光却越来越暗,苏九璃的挣扎越来越弱,手腕上已经开始渗黑油——和阿吉肘弯的黑油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