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掉下来的星星-《东北大姨捡到个丧尸闺女》

  夜幕低垂,靠山屯渐渐安静下来,只有零星几声狗吠和风吹过新叶的沙沙声。知青点的东屋外间,新盘的土灶上坐着一口铁锅,锅里咕嘟着稀粥,孙晓玲正拿着勺子小心搅和,防止糊底。

  赵援朝瘫坐在小马扎上烧火,捶着自己的腰腿,哎哟哎呦地叫唤:“我滴个老天爷呀,这腰感觉要断掉了……比在学堂里做一天广播体操还要命!”

  刘建业摘了眼镜,正就着油灯小心擦拭镜片上的泥点,闻言抬头,一本正经地纠正:“赵援朝同志,你这说法不准确。广播体操是锻炼身体,春耕是改造自然,性质不同,劳累程度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得了吧您嘞刘大学问,”王振华端着盆洗脚水从外面进来,笑嘻嘻地插嘴,“我现在就感觉我这胳膊腿儿都不是自己的了。铁蛋那小子,看着还没我弟高,挥起镐头跟个小牛犊似的,我是真服了。”

  孙晓玲把粥盛出来,招呼大家:“行了,别贫了,粥好了,赶紧喝点热乎粥歇歇吧。程婶儿偷偷给塞了块咸菜疙瘩,说就着吃下饭。”

  几人围坐在小桌前,就着昏黄的灯光和一小碟咸菜,吸溜着稀粥。虽然浑身酸痛,但这简单的饭食,在这陌生的环境里,竟也吃出几分踏实感。

  “说真的,”孙晓玲咬了一口咸菜,含糊地说,“今天看程婶她们干活,那利索劲儿,我是真佩服。咱们这点活儿,估计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赵援朝连连点头:“还有那个小飞飞,程婶的女儿,她看我怕虫子,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我,也不说话,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王振华乐了:“那孩子是有点特别,不爱说话,但眼睛挺亮。诶,你们看见她身边那只猫没?神出鬼没的,还挺有派头。”

  几人正聊着,外面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和程秋霞爽朗的嗓音:“孙知青,赵知青,歇下了没?”

  孙晓玲赶紧应了一声,起身开门。程秋霞端着个小碗站在门口,碗里是几块黄澄澄的蒸鸡蛋糕。“想着你们今天累坏了,给你们送点吃的垫垫。”她说着,把碗递过来,目光在几个年轻人疲惫却带着笑意的脸上扫过,心里踏实了些。

  “哎呦,程婶,这太不好意思了!”孙晓玲连忙接过。

  赵援朝也挣扎着站起来:“谢谢程阿姨!”

  刘建业扶了扶眼镜,认真道谢:“非常感谢您,程秋霞同志。”

  程秋霞摆摆手:“客气啥,远亲不如近邻。你们刚来,慢慢适应,有啥难处就跟婶子说。”她顿了顿,压低声音,“飞飞挺喜欢看你们干活的,说你们有趣。”

  几个知青面面相觑,随即都忍不住笑了。被一个七岁小女孩评价“有趣”,这感觉有点微妙。

  与此同时,程家屋里,程飞正盘腿坐在炕上,对着油灯打量狸花猫叼给她的那根野鸡翎毛。羽毛在灯光下泛着幽蓝和铜绿交织的光泽,漂亮极了。

  程秋霞送完鸡蛋糕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还研究那毛呢?猫对你可真不赖,挑了根最漂亮的送你。”

  程飞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妈,赵哥哥怕虫子,好好玩。”

  程秋霞脱鞋上炕,笑道:“城里娃娃,没见过中指长的虫呗,就跟咱刚开始看他们也觉得稀奇一样。”

  “刘哥哥,还跟牛说话。”

  “王哥哥,刨地,像……像地鼠。”程飞努力寻找着合适的比喻。

  程秋霞被逗得哈哈笑:“你这孩子,观察得还挺细,不过这话可不能跟别人说啊,人家该觉得你取笑他们了,不好。他们是不如咱屯里人手脚利索,但心是好的,肯学肯干,这就挺好。谁也不是生下来就懂怎么伺候地的。”

  程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把注意力放回羽毛上。

  这时,窗外传来细微的响动。程飞耳朵动了动,赤着脚跑到窗边,踮起脚尖往外看。只见月光下,狸花猫嘴里叼着个不大的、还在扑腾的东西,轻巧地跃上窗台,把东西从窗户缝隙塞了进来,然后“喵”了一声,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那东西掉在炕上,扑棱了几下——是只肥嘟嘟的灰蚂蚱。

  程秋霞凑过来一看,哭笑不得:“得,这猫是怕你饿着了,这是给你送了份‘加餐’。你是不是又把晚饭的饼子分给它了?”

