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下旬的一天，我百无聊赖地翻着《第一次亲密接触》，正读到轻舞飞扬病情恶化时，裤兜里的诺基亚震动了起来。
我有些不耐烦地掏出来，是伊琳的短信。
“明天下午有空没？帮我去堵个人。”
我愣了一下，手指在键盘上按动：“堵谁？什么情况？”
短信很快回了过来：“准确的说不是帮我，是帮梁爽。他遇上点麻烦，和他们学校一个高三男生掐起来了，想让我们去撑个场子。”
梁爽，这个名字对我来说已经有些遥远了。
百人大战时，我叫了他和小王来帮忙，最后却闹得灰头土脸，事后一堆烂摊子，我也没处理好。
我和他们的关系，好像就从那时候起，莫名淡了，甚至有了点裂痕。
果然，这次他遇到麻烦，直接找了伊琳，绕开了我。
我苦笑一下，这倒也像是梁爽的风格。
如果是我，我绝对不会拉下面子去求伊琳帮助，但梁爽从来不在乎什么“男人面子”，初中时就是靠着在女生堆里吃得开，左右逢源。
很多混子背地里瞧不上他这套，但我跟小王却一直跟他玩得不错，觉得他这人至少真实，不装。
伊琳找我，估计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让我和梁爽缓和一下。我几乎没犹豫，立刻回复：“没问题，我带点人去。”
于公于私，我都得去。
一方面，伊琳的面子不能驳，另一方面，梁爽小王是我为数不多没有反目的初中兄弟，我还是很希望和他们言归于好的。
下课铃响，我挪到张祺瑞旁边，把事跟他说了。
张祺瑞小声问：“你准备带多少人？现在高一你能叫动的，七八十号人应该没问题。”
我想了想，确实。但张祺瑞紧接着就说：“不过我建议你别带太多人。”
“为啥？人多气势足啊。”
“气势是足了，但也太扎眼了。”张祺瑞分析道，“咱们针对的是私立学校里的一个人，不是去踢馆。你拉七八十号城西的人过去，知道的以为是私人恩怨，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城西中学要去挑衅人家私立高中呢。你们刚在风华中学闹过一场，低调点好。”
我琢磨了一下，是这个理。树敌太多没好处：“行，那就少带几个。”
于是，我没大张旗鼓，只叫了张敦海、沐恩、裴泽，峻阁、鸽子、王玉尧、郑宇轩。算上我自己，不到十个人，但都是精锐。
接下来的一天多，我有点心神不宁。
一方面想着堵人的事，一方面，我几乎是废寝忘食地读完了《第一次亲密接触》。
第二天下午，就在出发前，我读到了最后几页。
轻舞飞扬还是死了，留下痞子蔡一个人对着冰冷的屏幕。
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赶紧仰起头，使劲眨巴眼。
黄娇凑过来，一脸“我懂”的表情，居然还老气横秋地拍拍我的肩膀，“想哭就哭出来，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这时，教室后门被推开了。王玉尧、鸽子、峻阁他们鱼贯而入。
这时是下午第二节课课间，我们都请了假，准备提前去梁爽学校踩点。
“戟哥，差不多了，走吧？”裴泽说道。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把小说的悲剧结局从我脑海里甩开，站起身，说“我们走。”
黄娇抓住我的胳膊：“你们去干嘛？带我一个！”
“堵个人而已，你去干嘛？添乱。”我想甩开她。
黄娇却说“你上次答应我的！有这种活动要带我一起去！”
我被她缠得没办法，又想着梁爽说的只是个高三混子，我们这边去了这么多狠人，还有伊琳压阵，估计也就是走个过场，吓唬一下完事，没什么危险。带上她应该也没啥。
“行行行，跟着吧，别乱跑。”
“耶！”黄娇兴奋地挥了下拳头。
我们一行人，分乘三辆出租车，直奔位于城中的那所私立中学。
路上，我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脑子里不停地闪过想象中的轻舞飞扬的脸，那张脸一会像简宁，一会像方夏，一会像伊琳。
到了私立中学门口，远远就看见小王已经带着十几个人等在那里了。
我和小王对视一眼，都笑了笑，走上前碰了个拳。
“来了。”
“嗯。怎么回事？”
“梁爽那傻逼，又惹到人了呗。”小王撇撇嘴，递过来一根烟。
我接过烟，点上。
我们俩之间那点隔阂，似乎在这一拳一笑一烟之间，淡化了不少。
但我们身后的人，彼此都不认识，只能互相打量着点头示意，有点尴尬。
还有几个人，目光时不时瞟向黄娇，带着点好奇和些许别的意味，看得黄娇浑身不自在，往我身后缩了缩。
