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群狼环伺-《废物世子的我改变了全世界》

  陈天纵“修为大跌”、“闭门思过”的消息,如同一块被投入权力池塘的沉重石头,激起的涟漪尚未完全平复,水面之下,那些潜伏已久的猎食者,便已嗅到了血腥气,开始悄然露出獠牙。

  靖北王府别苑那扇紧闭的朱红大门,仿佛一道无形的分界线,将内外隔成了两个世界。门内是刻意营造出的沉寂与颓唐,门外,则是暗流汹涌的盛京官场。

  最先按捺不住的,是柳公权一系的官员。

  联姻风波中,柳家颜面尽失,柳公权更是被罚俸禁足,心中对陈天纵的恨意早已滔天。如今见这心腹大患骤然“失势”,岂能放过这等落井下石、挽回颓势的良机?

  弹劾的奏章,开始如同雪片般飞向皇帝的御案。

  内容大同小异,却刀刀见血。有重提陈天纵“酒后失仪,玷污宫禁”之罪的,要求加重惩罚;有质疑其北境之功是否言过其实,甚至隐晦暗示其与靖北王往来过密,或有拥兵自重之嫌的;更有甚者,翻出他早年“心智受损”的旧账,含沙射影地抨击其“心性有缺,不堪重用”。

  这些奏章,文辞犀利,引经据典,将“痛打落水狗”的官场法则演绎得淋漓尽致。他们未必指望能凭此一举将陈天纵置于死地,但持续不断的攻讦,足以让他声名持续受损,让皇帝心中那根刺扎得更深,也彻底断绝其短期内复起的任何可能。

  与此同时,来自传统武道门派的压力,也悄然而至。

  陈天纵推行“唯心六境”,本就触动了以灵根资质、传统功法为根基的旧有体系利益。此前他风头正劲,又与靖北王关系密切,各大门派虽心中不满,却也不敢轻易撕破脸皮。如今,他自身“修为尽废”,在北境军中推行新体系的根基必然动摇,这正是他们反扑的大好时机。

  几位在朝中担任供奉或与权贵交往密切的门派长老,开始在各种场合“不经意”地提及“旁门左道,根基不稳,终是镜花水月”之类的论调。他们不再直接攻击陈天纵本人,而是将矛头指向“唯心六境”体系本身,质疑其普适性与安全性,试图从根本上瓦解这套新体系的影响力与合法性。

  更有一些依附于大门派的商会,开始暗中对“阴阳阁”天玑楼在盛京及周边的商业活动进行围剿。压价、截货、挖角匠人、散布谣言……种种商业手段无所不用其极,试图切断陈天纵重要的财力来源。

  而皇室内部,气氛同样微妙。

  皇帝李圭对那雪片般的弹劾奏章,大多留中不发,态度暧昧。他乐见陈天纵被压制,却也未必愿意看到柳家一家独大,或者传统门派势力过度膨胀。这种默许甚至纵容的态度,本身就像是一种无形的鼓励,让各方势力更加肆无忌惮。

  七皇子李玹虽派人送药慰问,但在公开场合,也明显减少了与北境相关的言论,变得更加谨慎。夺嫡之争已到关键时期,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前途尽毁”的陈天纵,而过多消耗自身的政治资本,引来父皇的猜忌。

  至于其他皇子、宗室,更是冷眼旁观,甚至不乏暗中推波助澜者。一个过于强大的北境,一个过于耀眼的“诗仙”,本就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

  一时间,陈天纵及其所代表的势力,仿佛陷入了群狼环伺的绝境。政治上的攻讦,武道界的否定,经济上的打压,如同无数条冰冷的毒蛇,从四面八方缠绕而来,要将他彻底绞杀、吞噬。

  靖北王府别苑内。

  陈天纵披着一件宽松的旧袍,坐在庭院中的石凳上,面前摆着一局残棋,指尖夹着一枚黑子,久久未曾落下。他脸色依旧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眼神却平静地望着棋盘,仿佛在思索棋局,又仿佛在透过棋盘,观望着盛京乃至整个天下的风云变幻。

  灰隼如同影子般出现在他身后,低声汇报着外界的最新动向。

  “……柳系御史周明道今日再次上本,弹劾阁主‘养寇自重’,虽未明指,但字里行间暗示北境军报或有虚报战功之嫌。”

  “天玑楼设在城西的琉璃工坊,昨夜遭人纵火,虽及时扑灭,但损失不小,纵火者未能抓获。”

  “玄天宗长老清虚子,今日在文华殿讲经时,再次抨击‘心外求法’是为邪道。”

  一条条消息,无不透着森然的杀机与寒意。

  陈天纵听完,脸上并无怒色,只是将那枚黑子轻轻按在棋盘一角,发出清脆的声响。

  “知道了。”他声音平淡,听不出丝毫波澜,“让他们闹。跳得越高,摔得越重。”

  他抬眼看着灰隼:“我们的人,都撤回来了吗?”

  “遵照阁主指令,所有明面上与我们关联过密的人员,已全部撤回北境或转入更深层的潜伏。盛京目前只保留最核心的情报节点,以及部分无法撤离的产业,由死士看守。”

  “很好。”陈天纵点点头,“告诉下面的人,继续蛰伏,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有任何动作。所有挑衅,一律无视。所有损失,暂时记下。”

  “是。”灰隼应道,眼中却闪过一丝不解,“阁主,我们……要忍到何时?”

  陈天纵站起身,走到一株枯瘦的梅树下,伸手抚摸着粗糙的树干,目光悠远。

  “忍到他们以为我们真的毫无还手之力,忍到他们自己露出破绽,忍到……该我们收网的时候。”

  他转过头,看向灰隼,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

  “狼群围猎,看似凶险,但只要头狼倒下,剩下的,不过是一盘散沙。”

  “而现在,”他轻轻折下一截枯枝,在指尖捻成粉末,“我们要做的,就是让他们相信,他们围住的,只是一只毫无威胁的……病猫。”

  粉末从他指缝间簌簌落下,消散在风中。

  庭院外,盛京的喧嚣与恶意仿佛被那扇朱门隔绝。

  庭院内,一场更深的棋局,正在无声地进行着。执棋者,依旧是那个看似已跌落尘埃的年轻人。

  只是这一次,他藏起了所有的锋芒,将自身化为最深的阴影,冷静地等待着,猎物彻底放松警惕的那一刻。

  群狼虽恶,又岂知,阴影之中,潜龙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