  程飞看着炕上那只还在蹬腿的蚂蚱,又看看手里漂亮的羽毛,最后望向窗外猫消失的方向,小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睛里却漾起一丝极淡的笑意。

  “嗯!”她把蚂蚱捏起来,看了看,然后走到门口,拉开门,小手一扬,将那只晕头转向的蚂蚱扔回了夜色下的草丛里。

  “谢谢,”她小声对着空气说,“我不吃这个。”

  夜更深了,知青点渐渐熄了灯,年轻人带着疲惫和对明日劳作的隐约期待沉入梦乡。程家也安静下来,只有那根华丽的野鸡翎毛静静躺在炕头,靠山屯的人们大多已沉入梦乡。

  突然,一阵极其刺眼的光芒撕裂了夜空,将屯子里外照得亮如白昼,紧接着,是滚雷般的轰鸣,由远及近,震得窗户纸哗啦啦作响,房梁上的尘土簌簌落下。

  “咋回事?!”

  “打雷了?不对啊,这哪来的亮光啊?!”

  “天塌了?!”

  “地震啦我的老天爷,媳妇快跑!”

  屯子里瞬间炸了锅。人们惊慌失措地从炕上爬起来,披上衣服就往屋外跑。狗狂吠不止,鸡鸭在圈里扑腾乱叫。

  程秋霞一个激灵坐起身,一把将迷迷糊糊的程飞搂进怀里,心脏怦怦直跳。她透过窗户,看到那天幕之上,数道巨大的火球拖着长长的、耀眼的尾巴,呼啸着划过,将整个天际渲染成一种诡异的橙红色,仿佛整个天空都在燃烧。

  “妈……”程飞被强光刺激得眯起眼,小手紧紧抓着程秋霞的衣襟,却没有太多害怕,更多的是好奇。她的小鼻子用力嗅了嗅,空气中似乎多了一种焦糊却又陌生的味道,不是火烧柴禾,也不是烧房子,是一种她从未闻过的、带着点石头和铁锈气息的灼热感。

  知青点那边更是乱成一团。赵援朝鞋都没穿好就蹦到了院子里,指着天空结结巴巴:“卧、卧槽!这什么东西?炸弹吗?打仗了吗?”

  刘建业还算镇定,扶正了眼镜,仰头仔细观察,喃喃道:“不是…但是落点可能离我们不远……”

  孙晓玲和王振华也跑了出来,看着这前所未见的奇景,张大了嘴巴,忘了害怕,只剩下震撼。

  郑卫国已经披着衣服冲到了屯子中间的空地上,大声吆喝着安抚众人:“大家别慌!都待在院子里,别乱跑!是陨石!天上掉下来的石头!没事!”

  他的声音洪亮镇定,让骚动的人群稍微安静了些。但看着那依旧在天空划过的、令人心悸的光痕,窃窃私语和惊叹声仍不绝于耳。

  “啥是陨石?”

  “不是说了吗,天上的石头掉下来了。”

  “天上哪来的石头,那不胡扯呢吗。”

  程秋霞抱着程飞也走到院里,和李风花、王淑芬她们聚在一起。

  “老天爷,这是下了场火雨啊?”李风花拍着胸口,心有余悸。

  “郑大队长说是陨石,就是星星掉下来了?”王淑芬仰着头,一脸不可思议。

  程飞在程秋霞怀里,也仰着小脸看天。那划破夜空的光带,在她过于敏锐的视觉里留下了短暂的残影。她忽然伸出小手指着一个方向,那里是火光最终消失的远山轮廓:“掉那边了。”

  混乱中,那只狸花猫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程家的院墙上。它没有像其他动物那样惊慌,而是蹲坐在那里,姿态甚至比平时更加挺直,“喵~”

  “啊!猫你来啦,你没事吧,你也看见星星掉下来了吗?不怕不怕。”

  过了好一阵,那骇人的光亮和巨响才彻底平息下去,夜空重新恢复了深蓝与寂静,只剩下屯子里此起彼伏的狗吠和人们惊魂未定的议论。

  郑卫国打着手电筒,又挨家挨户安抚了一遍,确认没有人员伤亡和火灾,才稍稍松了口气。他站在屯口,望着黑黢黢的远山,眉头紧锁。这么大的阵仗,明天公社、乃至县里,肯定会有消息和安排。

  这一夜,靠山屯没几个人能睡踏实。大人们在炕上翻来覆去,讨论着这“天降异象”是吉是凶。孩子们则兴奋多于恐惧,小声猜测着掉下来的“星星”是不是甜的。

  知青点里,赵援朝还在激动地比划:“太震撼了!比看电影还刺激!你们说,那掉下来的石头是不是很值钱?”

  孙晓玲则有点后怕:“那么大个火球,掉下来不会把山点着吧?”

  王振华打了个哈欠:“管他呢,天塌下来有郑大队长和民兵队顶着,赶紧睡吧,明天还得耪地呢。”

  程飞躺在炕上,眼睛还睁得大大的。窗外,月光重新洒满院落,那只狸花猫已经不见了踪影。她的小脑袋里,还回放着刚才那照亮天地的火光和震耳欲聋的声响。

  “妈,”她小声问,“星星为什么掉下来?它们离家出走了吗?”

  程秋霞轻轻拍着她的背,自己心里也满是疑惑,只能含糊地说:“星星也有累的时候吧,想下来歇歇脚。睡吧,飞飞,明天就知道了。”