有人为了缓解尴尬，提议打扑克。于是我们一堆人干脆挤在校门口旁边的小卖部门口，借着人家的桌凳打起了牌。烟雾缭绕中，气氛总算稍微活络了一点。
等了大概半个多小时，私立中学的侧门开了，梁爽带着两个同学溜了出来。
他脸上堆着笑，快步走过来，先是很客气地给张敦海、峻阁、鸽子这些生面孔发烟，又跟小王和他带来的人打招呼。
“哥几个，谢了谢了，够意思！”梁爽抱拳，然后压低了声音跟我们说情况，“妈的，高三一个傻逼，狂得没边了。最近老是找我麻烦，我在学校里弄不过他，只好请兄弟们来帮我撑个场面，吓唬吓唬他。”
小王带来的那帮人立刻七嘴八舌地嚷嚷起来： “爽哥放心，包在咱们身上！”
“一个高三的算个毛，待会让他跪下叫爹！”
“干就完了！”
听着他们吹嘘，我和张敦海对视一眼，却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一丝疑虑。
梁爽说对方在高三混得不错，那意味着他绝不可能是一个人。
真要动起手来，对方能叫来多少人？几十个？我们这边虽然精锐，但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上。
梁爽发完烟，又说：“哥几个再稍等会儿，我去接一下伊琳姐，她应该也快到了。”
说完，他就小跑着往街口的十字路口方向去了。
又过了十来分钟，街口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我们所有人都停下动作，抬头望去。
只见梁爽和伊琳并排走在最前面，而他们身后黑压压地跟着一大群人。
伊琳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皮夹克，牛仔裤，长发束成高马尾，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扫视前方，自带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帅得离谱。
她身后跟着的人，至少有三四十个，其中一半一看就是社会上的青年，另一半里，我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是初中时“十三太保”里的那些混子，现在看起来也更彪悍了。
这下我心里有了底，我们这边有五六十人，而且里面不乏好手。对付一个学校里的混混，就算是高三的，也绝对是碾压级的优势。
小王和他手下的人立刻呼啦一下围了上去，纷纷跟伊琳打招呼，语气带着恭敬：“琳姐！”
“琳姐好！”
黄娇站在我身边，看得目瞪口呆，小嘴微张。
她平时在学校里牛逼哄哄的，也没少听我讲伊琳的事迹，她之前可能还存着点跟伊琳比较的小心思。
此刻看到伊琳这大姐大的派头和号召力，那点心思估计被彻底碾碎了，眼里只剩下崇拜和震惊。
伊琳跟小王他们简单打了个招呼，目光扫过来，落在我身上。
她脸上这才露出一点笑容，走过来，很自然地用拳头轻轻捶了一下我的肩膀：“可以啊任戟，现在都是学校大佬了？”
然后她跟峻阁、鸽子等人点了点头。
我赶紧把身边的黄娇推出来：“琳姐，这是我同桌，黄娇，非要跟来看热闹。”
伊琳上下打量了一下黄娇，语气还算温和：“嗯，待会站远点，别伤着。”
黄娇脸一红，小声说：“知道了，琳姐。”
伊琳随即对我们所有人说：“都别聚在校门口，太扎眼了。散开点，装作路人，等目标出来再说。梁爽，你盯着点。”
她指挥若定，气场十足，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听从，三三两两地散开到校门周边的店铺旁、报亭后、树底下。
黄娇偷偷拽我袖子，小声问：“伊琳姐会亲自上去打吗？”
我忍不住笑了：“想啥呢？大将当然坐镇中军指挥啊，哪用得着她亲自动手。”
我们都放松下来，互相递着烟，小声说笑，等着梁爽指认那个倒霉蛋。这场仗，怎么看都是必胜的局，毫无悬念。
然而，就在我们最松懈的时候。
私立中学那扇沉重的铁门，突然“哐当”一声从里面被完全推开了！
不是学生放学，而是猛地涌出一大群人。
为首的是一个戴着眼镜、身材微胖、老师模样的中年男人，他脸色铁青，指着我们大喊：
“就是他们！外校的社会渣滓！来我们学校撒野了！堵我们的学生！给我打！往死里打！打坏了学校负责！”
而随着他的吼声，跟在他身后潮水般涌出来的，是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的男生。
他们穿着私立中学的校服，手里拿着桌椅腿、扫把杆、甚至还有从体育器材室拿出来的标枪和铁饼。人数绝对超过一百，甚至可能更多。
我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手里的烟掉在了地上。
剧本根本不是我们想的那样。
我有些不耐烦地掏出来，是伊琳的短信。
“明天下午有空没？帮我去堵个人。”
我愣了一下，手指在键盘上按动：“堵谁？什么情况？”
短信很快回了过来：“准确的说不是帮我，是帮梁爽。他遇上点麻烦，和他们学校一个高三男生掐起来了，想让我们去撑个场子。”
梁爽，这个名字对我来说已经有些遥远了。
百人大战时，我叫了他和小王来帮忙，最后却闹得灰头土脸，事后一堆烂摊子，我也没处理好。
我和他们的关系，好像就从那时候起，莫名淡了，甚至有了点裂痕。
果然，这次他遇到麻烦，直接找了伊琳，绕开了我。
我苦笑一下，这倒也像是梁爽的风格。
如果是我，我绝对不会拉下面子去求伊琳帮助，但梁爽从来不在乎什么“男人面子”，初中时就是靠着在女生堆里吃得开，左右逢源。
很多混子背地里瞧不上他这套，但我跟小王却一直跟他玩得不错，觉得他这人至少真实，不装。
伊琳找我，估计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让我和梁爽缓和一下。我几乎没犹豫，立刻回复：“没问题，我带点人去。”
于公于私，我都得去。
一方面，伊琳的面子不能驳，另一方面，梁爽小王是我为数不多没有反目的初中兄弟，我还是很希望和他们言归于好的。
下课铃响，我挪到张祺瑞旁边，把事跟他说了。
张祺瑞小声问：“你准备带多少人？现在高一你能叫动的，七八十号人应该没问题。”
我想了想，确实。但张祺瑞紧接着就说：“不过我建议你别带太多人。”
“为啥？人多气势足啊。”
“气势是足了，但也太扎眼了。”张祺瑞分析道，“咱们针对的是私立学校里的一个人，不是去踢馆。你拉七八十号城西的人过去，知道的以为是私人恩怨，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城西中学要去挑衅人家私立高中呢。你们刚在风华中学闹过一场，低调点好。”
我琢磨了一下，是这个理。树敌太多没好处：“行，那就少带几个。”
于是，我没大张旗鼓，只叫了张敦海、沐恩、裴泽，峻阁、鸽子、王玉尧、郑宇轩。算上我自己，不到十个人，但都是精锐。
接下来的一天多，我有点心神不宁。
一方面想着堵人的事，一方面，我几乎是废寝忘食地读完了《第一次亲密接触》。
第二天下午，就在出发前，我读到了最后几页。
轻舞飞扬还是死了，留下痞子蔡一个人对着冰冷的屏幕。
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赶紧仰起头，使劲眨巴眼。
黄娇凑过来，一脸“我懂”的表情，居然还老气横秋地拍拍我的肩膀，“想哭就哭出来，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这时，教室后门被推开了。王玉尧、鸽子、峻阁他们鱼贯而入。
这时是下午第二节课课间，我们都请了假，准备提前去梁爽学校踩点。
“戟哥，差不多了，走吧？”裴泽说道。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把小说的悲剧结局从我脑海里甩开，站起身，说“我们走。”
黄娇抓住我的胳膊：“你们去干嘛？带我一个！”
“堵个人而已，你去干嘛？添乱。”我想甩开她。
黄娇却说“你上次答应我的！有这种活动要带我一起去！”
我被她缠得没办法，又想着梁爽说的只是个高三混子，我们这边去了这么多狠人，还有伊琳压阵，估计也就是走个过场，吓唬一下完事，没什么危险。带上她应该也没啥。
“行行行，跟着吧，别乱跑。”
“耶！”黄娇兴奋地挥了下拳头。
我们一行人，分乘三辆出租车，直奔位于城中的那所私立中学。
路上，我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脑子里不停地闪过想象中的轻舞飞扬的脸，那张脸一会像简宁，一会像方夏，一会像伊琳。
到了私立中学门口，远远就看见小王已经带着十几个人等在那里了。
我和小王对视一眼，都笑了笑，走上前碰了个拳。
“来了。”
“嗯。怎么回事？”
“梁爽那傻逼，又惹到人了呗。”小王撇撇嘴，递过来一根烟。
我接过烟，点上。
我们俩之间那点隔阂，似乎在这一拳一笑一烟之间，淡化了不少。
但我们身后的人，彼此都不认识，只能互相打量着点头示意，有点尴尬。
还有几个人，目光时不时瞟向黄娇，带着点好奇和些许别的意味，看得黄娇浑身不自在，往我身后缩了缩。
有人为了缓解尴尬，提议打扑克。于是我们一堆人干脆挤在校门口旁边的小卖部门口，借着人家的桌凳打起了牌。烟雾缭绕中，气氛总算稍微活络了一点。
等了大概半个多小时，私立中学的侧门开了，梁爽带着两个同学溜了出来。
他脸上堆着笑，快步走过来，先是很客气地给张敦海、峻阁、鸽子这些生面孔发烟，又跟小王和他带来的人打招呼。
“哥几个，谢了谢了，够意思！”梁爽抱拳，然后压低了声音跟我们说情况，“妈的，高三一个傻逼，狂得没边了。最近老是找我麻烦，我在学校里弄不过他，只好请兄弟们来帮我撑个场面，吓唬吓唬他。”
小王带来的那帮人立刻七嘴八舌地嚷嚷起来： “爽哥放心，包在咱们身上！”
“一个高三的算个毛，待会让他跪下叫爹！”
“干就完了！”
听着他们吹嘘，我和张敦海对视一眼，却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一丝疑虑。
梁爽说对方在高三混得不错，那意味着他绝不可能是一个人。
真要动起手来，对方能叫来多少人？几十个？我们这边虽然精锐，但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上。
梁爽发完烟，又说：“哥几个再稍等会儿，我去接一下伊琳姐，她应该也快到了。”
说完，他就小跑着往街口的十字路口方向去了。
又过了十来分钟，街口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我们所有人都停下动作，抬头望去。
只见梁爽和伊琳并排走在最前面，而他们身后黑压压地跟着一大群人。
伊琳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皮夹克，牛仔裤，长发束成高马尾，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扫视前方，自带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帅得离谱。
她身后跟着的人，至少有三四十个，其中一半一看就是社会上的青年，另一半里，我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是初中时“十三太保”里的那些混子，现在看起来也更彪悍了。
这下我心里有了底，我们这边有五六十人，而且里面不乏好手。对付一个学校里的混混，就算是高三的，也绝对是碾压级的优势。
小王和他手下的人立刻呼啦一下围了上去，纷纷跟伊琳打招呼，语气带着恭敬：“琳姐！”
“琳姐好！”
黄娇站在我身边，看得目瞪口呆，小嘴微张。
她平时在学校里牛逼哄哄的，也没少听我讲伊琳的事迹，她之前可能还存着点跟伊琳比较的小心思。
此刻看到伊琳这大姐大的派头和号召力，那点心思估计被彻底碾碎了，眼里只剩下崇拜和震惊。
伊琳跟小王他们简单打了个招呼，目光扫过来，落在我身上。
她脸上这才露出一点笑容，走过来，很自然地用拳头轻轻捶了一下我的肩膀：“可以啊任戟，现在都是学校大佬了？”
然后她跟峻阁、鸽子等人点了点头。
我赶紧把身边的黄娇推出来：“琳姐，这是我同桌，黄娇，非要跟来看热闹。”
伊琳上下打量了一下黄娇，语气还算温和：“嗯，待会站远点，别伤着。”
黄娇脸一红，小声说：“知道了，琳姐。”
伊琳随即对我们所有人说：“都别聚在校门口，太扎眼了。散开点，装作路人，等目标出来再说。梁爽，你盯着点。”
她指挥若定，气场十足，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听从，三三两两地散开到校门周边的店铺旁、报亭后、树底下。
黄娇偷偷拽我袖子，小声问：“伊琳姐会亲自上去打吗？”
我忍不住笑了：“想啥呢？大将当然坐镇中军指挥啊，哪用得着她亲自动手。”
我们都放松下来，互相递着烟，小声说笑，等着梁爽指认那个倒霉蛋。这场仗，怎么看都是必胜的局，毫无悬念。
然而，就在我们最松懈的时候。
私立中学那扇沉重的铁门，突然“哐当”一声从里面被完全推开了！
不是学生放学，而是猛地涌出一大群人。
为首的是一个戴着眼镜、身材微胖、老师模样的中年男人，他脸色铁青，指着我们大喊：
“就是他们！外校的社会渣滓！来我们学校撒野了！堵我们的学生！给我打！往死里打！打坏了学校负责！”
而随着他的吼声，跟在他身后潮水般涌出来的，是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的男生。
他们穿着私立中学的校服，手里拿着桌椅腿、扫把杆、甚至还有从体育器材室拿出来的标枪和铁饼。人数绝对超过一百，甚至可能更多。
我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手里的烟掉在了地上。
剧本根本不是我们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